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的嘴唇顫抖著，眼眶瞬間紅了。他猛地走上前，一把抱住周衛國，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他揉進懷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早就不在了！”他的聲音哽咽著，多年的委屈和思念，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周圍的賓客議論紛紛，邱家的幾個兒子也圍了過來，大兒子邱振東穿著西裝，臉上帶著精明的算計；二兒子邱振南摟著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眉眼間滿是倨傲；三兒子邱振西則吊兒郎當地站在一旁，眼神陰鷙地打量著周衛國。
    “爹，這位是……”邱振東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邱明鬆開周衛國，抹了把臉，聲音依舊帶著顫抖“這是周衛國！是爹當年最好的朋友！是你們該叫叔的人！”
    三個兒子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邱振東立刻堆起笑容“周叔好！早就聽爹提起過您，沒想到今天能見到您！”邱振南隻是微微頷首，態度冷淡；邱振西則嗤笑一聲，沒說話。
    周衛國掃過三人，目光在邱振西臉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裏的狠戾，與蕭雅描述的“放火燒糧庫”的模樣，一模一樣。
    邱明拉著周衛國走到主桌旁坐下，親手給他倒了杯酒“這些年，你到底去哪兒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周衛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的沉重“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倒是邱大哥，這些年你辛苦了。”
    邱明歎了口氣，眼神黯淡下來“辛苦有什麽用？家大業大，人心散了。你看我這幾個兒子，一個個隻想著爭家產，哪裏還有半點當年我們的血性？”他的聲音壓低了些，“尤其是振西，前段時間燒了他四弟的糧庫，我氣得差點打斷他的腿，可他娘護著，蘇家又在背後給他撐腰，我是真沒辦法。”
    周衛國看向不遠處正和蘇家子弟談笑風生的邱振西，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蘇家？就是那個手眼通天的蘇家？”
    “可不是嘛！”邱明苦笑，“現在城裏的世家，就數李家、蘇家最厲害。李家占著工廠和碼頭，蘇家握著銀行和商鋪，我們這些老骨頭，早就被他們擠得沒地方站了。當年我們打仗，是為了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可現在……”他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正說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到邱明身邊，附耳說了幾句。邱明臉色一變，隨即站起身，對周衛國說“衛國，你先坐著，我去應酬一下。等壽宴結束，咱們兄弟再好好聊聊。”
    周衛國點點頭，看著邱明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背影裏滿是身不由己的無奈。他端起酒杯，望向窗外——邱家府邸的後花園裏，假山流水，亭台樓閣，精致得像一幅畫，可這畫的背後，藏著多少齷齪和爭鬥？
    “周叔是吧？”一個嬌柔的聲音響起，邱振南的妻子端著酒杯走過來，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我常聽振南提起您，說您當年是龍國的英雄呢。”
    周衛國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他認出這個女人，是蘇家的二小姐蘇婉清，當年蘇家為了拉攏邱家，特意將她嫁給了邱振南。
    蘇婉清似乎沒察覺到他的冷淡，自顧自地說“聽說周叔剛回來？不知道以後打算在哪兒發展？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們蘇家在城裏還是有些麵子的。”
    周衛國放下酒杯，目光銳利如刀“蘇家的麵子，我怕是用不起。畢竟，王阿婆兒子的事，蘇家好像也插了一手吧？”
    蘇婉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裝鎮定“周叔說笑了，那種小事，我們蘇家怎麽會放在心上？”說完，她匆匆轉身離開，像避瘟神一樣。
    周衛國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原本隻想安安靜靜地陪著蕭雅，可現在看來，這龍國的天，怕是平靜不了了。
    壽宴進行到一半，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周衛國循聲望去，隻見邱振西和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年輕人扭打在一起，年輕人手裏緊緊攥著一張欠條，滿臉通紅地嘶吼“邱振西！你欠我的工錢什麽時候還？我娘還在醫院等著錢救命！”
    邱振西一腳將年輕人踹倒在地，惡狠狠地說“欠你錢怎麽了？就憑你也敢來邱家鬧事？信不信我讓你在城裏待不下去！”
    周圍的賓客紛紛避讓，沒人敢上前阻攔。邱明聞訊趕來，氣得渾身發抖“邱振西！你給我住手！”
    邱振西卻絲毫不懼“爹，是他先來鬧事的！我憑什麽給他錢？”
    年輕人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流著血，卻依舊倔強地舉著欠條“邱老爺，您評評理！我在他的糧庫幹活，他欠了我三個月工錢，現在我娘病重，他卻一分錢都不給！”
    邱明看著兒子，又看看年輕人，臉上滿是愧疚和無奈。他剛要開口，就聽見周衛國的聲音響起“欠了錢，就該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周衛國身上。邱振西眯起眼睛，打量著他“你是誰？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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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爹的朋友，周衛國。”周衛國緩緩站起身，身形挺拔如鬆，眼神裏的寒意讓周圍的溫度都降了幾分，“當年你爹在戰場上拚命，是為了讓百姓能吃上飯；現在你拿著家裏的錢揮霍，卻連工人的血汗錢都克扣，你對得起你爹，對得起那些死去的戰友嗎？”
    邱振西被他的氣勢震懾，後退了一步，隨即又硬著頭皮說“我……我沒錢！糧庫被燒了，我哪兒來的錢給他？”
    “糧庫是你自己放火燒的，跟別人沒關係。”周衛國的聲音冰冷，“今天這錢，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邱振西臉色鐵青，剛要發作，就見周衛國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他麵前。不等他反應過來，周衛國已經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讓他疼得慘叫出聲“啊！疼！放開我！”
    “給錢。”周衛國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邱明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還是對著管家喊道“去賬房取五百塊，給這位小兄弟！”
    管家連忙跑去取錢。年輕人拿到錢，對著周衛國和邱明深深鞠了一躬，哽咽著說“謝謝周叔！謝謝邱老爺！”說完，匆匆離開了邱家府邸。
    邱振西揉著被捏紅的手腕，怨毒地看著周衛國“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周衛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再理會。他知道，今天這事，隻是個開始。蘇家、李家，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不會就這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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