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慕容澤坐在沐風對麵以便更好的看清他的表情來分辨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當時是阿沅姐姐動用鮫人皇族的本命鮫珠的力量凝出的泣血靈珠化解了蘇漓身上劇毒，可惜我們沒有辦法解決離魂之症的問題。”沐風惋惜地說道：“後來大祭司說用五彩石，返魂香可以補全魂魄，他們就去尋找材料了。但沒過多久，聽說歸墟突然出現巨大的裂縫，恩人蘇煥獨自回到東海，和裂縫鑽出來的魔物大戰一場，後來付出慘重的代價封印了裂隙。不過那時我還小，也沒見到過他當時是怎麽封印那個裂隙的。”沐風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遺憾。
    “本座姑且相信你說的這些，若是灼華和你們鮫人族確實存在這樣的因果，本座可以在你們需要的時候出手幫你一次。”慕容澤撫摸著茶杯邊沿，冰霜自臉上褪去後語氣稍微柔和一點。
    “如此便先謝過仙君大義。”沐風沉默一陣似乎是糾結什麽，最終還是開口道：“聽小紅鯉阿錦說，濯玉仙君您在問心穀秘境中獲得了雲漱仙子的溯光鏡，可否借來一用？”
    “你我非親非故，本座為何要無緣無故將法寶借與你？”慕容澤涼涼地看著沐風，灼華說得不錯，這小子臉皮還挺厚，恐怕有三千尺！
    “若我說……我有辦法解決蘇漓每月受寒症困擾的問題呢？濯玉仙君可否行個方便？”沐風猶豫片刻，像是下定什麽決心。
    “哦？此話當真？”若是能讓灼華免受困擾，區區溯光鏡縱然是拱手相送又何妨？
    “自然是真的，比我的鮫珠還真。”沐風堅定地說：“雖然過往種種給你造成困擾和傷害，但身為鮫人族，我們也是信守承諾的。”
    “好。”慕容澤抬手間，廣袖揮過之處，半空中浮著一麵晶瑩剔透的菱花鏡，上麵流轉著七彩寶光，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奧秘。“這就是溯光鏡，乃千年玄冰所鑄，使用時需要用到沾著相關之人氣息的東西，還需耗費大量的靈力。記住，追尋真相不是為了沉溺其中，無論看到什麽都要守住心神。”
    空氣中彌漫凝重的寒意，似是從溯光鏡溢出來的又像是慕容澤話語中夾雜著的。
    沐風伸手托住溯光鏡，隻見玲瓏剔透的鏡麵有如秋水靜謐，倒映萬物卻模糊如霧，就算他把鏡麵對準自己的臉，鏡中也隻能堪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都說濯玉仙君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如今他竟然特地說了那麽長的話囑咐自己，可見使用溯光鏡追尋過去的記憶是存在不小風險的。
    但那又如何，他無論如何都要知道當年阿沅經曆的事，和鮫人族突然身陷囹圄的原因。
    “多謝仙君！”沐風表情堅決，無論什麽代價他都付得起，十年前他可以遠離大海冒著在人前變回鮫人的風險待在人類修士聚集的地方，也曾為雷雲霄沾染過罪孽，但無論溯光鏡的代價是什麽他都付得起。
    慕容澤想起煉化了溯光鏡之後，他看見鏡子裏記錄蘇漓在問心穀秘境經曆的事，那種酸澀難受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埋怨蘇漓的魯莽又自責自己保護不力：“煉化溯光鏡之後，本座也曾追溯過往之事，確實可以快速知道在意的事，但看了之後會產生負麵情緒，這鏡子似乎會放大負麵情緒，如跗骨之蛆，說不準於道心有損。”
    “多謝濯玉仙君的好意，但阿沅還在等我，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訴我。”沐風神色堅定，不管結果如何，溯光鏡是最快查清阿沅死因的方法，所以溯光他是勢在必行。
    慕容澤見他神色沒有動搖，便也放下勸說的念頭，總歸是自己的法寶，總不會讓他走不出來就是了。
    沐風拿出一支碧海紫竹簫放在溯光鏡上，毫不猶豫地注入靈力。
    鏡麵泛起漣漪，像一顆水珠滴落在靜謐的湖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千年玄冰的寒氣順著沐風的靈脈攀走，將他丹田破碎的鮫珠凍得微微發顫。
    沐風覺得自己好像墜入無邊的深藍之中，世界陷入詭異的安靜，輕微的喘息聲悠長而遙遠，似乎是什麽人在說話，但是耳邊好像塞了毛絮，聽得不真切。
    一個身穿墨綠色鮫綃的少女從幽藍的光芒中緩緩走來，腰間懸掛的碧海紫竹簫正在發光。
    “阿沅？”沐風伸出手，卻穿透了那抹虛影。記憶的碎片如同打破的琉璃盞，在虛空中漂浮著。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其中的一片，碎片化作光芒滲進他的指尖，那一瞬間仿佛有一把泛著寒的冰刃刺進胸膛，如墜冰窖般寒冷。
    潮水漫過沐風的腳踝，海浪裏就像混進了細碎的的嗚咽聲。
    眼前的濃霧散開，沐風看見熟悉的場景：清暉宗後山，雷雲霄最喜歡的寒雨池。
    池麵浮著薄冰，水霧氤氳間，碧色襦裙少女跪坐在池邊。她的發梢結著霜花，卻仍然固執地伸手，去觸碰池中男人的背影。
    “雲霄……”她輕聲喚她，聲音像被凍住的綢緞。
    沐風的虛影站在一旁，看著那個相伴十年的熟悉身影，眼裏充滿震驚和不可置信，阿沅是什麽時候認識雷雲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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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阿沅的死和雷雲霄有關？
    那男人轉過來，玄色錦袍上銀線繡著九重雲紋，果然是他！不是同名同姓之人，而是他曾經以為可以依賴的未來道侶。
    看到這裏，沐風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荒謬之感，所謂的命定愛人，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和雷雲霄朝夕相處的十年裏，他從未提過“沐沅”的名字，可是溯光鏡不會騙人，雷雲霄和阿沅一定存在某種關係。
    “你又在試藥了嗎？”雷雲霄握住沐沅的指尖，“不是說了嗎？我的身體不會有事。倒是你，總是這般取心頭血給我試藥，你會死的。”
    “可是雲霄，若我再抓緊不試藥，你就會死。”沐沅笑了笑，“我不願意看著你死。”
    “是嗎？”雷雲霄掐著沐沅的下巴，垂眸吻她蒼白的唇，眼底閃過涼薄的光芒。“那你把寒髓草吃下去好不好？。”
    沐沅睜開雙眼，瀲灩的水光在其中打轉，“好啊……若我的命能換回你永生。”
    “我可不舍得你死。”雷雲霄摟住沐沅，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專注得讓沐沅一再沉溺。
    沐風揪著胸口，大口的血沫從口中溢出。阿沅怎麽可能自願送出心頭血？她可是鮫人族上一任的皇。
    蘇漓和容雙兒一人咬著一串糖葫蘆，走進院子時感覺到特殊的靈力波動。
    “蘇師兄，這是什麽光啊？靈力波動好特殊啊！”
    “是溯光鏡。”容靈雨跟在他們身後，看到七彩寶光隱約從屋子裏散逸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蘇漓點頭，這靈力波動他可不要太熟悉，在問心穀秘境中，雲漱就是用這個法寶讓他經曆她的一生。
    各種負麵情緒堆積起來，很容易把人逼瘋，道心破碎。
    難道是慕容澤又使用了溯光鏡？
    蘇漓快步走到屋子裏，發現是沐風在使用溯光鏡，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麽，冰藍色的淚珠掛在睫毛上，墜落時化作珠子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音。
    “這就是血髓玉珠？”容雙兒好奇地撿起珠子，明明是藍色的呀，為什麽叫血髓玉珠啊？她一直以為血髓玉珠是紅色的。
    “鮫人皇族的血髓玉珠才是藍色的。”容靈雨仔細躲過滿地的珠子，來到桌子前悠哉悠哉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溯光鏡傳說是無情道第一人雲漱仙子的法寶，沒想到竟然是落在你手裏了。”
    “無情道第一人？”慕容澤歪頭看了一眼容靈雨，“修無情道的真的可以擁有好的結局嗎？”
    “雲漱仙子不是成功了嗎？”容靈雨眉心一跳，總覺得慕容濯玉的眼神別有深意。
    “如果她成功了，溯光鏡就不會落在我手裏了。”慕容澤微微一歎，如果有一天師尊的道不成，十有八九就是因為情之一事。
    “你的意思是雲漱仙子的無情道，最後也是潦草收場？”容靈雨驚歎，“怎會如此？我聽清歡提起過，她是問心穀絕對的主宰，相當於一方天地中的神。”
    “不是她主宰問心穀，而是她本身就是問心穀情瘴之毒的容器。”蘇漓也坐下來，也拾了一顆血髓玉珠來看，順便把上次收集到血玉拿出來對比。
    容靈雨目光被他手裏的血玉吸引，瞬間忘了對雲漱仙子的事的好奇心。“哪來的？”
    “清暉宗一位長老手裏搶的。”蘇漓一邊回答，一邊仔細觀察著手裏的東西。
    【統子，這倆是不是同一種東西。】
    【存在區別，相對來說，藍色血玉的靈力波動要強很多。】
    【統子，咱能知道沐風使用溯光鏡看到的內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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