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叩命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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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醫院負三層停屍間,陰冷得如同冰窖。慘白的無影燈下,一排排覆蓋著白布的推床如同沉默的墓碑。徐應德站在其中一張推床前,道袍下的身體繃緊如弓弦,心口那片黑鱗每一次搏動,都像是冰冷的鑽頭在鑿擊魂魄。他深吸一口氣,帶著濃重消毒水味的冷氣也無法壓下那股源自歸墟的、揮之不去的鹹腥腐朽。白布被猛地掀開。
屍體屬於一個中年男人,晉江口撈起的“鏡像浮屍”之一。皮膚呈現出長期浸泡的慘白浮腫,但真正令人窒息的是那種由內而外透出的詭異感。徐應德的目光落在屍體攤開的右手掌心——那焦黑、邊緣帶著細微裂痕的烙印,與他心口的印記如出一轍,隻是顯得更加死寂、凝固。
“開始吧。”他的聲音沙啞,像砂紙摩擦。
林風臉色凝重,將一柄細長的、非金非木、通體刻滿細密符文的古樸小刀遞到徐應德手中。刀柄冰涼刺骨,握住的瞬間,徐應德心口黑鱗猛地一悸,一股強烈的排斥感湧上,仿佛握住的不是刀,而是燒紅的烙鐵。
徐應德無視那來自靈魂深處的警告和黑鱗的悸動,刀尖微顫,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異常精純的金色毫芒——那是他殘存道力與醫者本心強行糅合的產物,如同風中殘燭。刀尖精準地落在屍身右手掌心那焦黑印記的正中心,沿著印記邊緣那細微的裂痕,小心翼翼地劃開!
沒有血。
刀鋒割開的是早已失去活性的死皮,露出下方……一片光滑、冰冷、如同黑曜石打磨過的內層皮膚!那皮膚上,赫然布滿了無數細密如發絲、扭曲蠕動的暗紅色紋路!這些紋路並非血管,更像是一種活著的、充滿怨毒意誌的寄生體!
“呃……”
就在刀尖觸及那暗紅紋路的刹那,停屍間內驟然響起一聲若有若無、飽含無盡痛苦的悠長歎息!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底,帶著水泡破裂的粘稠感,穿透冰冷的空氣,直接鑽進在場三人的耳膜深處!蘇雨晴猛地捂住嘴,臉色煞白,林風則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握緊了腰間的銅錢劍。
徐應德的手穩如磐石,但額角滲出的冷汗更多了。他強忍著心口黑鱗因這聲歎息而傳來的、近乎撕裂靈魂的劇痛和更強烈的吞噬欲望,刀尖繼續深入。
“叩脈問鬼!”他低喝一聲,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左手並指如劍,指尖同樣凝聚微芒,閃電般點向屍身左手寸關尺三處脈位——那是醫家探查生機的根本所在!
指尖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屍身原本毫無生機的左手手腕,皮膚下猛地鼓起數條粗壯的、如同活蛇般的青黑色脈絡!這些脈絡瘋狂地扭動、搏動,一股冰冷、滑膩、帶著濃烈歸墟腥腐氣息的異種能量,如同蟄伏的毒蛇被驚醒,順著徐應德探脈的指尖,狠狠反噬而上!
“哼!”徐應德悶哼一聲,身體劇震,左手如遭電擊,指尖凝聚的金芒瞬間黯淡,幾乎潰散!那股陰寒邪力如同附骨之蛆,沿著他的手臂經絡急速蔓延,所過之處,血液仿佛都要凍結!更可怕的是,心口那片黑鱗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搏動驟然加劇,幽光大盛,竟主動開始瘋狂吞噬這股沿著手臂侵襲而來的歸墟邪力!
吞噬帶來短暫的、詭異的滿足感,但緊隨其後的,是更深的冰冷與靈魂被玷汙的惡心感。黑鱗的邊緣,在貪婪的吸食中,肉眼可見地又向外延展了一絲!妖異的光澤更加深沉。
“師父!”林風驚叫。
“別過來!”徐應德低吼,右手執刀的手依舊穩定,刀尖死死抵在屍身掌心那暗紅紋路的核心。他雙目赤紅,強行運轉殘存的意誌,將那股被黑鱗吸食後殘餘的、屬於屍身脈象的“死氣”與“怨念”強行剝離、捕捉!
一幕破碎、扭曲、充斥著無盡黑暗與水壓的畫麵,如同被強行灌入徐應德的腦海
冰冷刺骨、粘稠如膠質的無盡幽暗海水……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青銅鎖鏈如同巨蟒般垂落……鎖鏈盡頭,是一座龐大如山、在深海中緩緩旋轉的青銅巨構,像磨盤,又像星儀……無數細密的、如同眼前屍身掌心一樣的暗紅紋路,如同活著的血管網絡,覆蓋在巨構冰冷的表麵上,隨著它的旋轉而搏動、流淌……而在那巨構核心旋轉的漩渦光影中,無數模糊、痛苦掙紮的人形虛影被攪碎、重組……其中一道虛影的麵孔,竟與眼前停屍台上的男人有七八分相似!
畫麵破碎。
“歸墟……磨盤……鎖鏈……”徐應德喘息著,刀尖猛地一挑!一小塊帶著暗紅紋路的死皮被剝離下來。就在剝離的瞬間,屍身掌心那焦黑的印記驟然爆發出一股濃烈的黑氣,直衝停屍間頂棚!同時,屍身左手腕上那些暴突的青黑脈絡如同泄了氣的皮囊,迅速幹癟下去,恢複死寂。
“找到了……病灶的‘引子’……”徐應德看著刀尖上那塊微微蠕動的暗紅死皮,聲音帶著疲憊與一絲冰冷的了然。心口的黑鱗仍在微微搏動,散發著飽食後的饜足幽光,那圈蔓延的黑色紋路,又清晰了一分。每一次探查,每一次靠近那歸墟的汙染,都是在飲鴆止渴,加速自身向深淵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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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大廳已徹底淪為魔域。呻吟、哭嚎、骨骼錯位的脆響、以及那種非人的、肢體被無形絲線強行扭曲的咯吱聲,混合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織成一張令人絕望的網。新送來的感染者症狀愈發詭異可怖有人半邊身體如同蠟像般融化,流淌著腥臭的黑水;有人脖頸反向扭轉一百八十度,眼球突出,卻詭異地盯著自己扭曲的後背;更多的人則像提線木偶,在狹窄的擔架或地板上抽搐、翻滾,做出完全違背人體工學的恐怖動作,掌心那焦黑的裂痕印記如同燃燒的烙印。
徐應德站在大廳中央,臉色蒼白如紙,心口衣襟下那片黑鱗的搏動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更強烈的、對周圍彌漫的歸墟邪力的吞噬渴望。他強行壓製著那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饑餓感,目光掃過這片人間地獄。林風和蘇雨晴帶著幾個膽大的醫護人員,拚命按住幾個症狀最狂暴、眼看就要肢體自毀的患者。
“清場!乙區三號隔離室!”徐應德的聲音穿透嘈雜,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手中緊握著那個特製的鉛盒,盒子裏封存的,正是從停屍間帶出的、蘊含著“歸墟磨盤”詭異氣息的暗紅死皮。
隔離室厚重的金屬門在身後轟然關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隻剩下一個被合金束縛帶牢牢固定在病床上的年輕漁民。他雙眼翻白,口吐白沫,整個右臂如同充氣的皮球般腫脹發紫,皮膚下無數青黑色的脈絡瘋狂扭動,仿佛有活物在裏麵鑽行。右手掌心那焦黑印記如同活火山口,不斷滲出粘稠腥臭的黑液,滴落在金屬床沿,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徐應德打開鉛盒,一股比停屍間濃烈百倍的、混合著深海淤泥與青銅鏽蝕的腐朽邪氣瞬間彌漫開來。心口的黑鱗驟然變得滾燙,搏動如狂,幽光大放,發出一種近乎歡愉的嗡鳴!一股強烈的衝動驅使著他——吞掉它!吞掉這來自歸墟的“餌食”!
“呃……”徐應德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劇痛對抗著那恐怖的誘惑。他眼中金芒一閃,右手閃電般探出,指尖撚起那塊暗紅死皮,看也不看,直接按向漁民心口膻中穴——那是人體氣海交匯,生機與死氣爭奪的樞紐!
“嗤——!”
死皮接觸皮膚的瞬間,如同燒紅的烙鐵按上了冰塊!一股濃鬱如墨的黑氣猛地從漁民心口爆開!他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中,劇烈地向上弓起,束縛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束縛帶下的皮膚下,那些青黑色的脈絡瞬間膨脹數倍,如同蘇醒的巨蟒,瘋狂地朝著心口膻中穴匯聚!右臂的腫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仿佛所有的邪異力量都被那塊死皮強行“吸引”了過去!
漁民翻白的眼球猛地轉回,瞳孔卻縮成了針尖大小的、冰冷的豎線!喉嚨裏發出“嗬嗬”的、非人的低吼,死死盯著徐應德,充滿了怨毒與……一種詭異的渴望!
就是現在!
徐應德眼中厲芒暴漲!他猛地扯開自己胸前的道袍!心口位置,那片妖異的黑色逆鱗徹底暴露在隔離室慘白的燈光下!鱗片邊緣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幽光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邪惡威壓。他左手並指如劍,指尖凝聚著最後殘存的道力與醫者願力形成的一點金芒,狠狠點向自己心口那片逆鱗的中心!
“以我身為爐!逆鱗為引!鎮——!”
指尖觸碰到冰冷鱗片的刹那,一股源自靈魂被撕裂、被灼燒的極致痛楚瞬間席卷全身!徐應德的身體劇烈顫抖,七竅同時沁出暗紅的血絲!心口那片逆鱗仿佛被徹底激怒,幽光爆閃,一股龐大無比的、冰冷而貪婪的吸力轟然爆發!
目標——正是漁民心口膻中穴上那塊散發著同源氣息的暗紅死皮!
“嗡——!”
無形的力場在兩人之間形成!漁民心口那塊暗紅死皮劇烈地顫抖起來,上麵無數細密的暗紅紋路瘋狂閃爍,試圖抵抗這來自更高階同源存在的強製召喚!漁民的身體如同被兩股巨力撕扯,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口中噴出的不再是白沫,而是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黑血!
僵持僅僅持續了一瞬。逆鱗的等階和徐應德強行催動的意誌占據了上風。隻聽“噗”一聲輕響,漁民心口那塊暗紅死皮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硬生生扯離,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瞬間沒入徐應德心口那片妖異的逆鱗之中!
“啊——!!!”漁民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癱軟下去,腫脹的右臂徹底幹癟,皮膚下那些暴突的青黑脈絡迅速消失,掌心的焦黑印記顏色也瞬間黯淡下去,裂痕仿佛被強行“縫合”,隻剩下一個淡淡的焦痕。他急促地喘息著,眼神恢複了人類應有的痛苦和茫然,雖然極度虛弱,但那股非人的邪異扭曲感,消失了!
成功了!以身為爐,以邪克邪,強行剝離歸墟汙染!
“噗通!”徐應德卻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他雙手死死捂住心口,身體蜷縮如蝦米,劇烈地顫抖、痙攣。那片吞噬了暗紅死皮的逆鱗,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又像是活過來的心髒,在他掌心下瘋狂地搏動、膨脹!幽暗的光芒透過指縫射出,將整個隔離室映照得一片妖異!無數更加粗壯、更加猙獰的黑色血管狀紋路,如同獲得了恐怖的生命力,從鱗片邊緣瘋狂蔓延,瞬間爬滿了他的整個胸膛,並向著脖頸和手臂急速侵蝕!一股冰冷、滑膩、帶著無盡歸墟回響的滿足感和更深的饑餓感,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意識,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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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他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眼前陣陣發黑,唯有心口那片灼熱、搏動的妖鱗,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標,指引著沉淪的方向。
急診大廳的混亂如同沸騰的油鍋,但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突然降臨,硬生生將所有的哭嚎與混亂壓了下去。空氣仿佛凝固了。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開的紅海,自動向兩側退開,讓出一條通道。
張景玄來了。
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舊道袍,身形瘦削,步伐卻異常沉穩,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他的臉色是一種病態的灰敗,眼窩深陷,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卻不再有往日的深邃溫潤,隻剩下一種冰封的、毫無生氣的漠然。他的目光掃過滿地扭曲痛苦的病患,如同掃過一堆無關緊要的石塊,徑直走向急診科最深處的搶救區。那裏,十幾個症狀最重、肢體扭曲變形最厲害的感染者被集中安置,生命體征如同風中殘燭。
徐應德剛被林風和蘇雨晴從隔離室攙扶出來,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喘息,心口衣襟下那片黑鱗的搏動依舊劇烈,蔓延的黑色紋路在皮膚下若隱若現,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靈魂的痛楚。他看到張景玄,瞳孔猛地一縮。師父身上那股氣息……冰冷、死寂、帶著青銅的鏽味,與歸墟同源!心口的逆鱗瞬間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強烈的……共鳴般的悸動!
“師父……”徐應德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
張景玄仿佛沒有聽見,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他走到一個全身關節反向扭曲、如同被無形巨力擰成麻花的壯漢病床前。壯漢雙目圓睜,瞳孔渙散,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掌心焦黑印記正不斷滲出粘稠黑液。
張景玄枯瘦的手伸入寬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一個細長的木盒。木盒打開,裏麵並非尋常銀針,而是九根長短不一、通體呈現出一種詭異暗青銅色、表麵布滿細密螺旋紋路的怪針!針尖在燈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散發出的氣息,與停屍間那塊死皮、與徐應德心口的逆鱗,如出一轍!
急診科經驗最豐富的王主任下意識地阻止“張天師,病人生命體征極不穩定,不能……”
他的話戛然而止。張景玄那雙冰冷漠然的眼睛掃了他一眼,王主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仿佛被深淵凝視,瞬間僵在原地,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景玄撚起一根最長的青銅針。針尖對準了壯漢心口膻中穴——正是徐應德之前“叩脈問鬼”發現邪力匯聚、也是他冒險“逆鱗鎮魂”引走邪氣的核心命門!
徐應德心中警鈴大作,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水澆頭“師父!住手!那會徹底激發他體內的……”
“噗!”
張景玄的動作快如鬼魅,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那根暗青色的青銅針,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狠狠刺入了壯漢的膻中穴!入肉極深,直沒至柄!
“嗬——!!!”
瀕死的壯漢身體猛地向上彈起,如同離水的魚!他渙散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的豎線,爆發出一種非人的、純粹的怨毒光芒!全身反向扭曲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脆響,竟在瞬間強行複位!一股比之前狂暴十倍、陰冷百倍的黑色氣流從他全身毛孔、七竅、特別是膻中穴那根青銅針的針尾處,狂猛地噴湧而出!整個搶救區的溫度驟降,燈光瘋狂閃爍!
這還沒完!張景玄看也不看那瞬間被黑氣吞噬、生機急速斷絕的壯漢,手指如穿花蝴蝶,快得留下道道殘影!噗!噗!噗!噗!……一根又一根暗青色的青銅針,被他精準而冷酷地刺入周圍其他十餘名重症感染者同樣的命門要穴!
“不——!”徐應德目眥欲裂,掙紮著想要撲過去阻止。
遲了!
十幾具被青銅針刺入膻中的軀體同時劇烈痙攣、彈起!如同打開了地獄的閥門,更加濃鬱、更加狂暴的歸墟邪力混合著患者最後的生命精華,化作十幾道粗大的黑色氣柱,從針尾衝天而起!整個搶救區瞬間被粘稠如墨汁的黑暗籠罩!刺骨的陰寒和絕望的怨念幾乎凝成實質!儀器警報聲瘋狂炸響,又瞬間被黑暗吞噬、熄滅!
在這片驟然降臨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與死寂中,唯有張景玄那雙冰冷漠然的眼睛,如同兩點鬼火,幽幽地亮著。他枯瘦的手指,正以一種極其玄奧、帶著空間扭曲韻律的軌跡,淩空勾勒著一個複雜的符印。那些從患者體內抽離、匯聚而來的狂暴黑氣,如同受到無形之手的牽引,瘋狂地湧向他指尖勾勒的符印中心!
他在抽取!他在煉化!將這十幾條人命最後爆發的邪力與生機,當作燃料!
“師父!!!”徐應德的嘶吼在死寂的黑暗中回蕩,充滿了絕望與暴怒。他再也顧不得自身,強行催動心口那片躁動欲狂的逆鱗,一點微弱的金芒在掌心凝聚,狠狠抓向張景玄正在淩空畫符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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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張景玄道袍的刹那——
黑暗中,張景玄那隻正在畫符的枯瘦右手,猛地反手一扣!動作快如閃電,帶著非人的巨力和刺骨的青銅寒意!
“哢嚓!”
一聲令人心悸的骨骼碎裂聲響起!
徐應德抓出的手腕,被一隻冰冷、堅硬、觸感完全不像血肉之軀的“手”死死攥住!那手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死寂的青銅色澤,五指如同冰冷的青銅鑄件,蘊含著足以捏碎鋼鐵的力量!劇痛瞬間從腕骨傳來!
徐應德猛地抬頭,對上了張景玄轉過來的臉。
依舊是那張蒼老的麵容,但那雙眼睛裏的冰冷漠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人的、純粹的、如同青銅器般冰冷的邪惡與饑餓!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極其細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更讓徐應德神魂俱裂的是,在抓住他手腕的那隻“青銅手”的小臂位置,道袍的袖口被撐開了一線——借著黑暗中儀器殘存的一點微光,他看到張景玄小臂的皮膚下,赫然鑲嵌著無數細密的、與徐應德心口那片逆鱗材質一般無二的——漆黑鱗片!那些鱗片如同活物般微微翕動,閃爍著妖異的幽光!
“師……父……”徐應德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巨大的驚駭和心口逆鱗傳來的瘋狂悸動讓他幾乎窒息。這不是他熟悉的師父!這是被歸墟侵蝕,甚至……被那雌蛟部分同化控製的怪物!
“嗬……”張景玄喉嚨裏發出一聲模糊的、如同金屬摩擦的低吼,那隻冰冷的青銅手猛地收緊!腕骨碎裂的劇痛如同潮水般淹沒徐應德!同時,另一隻同樣覆蓋著青銅色澤的手,帶著死亡的腥風,閃電般扼向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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