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盯著輿圖上那道扭曲的紫線，耳中係統提示音如蜂鳴般炸響。
    她指尖掐進掌心，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鋪開——命運交叉點：概率偏差值+37，第三方介入風險a級。
    "王大人。"她突然轉身，炭筆"啪"地斷在輿圖旁。
    王敬之剛要端起茶盞的手懸在半空，茶盞邊緣的青瓷紋路被指節壓得發白。
    "立刻調閱博陵城最近三月的商隊記錄。"蘇婉兒的聲音像淬了冰，"尤其是胡商。"她望著王敬之瞳孔微縮的模樣，補充道，"突厥口音，左腕有狼頭刺青的。"
    杜鴻漸從書案後直起腰，手中竹簡"嘩啦"散了半桌。
    這位太子心腹的指甲深深掐進竹簡邊緣："三日前確實有個自稱康國粟特人的商隊入城，說是運香料——"他突然頓住，"但他們的駱駝蹄印沾著範陽的紅土。"
    蘇婉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係統浮窗裏，曆史原線的模糊影像閃過：博陵城破那日，城防官頸側插著半支淬毒短刃，傷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她攥緊袖口，指甲幾乎要刺破繡著纏枝蓮的緞麵："是阿史那烏烈。"
    王敬之的茶盞"當啷"墜地，瓷片飛濺到蘇婉兒腳邊。
    他喉結滾動兩下："突厥刺客團首領？
    當年刺殺安西都護的..."
    "精通易容，善用西域蛇毒。"蘇婉兒接口，指尖在輿圖上博陵城門的標記處重重一按，"他來不是殺人，是要燒糧道。"她抬頭時，窗外晨霧正漫進書房，將她的眉眼染得冷硬如鐵，"李光弼必須立刻封鎖四門，城防軍每更換防，火把晝夜不熄。"
    杜鴻漸已經抓起案頭文書往外走，玄色官服下擺掃過滿地瓷片："我這就去傳信。"他的靴底碾過一片碎瓷，發出刺耳的聲響，驚得簷下麻雀撲棱棱飛起。
    王敬之彎腰撿起半片茶盞，釉色在晨光裏泛著幽藍："需要散布什麽消息？"他問得直接，眼底卻浮起一絲恍然——蘇婉兒要的從來不是被動防守。
    "就說朝廷在博陵布了天羅地網。"蘇婉兒扯過案上空白信箋，筆走龍蛇寫了幾個字，"再讓張二牛"不小心"被巡城衛抓住。"她把信箋推給王敬之，墨跡未幹的"刺殺郭將軍"四個字暈開，像團暗紅的血，"他會招出阿史那烏烈三日後動手。"
    王敬之盯著信箋，突然低笑一聲："叛軍最恨郭老將軍，又最怕計劃泄露...他們會急著提前動手。"他將信箋折成細條塞進袖中，"我這就去安排張二牛，他那套苦肉計練了小半年，該派上用場了。"
    書房門"吱呀"合上時，蘇婉兒摸向腕間的翡翠鐲——這是係統用唐韻值兌換的定位器。
    她閉眼感受鐲心傳來的微震，那是李光弼的回信：城防已布，靜候魚兒上鉤。
    月至中天時，博陵城西北角的矮牆下，三道黑影如狸貓般翻上牆頭。
    為首者麵覆黑紗，左腕在月光下閃過狼頭刺青——正是阿史那烏烈。
    他鼻尖動了動，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沉水香，瞳孔驟然收縮。
    "有埋伏！"他反手抽出短刃，卻見牆根處同時亮起數十支火把。
    火光中，蘇氏私兵的玄甲泛著冷光，李光弼騎在馬上，手中橫刀映出刺客扭曲的臉："等你們多時了。"
    短刃破空聲混著悶哼響起。
    阿史那烏烈的短刀擦著李光弼的肩頭劃過，卻被左側突來的長棍掃中手腕。
    他踉蹌後退，靴底踢到塊帶血的碎瓷——正是蘇府茶盞的殘片。
    "走！"他低喝一聲，反手甩出三把淬毒飛針。
    黑暗中傳來數聲悶哼，他趁機撞開擋路的士兵，沿著巷口狂奔。
    身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摸向懷中的蛇毒囊，卻觸到一片潮濕——不知何時被人劃開了小口。
    "在這兒！"前方突然亮起火把，王敬之帶著斥候從巷口轉出。
    阿史那烏烈轉身欲逃，卻見身後追兵已封死退路。
    他仰天長嘯，聲音裏帶著幾分絕望："蘇婉兒...你好狠！"
    亂箭破空的聲音蓋過了他的嘶吼。
    最後一支箭穿透他的咽喉時，他望著夜空裏殘月，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個"被俘"的細作——張二牛被打時咬碎的牙齒，分明是提前裹了魚膠的假齒。
    晨光爬上城樓時，蘇婉兒扶著女牆往下看。
    城門前，阿史那烏烈的屍體被草席蓋住，血浸透草席，在青石板上洇出個不規則的圓。
    郭懷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老將特有的沙啞："蘇小姐，博陵的糧道保住了。"
    她轉身，看見郭懷義腰間的虎符在晨風中輕晃。
    老將軍抱拳時，甲胄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若不是你提前布下這局，叛軍今夜怕是要把糧倉燒個幹淨。"
    "郭將軍過譽了。"蘇婉兒垂眸，指尖摩挲著腕間翡翠鐲。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輕響：唐韻值+500，當前等級：青史補闕12005000）。
    她抬頭時，目光越過郭懷義的肩，投向北方——範陽方向的天空，有一道極淡的金線正緩緩浮現，像根被風卷起的金縷，在晨曦中若隱若現。
    王敬之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側。
    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看見天邊翻湧的朝霞："接下來？"
    蘇婉兒望著那道金線，嘴角勾起抹極淡的笑。
    她想起係統沙盤中，範陽城的標記正在發燙，安祿山的命運線從紅色轉為暗紫——那是困獸的顏色。
    "準備總攻。"她輕聲說，風掀起她的鬢發，將後半句裹進晨霧裏，"該讓安祿山嚐嚐，被人獵捕的滋味了。"
    城樓下方，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
    有人撿起阿史那烏烈的短刀，刀鞘上的狼頭紋飾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而在更北方的天空，那道金線愈發清晰，像根命運的繩索，正緩緩套向範陽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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