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龍鱗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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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十七個嬰兒腳心的龍鱗胎記突然滲血,心跳曲線拚出鎮魂符文。
>市政隊挖出半塊滲血的青銅碑,鐵鏈腐蝕鋼筋,地縫中伸出無數無影蒼白手臂。
>醫院冷藏櫃裏的特效藥全變黑血,逆北鬥陣中央釘著貼龍鱗的布娃娃。
>保溫箱裏嬰兒肚皮裂開,鑽出青銅羅盤直指徐應德心口。
>鎖龍碑拚合後浮現隱藏朱砂字:當年天師抽走徐應德半魂鎮壓惡蛟。
>紅光刺來,徐應德卻扯開道袍,任由半魂被貫穿燃燒:“等的就是這一刻!”
>金粉飄散,雌蛟在金光中化為白骨。
>一月後,染血安全帽裏的青銅羅盤指針死死定在“歸墟”位。
>徐應德低頭,胸口的黑鱗刺破皮膚,在金光中妖異閃爍。
午夜三時,晉西市婦幼醫院新生兒監護室,死寂被徹底撕裂。
十七台保溫箱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同時擂中,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瞬間填滿走廊每一寸空間,撞擊著冰冷的牆壁。箱內,十七個初臨人世的小生命不再發出尋常的啼哭,他們的嚎叫扭曲、高亢,彼此應和,形成一股令人頭皮炸裂、神魂欲飛的詭異和聲。更駭人的是,每個嬰兒那本該柔嫩無瑕的右腳心,赫然浮現一片幽暗如墨的鱗片狀胎記。此刻,那鱗片邊緣正無聲地沁出粘稠血珠,一滴,一滴,染紅了身下潔白的軟墊。
牆壁上懸掛的心電監護儀屏幕,原本規律起伏的綠色線條徹底癲狂。它們不再是各自獨立的心跳,而是扭曲、延伸、彼此咬合,詭異地拚湊出一個巨大、複雜、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古老符文輪廓——鎖龍井鎮魂咒!
“血氧!血氧暴跌!d003……皮下出血!全身性!”值班醫生麵無人色,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變調,手指顫抖地指向其中一個劇烈震顫的保溫箱。
病房門被一股巨力撞開,徐應德如一陣狂風卷入。他身上的深色道袍下擺翻卷,帶著室外的寒意。就在他踏入的刹那,異變陡生!d003保溫箱的強化玻璃表麵,仿佛被內部一股凶蠻絕倫的力量狠狠頂起,密集的蛛網裂紋“哢嚓嚓”瞬間蔓延,眼看就要徹底爆碎!徐應德瞳孔驟縮,沒有絲毫猶豫,右手閃電般結印,掌心那枚古樸的“天師印”狠狠向冰冷的地麵一按!
“嗡——!”
低沉而宏大的顫鳴聲轟然炸開,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金色光輪以他掌心為中心,急速膨脹擴散,瞬間掃過整個病房。金光所至,警報聲、嬰兒的嚎哭聲仿佛被強行扼住喉嚨,戛然而止。時間如同被凍結了一瞬。然而,這死寂僅僅維持了不到半秒。
保溫箱內,十七個嬰兒——無論原本是睜眼還是閉目——頭顱極其僵硬、極其同步地,轉向了金光爆發的中心點,轉向了徐應德。他們細小的眼瞳深處,人類的圓潤輪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殘忍、非人的豎線蛇瞳!十七張幼嫩的嘴巴同時張開,發出的卻是一個重疊著無數怨毒與渴望、沙啞如破鑼的成年男子嘶吼,每一個音節都像鏽蝕的鐵片刮過骨頭:
“鎖…龍…井…開…!”
天剛蒙蒙亮,中山路卻早已被刺耳的施工噪音撕破。巨大的挖掘機臂膀高揚,又狠狠落下,將柏油路麵連同下方的泥土一同破開。突然,“嘎吱——哐當!”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整台挖掘機猛地一震,龐大的鑽頭死死卡在了新掘開的深坑底部。
“操!什麽鬼東西!”隊長老張罵罵咧咧地跳下駕駛室,幾步衝到坑邊,探出頭向下張望。渾濁的汙水管破裂處,卡著半塊巨大的、布滿綠鏽的物體。那東西呈長方形,邊緣厚重,分明是半塊斷裂的古代石碑!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碑表麵纏繞著數圈粗如兒臂、同樣鏽蝕斑斑的鐵鏈。此刻,暗紅近黑、散發著刺鼻腥臭的粘稠液體,正從鐵鏈與石碑的縫隙間,如同活物般汩汩滲出。那液體滴落在坑底裸露的粗大鋼筋上,竟發出“滋滋”的可怕聲響,堅硬的鋼筋表麵瞬間騰起詭異的青煙,被飛快地蝕刻出坑窪!
徐應德不知何時已站在坑邊,他避開那些腐蝕性極強的黑血,俯下身,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拂過石碑斷裂麵上幾個模糊的陰刻古篆——“鎮海平淵”。指尖觸碰到文字的刹那,“嗤”地一聲輕響,一縷白煙升起,他觸電般縮回手,指尖赫然已被灼出一個焦黑的血泡!他臉色鐵青,聲音沉得像灌了鉛:“鎖龍碑碎了……井裏的東西,要出來了。”
話音未落,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最壞的預言,腳下堅實的大地驟然發出沉悶的咆哮!整條中山路如同巨浪中的甲板,劇烈地上下起伏、左右搖晃!路邊的路燈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商店櫥窗玻璃劈裏啪啦炸裂!
“啊——!”
“地……地震了?!”
“救命!拉我一把!”
驚恐的尖叫和哭喊瞬間爆發。混亂中,令人血液凝固的一幕出現了。柏油路麵上,那些被震開的新舊裂縫深處,猛地探出無數隻手臂!那些手臂蒼白腫脹,皮膚上布滿屍斑般的青灰色淤痕,指甲縫裏塞滿了黑泥。它們並非虛幻,帶著濕冷的死亡氣息,精準而凶悍地抓住那些因震動而摔倒、或因驚恐呆立原地的市民的腳踝、小腿,甚至腰部,不容抗拒地將他們拖向那深不見底、散發著陰寒和腐臭的地縫!
“妖孽!”一聲清叱,緊隨徐應德而來的林風反應極快,一把糯米如天女散花般撒向那些蒼白手臂。然而,預想中的辟邪效果並未出現。潔白的糯米粒一沾上那些濕漉漉的手臂,瞬間“嗤嗤”作響,如同被墨汁浸染,眨眼變得焦黑如炭!
徐應德眼神銳利如刀,瞬間捕捉到關鍵——正午陽光下,那些探出地縫的手臂,其下的地麵空空如也!
“沒有影子!”林風駭然失聲。
“是當年死在井裏的工匠!”徐應德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右手一抖,一道纏繞著暗紅絲線的墨鬥線如靈蛇般激射而出,“怨氣不散,被煉成了‘地縛屍’!他們被困在這片土地下,成了井裏那東西的爪牙!”
幾乎在同一時刻,醫院地下深處,血清冷藏室。慘白的燈光映照著不鏽鋼櫃體冰冷的反光。蘇雨晴猛地拉開其中一個冷藏櫃厚重的櫃門,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臭血氣撲麵而來,幾乎讓她窒息。
櫃內,本該整齊排列的十七支封裝好的特效藥,連同裏麵的藥液,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十七個空空如也的安瓿瓶,瓶底殘留著粘稠、暗紅近黑的腥臭液體。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冷藏櫃冰冷的白色內壁上,赫然用這詭異的黑血,畫著一個巨大的、倒懸的北鬥七星陣圖!陣圖線條扭曲邪異,每一個星位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惡意。
而在那逆北鬥七星陣的中央,陣眼的位置,一個粗陋的布娃娃被一根生鏽的粗大鐵釘狠狠釘在櫃壁上!布娃娃身上穿著破爛的、似是而非的藍色道袍碎片,最刺眼的是它小小的右腳心——那裏,正正貼著一片邊緣帶著暗紅血漬的、幽暗冰冷的龍鱗!
“子母連命咒!”一個帶著驚怒的聲音在蘇雨晴身後響起。林風不知何時也衝到了這裏,看到這一幕,饒是他見慣了詭事,也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頭頂,“有人……有人用這些孩子當媒介,在咒殺師父!”
仿佛是為了印證林風的驚呼,遙遠的樓上,新生兒監護室的方向,猛地傳來一陣絕非人類嬰兒所能發出的、尖銳、瘋狂、飽含惡意的笑聲!那笑聲穿透層層樓板,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地下室裏。
與此同時,徐應德正穿過醫院走廊,準備前往地下與他們會合。一股突如其來的、仿佛心髒被冰冷鐵鉤狠狠掏挖的劇痛瞬間攫住了他!他悶哼一聲,踉蹌扶牆,臉色瞬間慘白如白紙。他猛地扯開胸口的道袍——心口皮膚上,那枚代表著傳承與力量的天師印,此刻竟布滿了蛛網般的黑色裂紋!粘稠冰冷的黑血,正從那些裂紋中不斷滲出!
“師父!”蘇雨晴和林風的驚叫聲從前方傳來。徐應德強忍劇痛抬頭,目光所及之處,走廊牆壁上懸掛的電子時鍾、護士站閑置的電腦屏幕、甚至是病房門上的電子呼叫器顯示屏……醫院裏所有能發光的電子屏幕,都在同一時間瘋狂閃爍!刺眼的雪花點跳動幾下後,全部變成了刺目的、不斷跳動的血紅色數字:
04:00:00
時間如同凝固的毒血!
“是鎖龍井封印解除的時限!”蘇雨晴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
她的話音剛落,“嗤——!”頭頂的通風管道百葉柵猛地爆開!濃密的、灰黑色的霧氣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深埋地底千萬年的淤泥特有的腥腐、陰冷和絕望的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地噴灌進走廊!瞬間淹沒了他們的身影。
市政基坑深處,泥濘和滲出的黑血混合成令人作嘔的沼澤。徐應德半跪在地,胸口的天師印裂紋如同活物般蠕動,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靈魂的劇痛。他雙手沾滿汙泥和鏽跡,小心翼翼地將最後半塊沉重的青銅殘碑,與先前挖出的部分拚合在一起。
“哢噠。”
一聲輕微的、仿佛機關咬合的脆響。當兩塊殘碑的斷裂麵徹底吻合的刹那,碑身上那些古老斑駁的“鎮海平淵”陰刻文字,突然如同活過來的蝌蚪般開始流動、扭曲、重組!厚厚的銅鏽和泥土簌簌剝落,顯露出下方一行行被刻意隱藏了數百年的、顏色依舊鮮豔如血的朱砂小字:
【洪武三十五年,天師張景玄以親傳弟子徐應德為陣眼,抽其半魂,鎮惡蛟於井下。然惡蛟雙生,同源異體,雄者鎮於井中,雌者……遁歸墟——】
碑文在此處,被一道深深的、新鮮的裂痕粗暴地斬斷!裂痕深處,赫然鑲嵌著一片東西——濕潤、冰涼、邊緣鋒利如刀,散發著純粹邪惡與古老氣息的黑色龍鱗!
“原來……如此……”徐應德死死盯著那片黑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滲血的天師印裂紋,仿佛有冰冷的鐵水灌入四肢百骸。他終於明白了那伴隨自己二十年、深入骨髓的魂魄撕裂感從何而來。一個慘然、自嘲、又帶著無盡蒼涼的笑容在他染血的嘴角綻開,聲音嘶啞低沉,“師父……抽走我一半魂魄鎮住那雄蛟,不是為了封印它……是為了斷絕感應……是為了防止遠遁歸墟的雌蛟……循著血脈聯係……找到它的另一半……”
“吼昂——!!!”
一聲飽含無盡怨毒、穿透九幽地府的恐怖龍吟,仿佛是從地核最深處炸裂而出!整個晉西市的地麵都為之震顫!恐怖的聲浪化作實質的音波,狠狠撞在基坑的護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與此同時,婦幼醫院新生兒監護室內,異變再生!十七個保溫箱的強化玻璃蓋在無形的力量下轟然粉碎!箱內那些腳心帶著滲血龍鱗胎記的嬰兒,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詭異地懸浮而起,飄浮在病房的半空中。他們小小的身體不再掙紮哭嚎,而是以一種超越人體極限的、充滿邪異美感的姿態扭曲、伸展,彼此的位置瞬間構成了一個巨大、繁複、散發著血光的活體符陣!每個嬰兒右腳心的那片幽暗龍鱗胎記,驟然亮起刺目欲目的血色紅光!
十七道凝聚著最純粹陰邪惡念的血色光柱,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之矛,無視空間的距離,瞬間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跨越城市,精準無比地射向基坑深處徐應德的眉心!
死亡的紅光撕裂空氣,帶著凍結靈魂的尖嘯,已至眼前!
徐應德臉上卻沒有絲毫麵對死亡的恐懼,反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玉石俱焚的決絕!在那千鈞一發的瞬間,他非但沒有躲避格擋,反而猛地雙臂一振,“嗤啦”一聲,胸前的道袍被他自己狠狠撕開!
心口位置,那枚布滿黑色裂紋的天師印驟然暴露在血光之下!裂紋深處,一團模糊的、介於虛實之間的半透明光影——正是他那被抽離封鎮了二十年的半道殘魂——在血光的強烈吸引下,如同被磁石吸附的鐵屑,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從裂紋中向外拉扯!
“你以為我要躲?!”徐應德迎著那洞穿一切的毀滅紅光,發出石破天驚的狂吼,眼中燃燒著焚盡一切的烈焰,“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竟徹底放棄了抵抗!任由那十七道匯聚了雌蛟無邊怨念與邪能的血煞紅光,如同燒紅的鐵釺,狠狠貫穿了自己那被拉扯出的半道殘魂!
“噗——!”
魂體被洞穿的瞬間,徐應德本體的七竅同時飆射出黑紅的血線,身體劇烈搖晃,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眼中隻有近乎癲狂的冷靜。
“轟!”
被血光貫穿的半魂,並未如雌蛟預想般消散。相反,仿佛被注入了最狂暴的催化劑,那半道殘魂猛地爆發出刺目欲目的金色火焰!這火焰並非凡火,帶著至陽至剛、滌蕩一切邪祟的純正道力,沿著那十七道血煞光柱,如同燎原的烈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逆流而上!
跨越空間的聯係,在這一刻成了最致命的通道!
“哇啊——!”
懸浮在病房半空的十七個嬰兒,身體同時劇震!那源自他們腳心龍鱗胎記的血煞紅光瞬間熄滅、倒卷!取而代之的,是那逆襲而來的金色道火,順著胎記的脈絡,猛烈地灌入他們小小的身體!他們皮膚下幽暗的龍鱗狀紋路,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劣鐵,顏色從極致的黑,瞬間被燒灼、淨化、轉化為一片璀璨奪目的赤金!
金光在他們體內爆發!
“嘭!”
十七個嬰兒如同失去了提線的木偶,從半空齊齊墜落,摔在柔軟的病床上。幾乎在落地的同時,那剛剛還邪異無比、滲著血珠的龍鱗胎記,連同那片璀璨的金色,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無聲無息地化作無數細碎的金色光點,嫋嫋飄散在空氣中。緊接著,十七道清亮、純淨、屬於真正新生兒的嘹亮啼哭,劃破了病房內殘留的死寂和陰冷!
“吼昂——!!!”
地底深處,那來自歸墟的雌蛟,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混合著難以置信、無邊劇痛和滔天怨毒的慘烈咆哮!那聲音穿透層層岩土,帶著靈魂撕裂般的痛苦,震蕩著整個城市的地脈!
徐應德眼中厲芒暴漲,時機已到!他雙手虛抱,如同環抱著整個燃燒的金色半魂,用盡全身最後的氣力,將其狠狠拍向麵前那合二為一的鎖龍古碑!
“張景玄座下弟子徐應德,今日以殘魂補陣——”他的吼聲如同雷霆,震得基坑四壁碎石滾落,“封!!!”
“嗡——鏘!!!”
鎖龍碑通體劇震!碑身上那些古老的“鎮海平淵”文字,連同後來顯現的朱砂小字,同時迸發出萬丈熾烈無匹的金色光芒!這光芒如同實質的利劍,瞬間刺入基坑底部幽深的地縫!金光所及之處,地縫中那些剛剛還在瘋狂抓撓、拖拽的蒼白手臂,如同被投入烈焰的紙片,發出“嗤嗤”的灼燒聲,頃刻間化為飛灰,消散無蹤!
金光順著地脈洶湧奔流,深入地核!裂縫深處,在金光最熾烈爆發的核心,隱約傳來一聲絕望到極致的悠長龍吟。驚鴻一瞥間,半條覆蓋著幽暗鱗片、掙紮扭曲的龐大龍尾虛影,在純粹的道力金光中,如同經曆了千萬年的風化,鱗片剝落,血肉消融,最終隻留下一截巨大的、迅速被金光吞沒的森森白骨輪廓……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表麵的塵埃落定。
晉西市婦幼醫院早已恢複了往日的秩序,消毒水的氣味重新蓋過了那夜的腥腐。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照進新生兒監護室,一片暖融祥和。隻是偶爾,那些經曆過那場噩夢的醫護人員眼中,還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
“孩子們恢複得不錯,”蘇雨晴將一份厚厚的檢測報告遞給站在窗邊的徐應德,她的聲音平靜,但眼底深處壓抑著驚濤駭浪,“隻是……十七個孩子的右腳心,都留下了一個無法消除的印記。”
報告上附著的照片清晰無比:每一個嬰兒粉嫩的右腳心,原先龍鱗胎記的位置,都留下了一組排列成北鬥七星形狀的、淡粉色的疤痕。如同星辰的烙印。
蘇雨晴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更低:“dna溯源比對結果出來了……這十七個孩子的血緣譜係,最終都指向同一批人——洪武年間,參與鎖龍井修建工程,並最終……死於井中的那些工匠的後裔。”
徐應德默默地看著報告上那十七個小小的七星疤痕,指尖在冰涼的紙張上無意識地劃過,眼神深不見底。
“師父!師父!”林風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病房的寧靜,他幾乎是撞開門衝了進來,臉色煞白,手裏緊緊抓著一頂沾滿幹涸黑褐色泥漿和暗紅血跡的黃色施工安全帽。
“基坑清理……最後階段……在、在最底下挖出來的!”林風的聲音帶著喘息,將安全帽遞到徐應德麵前。
帽盔內部,汙泥和血漬的包裹中,一塊青銅羅盤靜靜地躺著。羅盤表麵同樣覆蓋著淤泥,但中央的磁針卻異常清晰,它並非指向尋常的方位,而是死死地、以一種違背物理規律的角度,釘死在盤麵上一個蝕刻著古老水波紋和漩渦圖案的區域——那個區域下方,銘刻著兩個小小的古篆:
歸墟。
徐應德的目光落在羅盤底部邊緣。那裏,在青銅的冷硬底色上,幾道深刻的、仿佛是剛剛用指甲或利器用力刮刻出的字跡,清晰得刺眼:
“半魂鎮井,半身歸墟——徐應德,你逃不掉”
字跡的邊緣,還帶著一絲未幹透的、泥土混合著血水的暗紅痕跡。
轟隆!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毫無征兆地撕裂鉛灰色的天幕,緊隨其後的炸雷仿佛就在醫院樓頂爆開,震得整棟大樓的玻璃都在嗡嗡作響!慘白的光瞬間照亮了徐應德蒼白的側臉。
雷光映照下,他緩緩低下頭。
心口位置,道袍掩蓋之下。那枚布滿了黑色裂紋的天師印中心,一點尖銳、冰冷、帶著鱗片特有質感的凸起,正刺破皮膚,頑強地鑽了出來。一片邊緣銳利、漆黑如墨的鱗片,在窗外閃電殘留的餘光映照下,在道袍的陰影裏,在那依舊殘留著微弱金芒的天師印裂紋中央,閃爍著妖異、不祥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