第20章 虛實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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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寶十一年的秋陽裹著桂香漫進蘇家院子,朱漆大門前掛著的兩對大紅燈籠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及笄"二字的金漆。
    蘇婉兒站在廊下,指尖撫過新換的月白襦裙,裙角繡的纏枝蓮在陽光下泛著柔潤的光——這是她特意讓繡娘用明謙買來的錦緞趕製的,針腳密實得能藏住三根細針。
    "阿姊,李司戶家的帖子回了。"蘇明謙從角門跑進來,腰間的玉牌撞得叮當作響,"說是攜夫人同來,還帶了兩壇劍南春。"他說著壓低聲音,目光掃過院角那株老石榴樹——晨間他剛在樹洞裏塞了包花椒,若有暗樁蹲守,此刻該被嗆得直咳嗽了。
    蘇婉兒垂眸理了理袖口,腕間的銀鐲微微發燙。
    這是陳氏昨夜翻出壓箱底的銀錠打的,內側刻著"平安"二字。
    她能感覺到袖中係統浮窗在震動,紅色的"楊虎監視"標記像團跳動的火。"把西廂房的冰鑒挪到廳門口。"她輕聲道,"天熱,客人們要喝冰鎮的葡萄酒。"
    蘇明遠從廳裏轉出來,手裏攥著張請柬。
    他今日特意束了武弁,玄色襆頭下眉峰如刃:"張參軍的帖子寫著"必至",旁邊還畫了朵木樨——是陳將軍的暗號。"他頓了頓,拇指蹭過請柬邊緣的暗紋,"方才我去馬廄,看見牆根有新鮮的鞋印,是麻布鞋,底紋和前日東市茶棚那暗樁的一樣。"
    蘇婉兒的指甲輕輕掐進掌心。
    係統提示的"曆史原線"浮窗在眼前閃過:三日後,蘇氏因私藏兵書被楊國忠的人抄家,兄長戰死,母親懸梁。
    她抬眼望向院外青瓦上的麻雀,忽然笑出聲:"明遠,去把我那套《茶經》拓本拿出來,擺在廳裏最顯眼的案上。
    明謙,讓廚房多燉兩鍋蜜棗粥,要甜得發膩的那種。"
    兩個兄長對視一眼,明遠先應了,轉身時腰間橫刀的流蘇掃過廊柱。
    明謙撓了撓頭,卻在轉身時瞥見蘇婉兒袖中露出半截泛黃的紙角——是《平叛策》的抄本。
    他喉嚨動了動,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阿姊總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或許那些盯著的眼睛,正需要這滿院的甜膩來麻痹。
    及笄宴當日未時三刻,蘇家大門前的車駕便排到了巷口。
    蘇婉兒立在二門處,鬢間木樨花被脂粉熏得更甜,眼尾卻像沾了霜。
    她看著穿緋色官服的李司戶扶著夫人下轎,又對穿青衫的張參軍頷首,餘光始終鎖著街角那輛青帷馬車——車簾掀開過一道縫,露出半隻靛青衣袖,是楊虎的人。
    "蘇小娘子這及笄宴,倒比長安縣主的還熱鬧。"李夫人捏著蘇婉兒的手,金護甲刮得她手背生疼,"聽說令兄在西市得了塊好玉?"
    蘇婉兒笑著抽回手,指尖悄悄碰了碰腰間的錦囊——裏麵裝著小六子今早塞的紙條:"楊虎在崇仁坊,未時出發。"她抬袖掩唇:"李夫人說笑了,我那兄長最是實心眼,前日還為買蜀錦和牙人爭得麵紅。"她指了指廳裏案上的《茶經》,"倒是父親新得的茶盞,夫人若喜歡,我讓人呈上來瞧瞧。"
    李夫人的目光果然被茶盞吸引,挽著她的手往廳裏走。
    蘇婉兒能感覺到後頸的汗毛豎起來——方才那道視線還在,此刻卻突然空了。
    她掃過廊下的丫鬟,見春桃正捧著漆盤經過,盤裏的葡萄沾著冰水,水珠順著盤沿滴在青石板上,在陽光裏串成銀線。
    "姑娘,陳將軍的人來了。"春桃擦身而過時,袖口輕輕蹭了蹭蘇婉兒的手腕。
    蘇婉兒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借整理鬢發的動作往院外望,正看見陳懷安的親衛牽著三匹黑馬,馬背上搭著青布包袱,像極了來送賀禮的仆役。
    她轉身對李夫人福了福身:"夫人稍待,我去瞧瞧廚房的甜湯可燉好了。"
    繞過抄手遊廊,蘇婉兒快步走進後園。
    明遠和明謙已經換了短打,腰間別著淬了麻藥的匕首——這是係統兌換的"防刺客密策"裏寫的。"阿姊。"明謙把包袱遞過來,裏麵是兩套士兵的號衣,"陳將軍說營地在城南十裏的破廟,他派了二十個親衛在林子裏接應。"
    蘇婉兒把《平叛策》塞進號衣內層,又摸出粒藥丸遞給明遠:"含在舌下,若是被人問起,就說今日多喝了兩杯。"她望著兄長們繃緊的下頜線,突然伸手替明遠理了理衣領,"記住,我們是去給陳將軍送秋衣的仆役。"
    三人剛翻過後牆,春桃的尖叫就從院裏傳出來:"不好了!
    甜湯罐子摔了!"蘇婉兒伏在牆根,聽著院裏亂作一團,有腳步聲往廚房跑,有丫鬟喊著拿掃帚,還有李夫人的笑聲:"小娘子這及笄宴,倒比戲園子還熱鬧。"
    城南的風裹著秋草香撲來。
    陳懷安的親衛打了個呼哨,林子裏竄出二十個玄甲士兵,為首的小校尉抱了抱拳:"蘇娘子,將軍在廟裏等您。"
    破廟的菩薩像落滿灰塵,供桌卻擦得鋥亮,上麵擺著幅軍事沙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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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兒掀開青布包袱,《孫子兵法》精簡版的紙頁被風掀起一角——這是係統昨日兌換的"曆史常識"。"明遠守左翼。"她指尖點在沙盤上的土坡,"明謙帶五個人繞到敵後,用絆馬索。"
    明遠抽出腰間的短刀,刀鋒在供桌上劃出半道弧線:"這坡太陡,若是下雨......"
    "所以我們要在申時前演練完。"蘇婉兒從包袱裏取出火折子,"係統提示今晚有雨,我們得在雨前把所有陣型走熟。"她望著兄長們發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前世課堂上老師說的"紙上談兵",嘴角慢慢揚起來,"今日我們練的不是兵書,是命。"
    月亮爬過廟脊時,二十個士兵的腳步聲已經整齊得像鼓點。
    明遠的橫刀劈開"叛軍"的木槍,明謙的絆馬索精準纏住"敵將"的馬腿,蘇婉兒站在供桌上,懷裏的《平叛策》被汗水浸透。
    係統浮窗突然亮起:"唐韻值+200,當前等級:青史補闕12005000),解鎖人脈圖譜功能。"
    "收隊!"陳懷安的聲音從廟外傳來,他披著玄色大氅,腰間的虎符閃著冷光,"蘇小娘子,你這陣法比我當年在邊塞學的還利落。"
    蘇婉兒跳下供桌,發間的木樨花不知何時掉了,發梢沾著草屑。
    她接過明謙遞來的水囊,喝了兩口又遞給陳懷安:"將軍過獎了,明日還得麻煩您派兩個士兵去蘇家幫著搬花梨木桌——我那及笄宴的熱鬧,可不能斷了。"
    陳懷安大笑,拍了拍她的肩:"明日辰時,我的人準到。"
    回蘇家的路上,月亮被雲遮住了半邊。
    蘇婉兒踩著青石板往院門口走,忽聽角門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她躲在影壁後,看見趙氏的貼身丫鬟翠兒從西跨院出來,手裏捧著個錦盒,盒蓋上沾著點朱砂——是蘇氏祠堂的封泥。
    "姑娘,該回房了。"春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手裏舉著燈籠,暖黃的光映得影壁上的磚雕牡丹有些模糊,"夫人說您今日累著了,讓我熬了安神湯。"
    蘇婉兒望著翠兒消失在夜色裏的背影,袖中係統浮窗的紅色標記突然跳動起來。
    她摸了摸發間新簪的木樨花——是陳媽媽傍晚時重新別上的,帶著露水的甜香。
    "好。"她應了聲,跟著春桃往內院走,鞋跟碾過一片被風吹落的桂花瓣,"把湯端到房裏吧,我正好要換身衣服。"
    牆角的老石榴樹沙沙作響,有片葉子飄下來,落在她腳邊。
    葉子背麵,隱約能看見半枚青布的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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