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不能弄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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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最後一桌客人,丁淺癱在椅子上,這才聽見肚子咕嚕嚕的抗議聲。
    蘭姨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從廚房出來,麵碗"咚"地擱在她麵前,蔥花在湯麵上打著轉兒。
    "慢點,沒人跟你搶。"蘭姨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直皺眉,突然幽幽道:"你說,樓上那位從中午餓到現在..."
    "咳咳——"丁淺嗆得滿臉通紅,抬頭瞪了蘭姨一眼。
    老太太卻已經扯著嗓子朝樓上喊:"淩家小子!下來吃飯了!"
    "好。"
    清潤的應答聲從樓上傳來,緊接著是沉穩的腳步聲。
    淩寒下樓時襯衫扣子已經一絲不苟地係到最上麵一顆,又恢複了他那風度翩翩的樣子,發梢還帶著水汽。
    "坐這兒。"蘭姨把他按在丁淺對麵,把麵碗推過去,"吃吧,別餓壞了。"
    "謝謝蘭姨。"他雙手接過筷子,指尖在木筷上摩挲了一下。
    櫃台後的算盤珠子劈裏啪啦響著,丁淺偷偷抬眼,正撞進淩寒深邃的眸子裏。
    兩人同時觸電般低頭,兩雙耳朵紅得能滴出血來,麵湯熱氣氤氳,映得兩張年輕的臉龐愈發鮮活動人。
    蘭姨從賬本上抬眼,望著這對小兒女發頂相對的模樣,突然覺得手裏的瓜子都不香了。
    她撇撇嘴,在賬本上重重劃下一筆——年輕真好啊,連吃個麵都能吃出別樣滋味。
    就是這磨磨蹭蹭的樣子,溫吞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子!"蘭姨突然把算盤拍得震天響,"你這房錢都欠了多少天了?到底還住不住?"
    淩寒聞言抬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住的。"
    他起身走到櫃台前,"現在結賬,多少錢?"
    蘭姨眯著眼撥弄算盤:"先交一萬,多退少補。"
    "好。"淩寒剛掏出錢包,丁淺就像隻炸毛的貓似的衝過來,一把按住他的手。
    "黑店!"她瞪圓了眼睛,"我要打舉報你!"手指卻不小心陷進淩寒的掌紋裏。
    淩寒順勢反手握住她,另一隻手從容地遞出銀行卡:"不貴的,麻煩老板娘了。"
    他的拇指在丁淺手背上輕輕摩挲,像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
    蘭姨眉開眼笑地刷卡,丁淺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她使勁想抽手,卻被握得更緊。
    "滾滾滾!"蘭姨突然把發票甩得嘩啦響,"要談戀愛去窗邊談,別在我跟前膩歪!"她作勢要拿雞毛撣子趕人。
    淩寒此刻早已看透蘭姨的刀子嘴豆腐心,牽著丁淺起身時,眼底漾著溫柔的光:"聽蘭姨的,我們去那邊談戀愛。"
    "呸!"蘭姨啐了一口,卻掩不住嘴角的笑紋,"臭小子,現在出息了。"
    窗邊的老藤椅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淩寒依然沒有鬆手,淩寒的掌心溫暖幹燥,將她的手完全包裹。
    丁淺凝視著兩人交握的指節,忽然意識到——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從重逢那天起,往事就像一扇緊閉的門,被他們默契地回避著。
    可此刻,那扇門正在緩緩打開。
    她想起那晚聽完他的解釋後,心底最後那點怨氣早已消散殆盡。
    那些傷害,那些算計,她不可能會遷怒於他分毫。
    可越是如此,她越不敢深想,怕看見他眼中的自責,怕觸碰那些未愈的傷痕。
    四年多的時光,早已將他們推向截然不同的人生——他帶著名校光環歸來,而她身上還烙著"精神病"的汙名,連大學都沒能讀完。
    兩家父母的陰影,世俗的眼光,未來的路途......每一樣都沉重得讓她卻步,那個曾為愛情奮不顧身的丁淺,早已死去。
    最讓她害怕的是,他的執著或許隻是愧疚使然,並不是因為愛。
    她也害怕,如果還有愛,那他愛的,會不會隻是記憶裏那個明媚張揚的少女?而現實中這個滿身傷痕的她,又該如何麵對這份感情?
    他們之間橫亙著太多東西,就算重修舊好,往後要怎麽走?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敢為愛情對抗全世界的女孩了。
    "在想什麽?"淩寒的聲音突然響起,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摩挲她的手背,那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
    "沒什麽。"她搖頭,淩寒忽然伸出另外一隻手覆住她微顫的指尖,她猛地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目光裏。
    "丁淺,"他聲音很輕,"我找了你三年,不是為了彌補什麽。"
    他望著她,說:“我隻是在尋找那個我深愛的女孩,我不能弄丟她。”
    淩寒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現在找到了,我又怕...她不要我了。"
    他垂下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像隻被雨淋濕的大型犬。
    丁淺望著他微微鼓起的臉頰,恍惚間仿佛又看見當年那個在山路上為她撐傘的少年。
    "我從未..."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他掌心的紋路,"怪過你。"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讓淩寒猛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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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咬了咬下唇,"你想過我們現在的差距嗎?你已經是獨當一麵的精英,而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隻是個帶著"精神病"汙名的輟學生。更別說,我要對抗的人裏...還有你的父母。"
    淩寒突然捏了捏她的手指:"記得當年你怎麽跟我說的?"做你自己的少爺"。"
    他的目光灼灼,"為什麽現在反而要給我們的感情套上這麽多枷鎖?"
    "那時候太年輕..."丁淺苦笑,"看看我現在的下場。再說了,你真的要去對付你的父母嗎?以後你會不會怨我?”
    "聽著,"淩寒雙手捧起她的臉,"我們隻需要做真實的自己,真心相愛就夠了。至於那些傷害你的人——"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就算是我父母,我也會站在你這邊,替你討回公道。無論是誰,犯了錯,就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們...真的能對抗他們嗎?"丁淺的聲音發顫。
    淩寒突然刮了下她的鼻子:"你是不是黑幫電影看多了?"他失笑,"現在是法治社會,當然是通過法律討回公道啦。"
    丁淺猛地睜大眼睛,仿佛被雷擊中:"我...我居然一直在想怎麽魚死網破..."
    "少看點小說吧。"淩寒故作深沉地歎氣,"就是可憐我們將來的孩子了,考不了公務員了..."
    “隻是,如果他們贖完罪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諒他們?”淩寒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說:“當然,不原諒也可以的。”
    “我會的,我會原諒他們的,在他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之後。”丁淺回應著。
    他說:“謝謝你...還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看著他一如既往的堅定,丁淺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細碎的光。
    是啊,她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麽偏偏在最愛的人麵前畏首畏尾?那些所謂的阻礙,在真心麵前又算得了什麽?
    "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她喉頭突然哽住。
    淩寒微微一怔,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掌心貼在自己心口。
    隔著襯衫,她能感受到那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如何謝?”他突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不如,你以身相許就當謝我了......"
    "咳咳!"蘭姨誇張的咳嗽聲從櫃台傳來,接著是算盤摔在桌上的脆響。
    "磨磨唧唧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利索!早點說開不就沒那麽多事了。"蘭姨聲音大得整間客棧都聽得見。
    她斜眼瞥著窗邊那對小兒女,又欲蓋彌彰地補充:"哎,我可沒說你們啊——"手指胡亂往門外一指,"是說川子那個送魚的,拖拖拉拉到現在還沒把賬單送來!"
    丁淺突然"噗嗤"笑出了聲,淩寒的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隨即張開雙臂,將眼前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兒緊緊擁入懷中。
    她發間的梔子花香依舊,身子卻比記憶中更單薄了些。淩寒收攏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裏。丁淺的額頭抵在他肩窩處,溫熱的呼吸透過襯衫布料,熨帖著他跳動的心髒。
    窗外,暮色中的歸鳥掠過屋簷,風鈴輕輕搖曳。這一刻,歲月靜好得仿佛那些分離的時光從未存在,他們還是當年那對在除夕夜共賞煙花的少年人。
    "唉..."丁淺在他懷裏縮了縮,指尖無意識地卷著他襯衫的第二顆紐扣,"我這是走了什麽運,能把你這樣的極品拐到手啊?淩大少爺到底看上我哪點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碎鑽。
    淩寒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眉梢的小痣,劃過她倔強的唇角,最後停在她砰砰直跳的心口:"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他的聲音融在暮色裏,"每一處都在說——就是這個人了。"
    蘭姨在櫃台後重重咳嗽一聲,掛起"今日打烊"的牌子,然後把門摔得震天響,快步離去:“媽媽咪啊,真是肉麻啊,肉麻起來不要命啊。”把空間留給了這兩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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