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起帳篷的簾角，沈清秋站在案前，望著桌上那具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身體。她的眼神沉靜如水，卻掩不住眉間的凝重。
    “我們不能再等了。”她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抬起頭來。
    陳驍握緊拳頭，阿月低頭不語，林雪的眼中還殘留著方才那一幕的驚懼。
    “這不是普通的疾病。”沈清秋緩緩道，“它有目的，也有方向。我們必須找到源頭，否則，不隻是這個村子，整個逃荒路上的人都可能陷入危險。”
    她轉身走向角落，從箱子裏取出一疊厚厚的古籍和手抄本——這是他們在村中老學究那裏借來的資料。紙張泛黃，字跡斑駁，但內容涉及本地地理、礦物分布、以及一些古老的醫術記載。
    “既然現代醫學無法解釋它的傳播方式，那就回到它誕生的地方去查。”她翻開一頁，“我們要從這裏找答案。”
    眾人圍攏過來，氣氛比之前多了幾分希望。雖然前方仍舊迷霧重重，但他們知道，隻要沈清秋還在思考，就沒有真正的絕境。
    一夜無話。
    晨光微亮時，沈清秋已經坐在桌前翻閱文獻。她的動作很慢，每一頁都看得極細，仿佛要從中榨出每一絲線索。林雪端來一碗熱粥，她隻是點頭示意，繼續埋頭翻看。
    直到午後，她的手指突然停在某一頁上，眼神驟然一凝。
    “你們來看這個。”她低聲喚道。
    陳驍和林雪立刻湊過去。紙上畫著一幅模糊的地圖，旁邊是密密麻麻的小楷注解。其中一段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 “此地多黑石，水脈暗流，久飲者神智昏沉，四肢生紋。昔有方士煉‘蝕魂引’於此，取礦石與血肉共融，成異種共生之物……”
    沈清秋的手指輕輕劃過這段文字，心跳加快。
    “這和我們看到的症狀太相似了。”她說，“黑色紋路、意識喪失、變異反應……還有那個井水裏的重金屬。”
    “如果這些礦石真的能激活某種寄生體……”林雪皺眉，“那天機閣的人是不是早就掌握了這種技術？”
    “不止是掌握。”沈清秋合上書頁，目光銳利，“他們是在利用它做實驗。”
    沉默在帳篷裏蔓延開來。每個人都意識到，這次麵對的敵人，遠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但我們也不能隻靠猜測。”沈清秋站起身，將幾本關鍵書籍收進包袱，“我需要更詳細的信息。這些資料裏提到的老礦區，在地圖上有標注嗎？”
    陳驍點頭：“昨天趙鐵柱帶我去看過一張舊圖，上麵標著一個廢棄的銀礦，就在村東二十裏外。”
    “那就去看看。”沈清秋語氣堅定，“如果能找到礦洞，或許就能弄清楚那些人到底在做什麽。”
    一行人迅速整裝出發。太陽高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像是腐爛的泥土混著金屬的味道。
    走了大約兩個時辰，他們終於來到地圖上標注的位置。眼前是一座被藤蔓覆蓋的山洞，入口處豎著一塊殘破的石碑，字跡已經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
    “這就是礦洞？”阿月輕聲問。
    “應該是。”沈清秋走近石碑，伸手拂去青苔，隱約辨認出幾個字：“蝕魂坑，禁入。”
    她的心跳微微加快。
    “進去看看。”
    洞內陰冷潮濕，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粉塵。沈清秋點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通道。牆壁上布滿了鑿痕，還有一些幹涸的血跡，像是動物的，也可能是人的。
    越往深處走，那種金屬味就越濃烈，甚至帶著一絲甜腥。
    “這裏的空氣不對勁。”林雪捂住口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揮發。”
    “小心腳下。”陳驍提醒道，“地麵濕滑，而且……你看那邊。”
    他指著前方一處塌陷的坑洞，裏麵堆積著一堆白骨，有些已經碎裂，有些還保持著蜷縮的姿態。
    沈清秋蹲下身，仔細觀察那些骨頭。她用隨身攜帶的小刀撥開一層塵土，發現骨頭表麵竟然有一層淡淡的黑色紋理，像是某種生物組織的痕跡。
    “這不是自然死亡。”她低聲說，“它們……被感染了。”
    阿月後退一步，臉色發白：“你是說，這裏就是病毒的源頭？”
    “至少是一個試驗場。”沈清秋站起身，環顧四周，“如果我們能找到當年的記錄，也許能拚湊出更多真相。”
    他們在洞中搜尋了一圈，終於在一堵倒塌的石牆後找到了一個木箱。箱子已經腐朽，打開時發出吱呀的聲響。
    裏麵是一些發黴的羊皮紙和一本封皮破損的冊子。沈清秋小心翼翼地取出冊子，翻開第一頁，瞳孔猛地收縮。
    “這是……一份實驗記錄。”她喃喃道。
    紙上的字跡潦草而急促，像是倉促寫下的筆記：
    ＞ “第七日，樣本三出現意識混亂，皮膚開始生長黑色紋路。推測為共生體初步融合成功。”
    ＞
    ＞ “第九日，樣本五死亡，體內共生體脫離宿主，存活於空氣中，持續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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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警告：共生體具備跨物種傳播能力，不可接觸水源或人群密集區。”
    沈清秋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們在這裏做了人體實驗。”她抬頭看向其他人，“而且，他們已經掌握了讓這種共生體在空氣中存活的方法。”
    林雪的臉色變得煞白：“也就是說，它可以通過空氣傳播？”
    “目前還不確定。”沈清秋搖頭，“但至少說明，它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
    陳驍咬牙：“這些人到底是誰？天機閣？還是另有其人？”
    “不管是誰。”沈清秋合上冊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我們都不能讓他們繼續下去。”
    他們帶著資料返回營地。夜晚降臨，醫療帳篷再次燈火通明。沈清秋一邊整理今日的發現，一邊對比之前的病患數據。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張地圖上。
    那是他們剛來時繪製的病患分布圖。現在再看，她猛然意識到一個細節——所有重症患者的位置，幾乎都圍繞著這座礦洞呈放射狀分布。
    “這不是巧合。”她低聲說，“這是一種擴散模型。”
    “你是說，有人故意釋放了這種共生體？”林雪震驚。
    “可能性很大。”沈清秋點頭，“也許是為了測試它的傳播效率，也許是想製造某種混亂……無論出於什麽目的，我們現在必須阻止它進一步擴散。”
    她站起身，走到帳篷門口，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
    風依舊吹著，帶著金屬和腐爛的氣息。
    “明天，我們要去找趙鐵柱。”她說，“讓他幫我們封鎖這片區域，並派人守住老井。同時，我需要一份完整的地形圖，找到其他可能的傳播路徑。”
    “然後呢？”阿月問。
    沈清秋回頭，眼神堅定如鐵。
    “然後，我們深入天機閣的核心，找出他們真正的計劃。”
    帳篷內一片寂靜，隻有風吹動布簾的聲音。
    下一刻，陳驍緩緩開口：“我們跟你一起。”
    沈清秋嘴角微微揚起，點了點頭。
    夜色深沉，星光隱匿。而在這一頂小小的帳篷裏，一場反擊的序幕，正悄然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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