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和桓閱之好些天沒見麵了。
    她終於處理完那攤子事，回到月見書屋。
    結果她發現，其實桓閱之每晚都來了一趟。
    都給她留了小紙條。
    他現在也學會寫鋼筆字了，寫得還挺好。
    “荔兒，今天安好？”
    “荔兒，今天還沒回來？”
    “荔兒，我想吃蛋糕了，能給我買一塊嗎？”
    “荔兒，我回到烏勒了，好冷啊，再給我買個新的羽絨服好嗎？”
    沈荔本來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將軍，在外打了勝仗，一身傷，一身疲憊回到家。
    在極度亢奮和激烈情緒冷靜下來之後，會有巨大的空虛和落差感。
    可看到這些小紙條，忽然覺得那些都不存在了。
    心頭有小小的溫暖。
    她馬上下單買了蛋糕，奶茶，燒烤……
    “荔兒回來啦！”
    桓閱之果然每日都來報到，今天終於見上麵了。
    他激動地衝上來就抱著她。
    沈荔也沒有抗拒，反而覺得他的擁抱好像能給她充電一般。
    也許這就是財神的愛吧。
    兩人小別重逢，尤其激動。
    沈荔滔滔不絕跟桓閱之說了她是怎麽跟那些惡人大戰三百回合。
    桓閱之一邊吃，一邊鼓掌。
    沈荔說完自己的，就開始問功課了。
    桓閱之今日剛好收到暗探的密報，臨州至今未有雨落，田地幹裂，甚至井水都枯竭了。
    本地的存糧已經早被買空。
    窮苦百姓不僅顆粒無收，哪怕想買點糧，也買不起。
    某些地方富戶和官府勾結，糧價飛漲。
    直到現在，官府也控製不住形勢。
    如今百姓吃不上糧食，治安動蕩。
    當地的官員已經瞞不住了，隻能上書求朝廷幫忙。
    朝廷已經下發了幾批賑災糧，可層層盤剝，根本分不到百姓手裏。
    暗探在各個縣令府上蹲了兩天，這賑災銀兩和糧食，竟然直接運到家裏。
    吃不到糧食的百姓受不了，到處爆發叛亂。
    官兵們怕事情鬧大，隻是一味地鎮壓。
    桓閱之歎了口氣，“這百姓的日子，是真的苦。”
    以前他一直躲在府上，兩耳不聞窗外事。
    自然不知道民間疾苦。
    如今哪怕隻是從暗衛的密報裏，都能感受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比起他們，自己受的那些苦，真的不值一提。
    “那，皇帝有召你回京麽？”
    桓閱之搖搖頭，“聽說已經召集了太子和景王想對策。”
    沈荔坐在轉椅上，一邊轉著圈，一邊思考。
    她覺得這曜成帝，並非別人想象中那麽粗枝大葉。
    相反，他比那兩個兒子要老謀深算。
    桓閱之能查探得到臨州的情況，他肯定也能，而且知道得更多。
    如今已經爆發了，卻還沒有召喚桓閱之回宮處理。
    肯定有他的打算。
    如果一開始讓桓閱之去，他直接發糧，很快就能解決危機。
    可現在已經造成暴亂，官兵鎮壓，矛盾激化。
    當地的官員必定會為難他，不會施以援手。
    若是暴力鎮壓，那百姓的火氣剛好有個出口。
    桓閱之絕不能接這個祭天劇本。
    沈荔開始仔細研究曆史上的大饑荒事件。
    看看有什麽可以參考的對策。
    “戶部歸太子管？”
    桓閱之點點頭，又搖搖頭，“之前是歸太子監管，可出了那事之後，他被禁足了，什麽權都暫停了，所以現在也不歸他管。”
    “那才多久？錢也不是一夜之間花光的。”
    沈荔看著桓閱之讓人調查的各省糧食情況，不容樂觀。
    雖然其他省並沒有如此幹旱，可也有不同程度的災情。
    比如澇害，蟲害，地震……可以說能勉強夠本地百姓溫飽就不錯了。
    哪裏還有糧可調？
    太子還真走運，剛好甩掉了這個鍋。
    沈荔搖搖頭，不能這麽便宜他了。
    “你快找人把在太子監管卸任前後的戶部賬目查一遍，看看差距多大，都差在什麽地方，一定要證明，是太子在任期間國庫已虧。”
    “你是想讓我去參太子？”
    沈荔還是搖頭，“不，你把證據給景王，讓他去。”
    桓閱之有些失望，他已經摩拳擦掌，想要去衝鋒陷陣了。
    “你人在烏勒，忽然就查到了太子的帳，還說你不是狼子野心？”
    沈荔並不擔心桓閱之橫空出仕。
    隻是既然有皇帝老爹給他當肉盾，他又何必強出頭？
    曜成帝這個人步步為營，你要是不小心打亂他的棋局，搞不好會惱羞成怒。
    除非在他走投無路之際，他才會感激雪中送炭。
    這局棋，曜成帝是希望桓閱之乖乖按照他安排的軌道走，發揮一下小小的作用，就夠了。
    皇帝，就要將這天下都掌控在自己手心。
    ＜
    大曜，禦書房。
    被禁足的太子和景王被曜成帝緊急召見，商量臨州災情對策。
    “太子，你說說吧。”
    太子在進宮前，已經被皇後教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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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千萬別招惹上身，能推就推。
    “回陛下，朝廷應撥款賑災，解百姓燃眉之急。”
    這不是廢話？
    “朕已經撥了幾次錢糧下去了，為何仍然沒有成效？”
    “也許是……撥得太少……那應該多撥一點。”
    景王在一旁嗤笑，
    “那太子覺得，應該再撥多少銀子合適？”
    太子瞪了他一眼。
    “陛下自有聖裁，豈是我說了算？”
    “太子為何一再回避？是不是心裏有數，戶部沒有多少銀子可撥？”
    景王步步相逼。
    他的幕僚收到了桓閱之派人送來的證據，得知太子管理戶部不力。
    他恍然大悟。
    難怪皇帝老子舍得革太子的職，原來是想替他甩鍋。
    皇帝還真是溺愛太子啊！
    景王妒火中燒，這次必須揭他老底。
    太子氣急敗壞，這景王總是要和他過不去！
    “陛下，兒臣已經沒有再監管戶部了，對於戶部的情況全然不知，景王這是在誣陷兒臣。其心可誅！”
    “可國庫虧空也不是一天造成的，我已查明，在太子卸任前，國庫僅剩不足一百萬兩銀子！請問太子，您在任期間，這些銀子是怎麽花的？”
    景王拿著一本算好的賬冊，在太子麵前翻閱。
    太子恨不得衝上去咬他兩口。
    “好哇，你私自查閱戶部賬目，有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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