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蛇,也有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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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開始了。"丁淺輕聲說。
淩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抬頭,呼吸一滯
——漆黑的夜幕中,無數星星如鑽石般鑲嵌在深藍色的天幕上。
銀河像一條發光的絲帶橫貫天際。
千萬顆星辰傾瀉而下,近得仿佛伸手可觸。
流星偶爾劃過,留下轉瞬即逝的光痕。
淩寒屏住呼吸。
他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星空,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浩瀚宇宙中。
“真漂亮。"淩寒不由自主地輕歎出聲,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仰望著天空,感受著這奇妙的矛盾:
——頭頂是浩瀚璀璨的星河。
不遠處卻潛伏著致命的危險。
"真是個瘋子。"他想不出來第二句話來表達他的感受。
他側過頭,看著身旁女孩被星光勾勒的側臉。
丁淺輕輕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
她的手指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即使每天都下雨,也總會天晴的。"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淩寒耳中,
"天晴的夜晚,少爺至少可以看看星星。再大的煩惱,在宇宙麵前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的心髒猛地一沉,像是被什麽重重撞擊了一下。
她這是在......開導他?
她知道他家裏那些糟心事?
轉念一想,也是,在這個小山村,最不缺那些愛嚼舌根的人呢?
可更讓他震驚的是
——難道她冒著危險留下來看星星,就是為了用這樣笨拙的方式想要拉他一把?
這個認知讓他喉頭發緊。
這一刻,淩寒覺得,或許瘋一點也沒什麽不好。
至少在這片星空下,他的確找到了久違的平靜。
過了一回,她利落地爬了起來,伸手拽他的胳膊:"走吧,等一下,蛇說不定追來了!"
“再看一會。”
"我被蛇咬過,"她突然開口,"就在那個位置。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呢..."
他隻能默默趴回她背上,聽見她低低的笑聲。
"你騙我?"他有些惱。
"就當是吧。"她繼續前行。
"這麽黑也不帶手電..."
"這麽黑你怎麽不飛回去?是因為不想飛嗎?"她反唇相譏。
草叢裏窸窣聲響重新響起。
她加快腳步,輕聲說:"不好,蛇可能跟過來了。"
"放我下來吧。"
"別說話。"雖然看不見,但他確信她翻了個白眼。
就在她力竭時,遠處亮起手電筒的光。
"淩寒——"伴隨著爺爺的呼喚。
"這兒!我們在這兒!"她幾乎是喊出來的。
也不管是否會驚動那些毒蛇。
淩爺爺小跑過來,二話不說背起孫子。
她接過手電筒,三人急匆匆往山下趕。
直到跑到山下,確定安全才停下。
她彎著腰大口喘氣,臉頰泛著紅暈,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皮膚上。
爺爺也把淩寒放了下來,劇烈的喘著氣。
"他摔了腳,我剛好遇見。天快黑來不及喊人..."
她喘著氣解釋,"可沉了,我差點就想把他扔半道上了。"
"這麽晚不回來,我就知道這兔崽子要出事。"
淩爺爺罵罵咧咧:“丫頭,下次他再犯渾,你就別管他。”
“他是您的寶貝孫子,我哪能不管啊?”丁淺假笑著,眼睛彎成月牙。
"他腳踝腫得厲害,得去鎮上看看。別落下病根了。"
"這次如果不是你,有他好受的。"老人瞪他一眼。
“那是,幸虧遇見了我,你沒看見,那蛇啊,有我手臂那麽粗。”
她開始誇張的比劃。
...…
淩寒單腳站立心不在焉的聽著她們在交談。
丁淺在瞎扯,而爺爺居然也句句有回應。
他心中暗自詫異——沒想到這個板著臉的丫頭竟與爺爺這般熟稔。
突然,他注意到她手臂上有一道血痕:"你受傷了!"
丁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說:"剛才被樹枝刮的,小傷。"
淩寒卻皺起眉,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城裏孩子的習慣——輕輕按在她的傷口上:"至少止止血。"
丁淺僵住了,似乎不習慣這樣的關心。
她的目光落在淩寒同樣擦傷的手肘上:"你...你也受傷了。"
"彼此彼此。"淩寒突然笑了一下,"難兄難弟。"
這樣的詞匯讓丁淺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揚。
分別後,他仍沉浸在方才的思緒中。
恍惚間,遠處隱約飄來一陣刺耳的怒罵:"死丫頭,死哪去了!看我不打死你!"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猙獰。
爺爺連夜把他送去了鎮上的醫院。
那天晚上,淩寒躺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醫院,透過窗戶看著滿天繁星
——星星真的很亮,雖然不及在山上看的那麽漂亮。
可是在今天之前,他居然沒有留意過天上的星星。
而今天這份危險的美麗,笨拙的寬慰,使得他第一次覺得,在這裏的日子沒有想象中那麽難熬。
第一次,他在漫天的星輝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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