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烽火長安·金戈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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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郭子儀信箋上的墨跡還帶著潮氣,混著東市方向飄來的焦糊味,像根燒紅的鐵簽子紮進她喉嚨。
    係統浮窗在眼底閃著刺目的紅光,"潼關七月初九破"的字樣比前世史書上的"七月十二"早了整整三日——這不是偏差,是雪崩提前了。
    "阿七!"銅鈴在她手裏撞出急雨般的脆響,小丫鬟剛從廊下衝進來,發簪都歪到耳後,"去前院找老爺,就說...就說我要見母親,要見明遠哥哥,要見所有家人。"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分,自己都聽得出發顫。
    前世她在博物館看過安史之亂的陶俑,那些彩繪的眉眼早褪成灰白,可此刻同州城被屠的傳言、潼關被血洗的密報,全成了鮮活的刀,要剜她的心。
    阿七的裙角還沒轉過影壁,陳氏就扶著門框踉蹌進來了。
    蘇守謙的通房娘子素日總把鬢角梳得整整齊齊,此刻發間的珍珠簪歪在耳側,腕上的銀鐲撞出細碎的響:"婉兒?
    東市的火...可是要燒到咱們家了?"她攥著早上塞給女兒的錦袋,朱砂香混著冷汗味,"你哥哥們呢?"
    蘇婉兒迎上去,握住那隻發顫的手。
    陳氏的掌心有常年做女紅磨出的薄繭,此刻卻燙得驚人。"娘親別怕。"她把人按在羅漢床上,錦袋裏的朱砂安神丸硌著她手背,"我昨日就讓明遠哥把莊子上的馬車調進城裏了,現在該到後門了。"她指尖抵著陳氏腕間的脈搏,一下比一下快,"您帶著明謙弟弟,還有府裏的老嬤嬤們先出城,明遠哥帶三十個家丁護送。"
    "那你呢?"陳氏突然攥緊她的手腕,指甲掐進她腕骨,"你總說要護著全家,可你自己...你才十六歲啊。"
    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明遠掀簾進來時,玄色短打還沾著馬廄的草屑。
    他腰裏別著蘇婉兒去年送的唐刀,刀鞘磨得發亮:"妹妹,馬車都備好了,裝了五車糧食,三車藥材,還有你說的那些賬冊——"他掃了眼陳氏發白的臉,聲音軟下來,"娘,我騎馬跟著車走,妹妹說叛軍前鋒還沒到,咱們走金光門,半個時辰就能出城。"
    蘇婉兒摸出腰間的銅鑰匙,塞進兄長手裏:"地窖第三塊青石板下有個鐵盒,裏麵是這些年咱們在揚州的商契。
    到了莊子上,先讓周管事把莊子周圍的河溝挖深,再把存的五百石糧搬到地洞——"
    "夠了。"蘇明遠突然按住她的手,掌心的繭子蹭過她手背,"你安排的,我都記著。"他轉頭對陳氏笑,"娘你看,妹妹比我還像個當家的。"
    陳氏的眼淚終於落下來,砸在錦袋上洇開個紅印子。
    蘇婉兒幫她理了理鬢發,發間那支檀木簪是她用係統兌換的治蝗術換的,此刻倒成了最珍貴的信物。"娘親到了莊子,每日辰時末、申時初讓小丫鬟在院門口搖銅鈴,我聽見就知道你們平安。"她頓了頓,"要是...要是我沒跟上,明遠哥會護著你們。"
    "胡說!"陳氏突然扯過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娘我雖沒讀過書,可知道什麽叫母女連心。
    你若不回來,我就...我就帶著明謙在莊子門口等,等到叛軍退了,等到長安再飄起糖畫的香氣。"
    院外傳來馬嘶聲,是蘇明遠在催家丁裝車。
    蘇婉兒幫陳氏把錦袋係緊,又往她袖中塞了把匕首——係統兌換的精鐵打造,刃口淬了防暈藥粉。"匕首別在裏衣,萬不得已再用。"她轉身要走,被陳氏一把拽住,"你去哪?"
    "去兵部。"蘇婉兒摸了摸懷裏的布包,裏麵是《平叛總綱》的抄本,墨跡還沒幹透,"杜員外郎在等這個。"
    朱雀大街的混亂比她想象中更甚。
    賣胡餅的攤子翻在路中央,芝麻撒了一地,被踩成黑褐色的泥。
    有婦人抱著孩子在哭,說米鋪老板卷著糧本跑了;有書生攥著半卷《孝經》喊"聖人西狩",被巡城兵卒抽了一鞭子。
    蘇婉兒的青驄馬驚得直踏蹄子,她勒緊韁繩,看見街角的酒旗被火光照得通紅——那是王敬之昨日提過的同州難民開的酒肆,此刻門匾已被砸得稀爛。
    兵部衙門的朱漆大門半開著,守門的小吏正往懷裏塞公文。
    蘇婉兒跳下馬,馬靴碾過地上的碎瓷片,"杜員外郎在嗎?"
    小吏抬頭,見是她,慌忙站直:"蘇娘子?
    杜大人在東偏廳,正...正收拾文書。"
    東偏廳的門虛掩著,透過門縫能看見杜鴻漸的青衫下擺。
    蘇婉兒推門進去時,他正把一摞軍報往皮箱裏塞,抬頭見是她,眼底閃過絲慌亂:"蘇娘子怎的這時候來?"
    她把布包放在案上,解開繩結:"《平叛總綱》的副本,洛陽布防圖在第三頁。"紙頁展開時發出沙沙的響,"原策在我莊子上,這是謄的,用密語標了關鍵點。"
    杜鴻漸的手指懸在紙頁上方,沒敢碰。
    他是太子心腹,素日最是謹慎,此刻鬢角卻沾著汗:"蘇娘子可知...聖人要西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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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蘇婉兒盯著他案頭的蠟燭,燈芯劈啪炸響,"所以更要讓洛陽守得住。
    叛軍若拿不下洛陽,潼關的血就沒白流。"她伸手按住他手背,"杜大人,您跟著太子這麽多年,該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忠。"
    杜鴻漸的喉結動了動,終於捧起那摞紙。
    燭火映著他的眼,有光在裏麵晃:"蘇娘子真乃奇女子。"他把紙小心收進懷裏,"我這就讓人快馬送洛陽。"
    馬蹄聲由遠及近。
    蘇婉兒剛跨出兵部大門,就見王敬之的棗紅馬衝過來,馬背上的人滿臉塵灰,玄色官服被撕開道口子。"小姐!"他勒住馬,韁繩在掌心勒出紅印,"幽州的李懷仙回了信,說邊軍三日後到長安!"
    "好。"蘇婉兒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她望著王敬之發梢的草屑,想起他昨日耳尖發紅的模樣,"立即封鎖朱雀大街,在西市口設臨時指揮所。
    找二十個身強力壯的百姓,給他們發銅鑼,每半裏敲一次,喊"跟蘇府走,有糧有水"。"
    王敬之翻身下馬,把韁繩塞給旁邊的小吏:"我這就去。"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小姐,您...您自己小心。"
    暮色漫上來時,長安像被潑了桶血。
    蘇婉兒站在蘇府的望樓頂上,望著朱雀大街上排開的隊伍——老弱在前,青壯在後,有婦人抱著繈褓,有書生扶著老者,都規規矩矩跟著銅鑼聲走。
    她懷裏的係統突然震動,"天命推演"界麵浮出來,一條金線正從太子東宮延伸到靈武方向,末尾寫著"至德元年,太子即位"。
    "小姐,該走了。"阿七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明遠少爺說最後一批馬車在後門等您。"
    蘇婉兒摸了摸腰間的唐刀,刀鞘上的刻痕是她親手劃的,每道都對應一次糾錯。
    她最後看了眼長安,城牆外的晚霞正在褪成灰,東市的火還在燒,可朱雀大街上的銅鑼聲卻越來越響,像根線,把散了的人心慢慢串起來。
    後門的馬車蒙著青布,蘇明遠牽著馬在車邊等,見她過來,把韁繩塞給她:"我騎馬斷後,你帶著阿七坐車裏。"
    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響起時,蘇婉兒掀開車簾。
    長安城的輪廓在暮色裏漸漸模糊,突然,車外傳來馬蹄聲,是個家丁策馬奔來:"小姐!
    前方十裏坡發現可疑人影,像是...像是叛軍探子!"
    夜風卷著塵土撲進車簾,蘇婉兒摸了摸懷裏的匕首。
    係統浮窗在眼底亮起,"盛唐執筆"的階位閃著金光。
    她望著漸深的夜色,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正好,該讓他們知道,蘇家的女兒,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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