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國指尖撫過軒轅宗古籍的泛黃紙頁，紙頁間沉澱的千年墨香混著淡淡的靈氣撲麵而來。當“十大神器”四字映入眼簾時，他瞳孔驟然收縮，周身仙元竟不受控地泛起漣漪——古籍中記載的字跡如活過來一般，在紙上流轉跳躍，勾勒出一幅橫跨天地的陣法圖譜。
    “以軒轅劍為陣眼，聚其餘九大神器之力，引天地靈脈為流轉，可布‘九宸鎖界陣’。”周衛國低念出聲，指尖點在圖譜中央那柄劍形印記上，“此陣一成，能隔絕諸天萬域，縱是太古魔神親臨，亦需十年方能破陣……”
    書頁突然無風自動，嘩啦啦翻至最後一頁，一行朱筆小字刺痛了他的眼“陣法需以神器之靈為祭，十年後靈散陣破，再無複原之可能。”
    周衛國合上古籍，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他緊握的拳頭上。十年，足夠仙靈大陸休養生息，足夠修士們築起新的防線，也足夠……他回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藍色星球。蕭雅鬢邊的碎發、燈下縫補衣物的側影、離別時紅著眼眶卻強裝笑意的模樣，此刻都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帶著剜心刻骨的疼。
    “大哥，找到法子了？”徐虎的大嗓門在門外響起，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張真人帶著九大宗門的掌事都在議事廳等著呢！”
    周衛國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情緒壓回心底，推門而出時，眼中已隻剩堅毅。議事廳內燭火通明，張三豐端坐主位，兩側分坐著九位氣息沉穩的老者，每人手中都捧著一方古樸的錦盒——那是各大宗門傳承萬古的鎮派神器盤古宗的盤古斧、東皇宗的東皇鍾、煉妖宗的煉妖壺……
    “周仙尊，”神音宗宗主妙音將錦盒往前一推，盒中懸浮著一張十八弦古琴，“古籍記載的陣法，當真可行？”
    周衛國點頭，揮手將古籍投影在半空“九宸鎖界陣需十大神器同啟，以軒轅劍為引，其餘神器分鎮九天方位。隻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十年後陣破，神器之靈皆會消散。”
    廳內瞬間陷入寂靜，九位掌事麵麵相覷。這些神器是宗門的根脈，是傳承的象征，可眼下仙靈大陸危在旦夕，哪裏還有猶豫的餘地？張三豐率先起身，將手中的太極圖拓片放在桌上“老道這太極圖，願為陣基。”
    “我東皇宗攜東皇鍾，願往！”
    “煉妖宗煉妖壺，聽候差遣！”
    ……
    此起彼伏的應答聲中，周衛國緩緩拔出軒轅劍，金色的劍身映亮了每個人眼中的決絕。
    三日後，仙靈大陸九處靈脈匯聚之地同時亮起光芒。周衛國立於昆侖之巔，軒轅劍插在大地深處，劍身上的鳳凰虛影衝天而起，發出響徹雲霄的啼鳴。九大神器在他的操控下如流星般劃破天際，分別墜入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中九個方位，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結界，將整個大陸籠罩其中。
    “起！”周衛國一聲令下，十大神器同時爆發出璀璨霞光，結界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如水流般緩緩轉動。天地間的靈氣瘋狂湧入陣中，連空氣中的最後一絲魔氣都被徹底滌蕩幹淨。下方傳來億萬萬生靈的歡呼，可周衛國的目光卻望向了蒼穹。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結界之外，那來自混沌魔域的陰冷注視並未消失，隻是被牢牢擋在了界外。
    “十年，足夠了。”周衛國低語著，指尖凝結出一道仙元，在虛空中畫出一個複雜的傳送陣。張三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花白的長須在風中飄動“真要走？”
    “嗯。”周衛國回頭，眼中難得露出一絲柔軟，“有件虧欠了太久的事，必須去彌補。”
    張三豐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老道推算出的地球坐標，仙尊此去……多加保重。”
    周衛國接過玉簡，深深一揖“張真人，仙靈大陸……拜托了。”
    傳送陣亮起的瞬間，他仿佛又聽到了蕭雅的聲音，帶著江南水鄉的軟糯，在耳邊輕輕說“衛國，我等你回來。”
    光芒散去，昆侖之巔隻剩一柄插在大地中的軒轅劍，劍身上的鳳凰虛影親昵地蹭了蹭劍身，像是在為遠去的主人送別。結界外的混沌中，那道暗紫色的巨手再次浮現，卻在觸碰到金色結界的刹那被彈了回去，留下一聲憤怒的咆哮，在諸天萬界間回蕩。
    而此刻的周衛國，正站在一條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夕陽穿過巷口的老槐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騎風口，自己的家，自己終於又回來了。
    “蕭雅。”他輕聲喚道，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院門上的銅環還掛著那串風幹的艾草，是去年端午蕭雅親手掛上的。周衛國的指尖剛觸碰到微涼的金屬，木門就“吱呀”一聲向內敞開，仿佛等這聲呼喚已等了千百年。
    堂屋裏的八仙桌上，粗瓷茶壺還冒著熱氣，氤氳的水汽中浮著半盞沒喝完的碧螺春。蕭雅正坐在竹椅上納鞋底，青灰色的線在她指間穿梭，銀針穿透布麵的“沙沙”聲，和記憶裏無數個黃昏重疊。聽到聲響，她握著針線的手猛地一頓，銀針在指尖硌出個淺淺的紅痕。
    “衛國？”她抬起頭，鬢角的碎發被夕陽染成暖金色，眼裏的驚惶像被風吹動的燭火，明明滅滅。周衛國這才發現，她眼角的細紋深了些，可那雙眼睛依舊清亮，像他離開時倒映著桃花的江南春水。
    他往前走了兩步，玄色的仙袍掃過門檻，帶起的風卷動了桌上的信紙——那是他當年倉促寫下的訣別信，邊角已被摩挲得發毛，字跡卻依舊清晰。蕭雅慌忙將信紙攏起，指尖捏得發白“你……你怎麽會……”
    “我回來了。”周衛國的聲音突然哽住。他曾在百萬魔軍中麵不改色，曾以仙魂對抗始祖魔氣，此刻卻在她含淚的目光裏，潰不成軍。他想解釋跨越諸天的廝殺，想說那些午夜夢回的思念，最終卻隻化作一句，“我來履行承諾了。”
    蕭雅忽然笑了，眼淚卻順著臉頰滾落，滴在未完成的鞋底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你還知道回來啊。”她嗔怪著起身，裙擺掃過竹椅，帶起一陣淡淡的皂角香，“灶上燉著你愛吃的醃篤鮮，我去看看火候。”
    她轉身走向廚房的背影有些踉蹌，周衛國快步跟上，在灶台邊攥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比記憶裏粗糙了些，指腹結著細密的繭，是這些年操持家務磨出來的。“蕭雅，”他低頭看著她泛紅的耳垂，“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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