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噩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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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寒是被刺耳的電話鈴聲硬生生拽出夢境的。他摸索著接起電話,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喂..."
    "淩總,您到哪了?趙董、安董和安小姐都到齊了。"陳特助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
    他費力地睜開眼:"現在幾點?"
    "已經十二點了。"
    淩寒眯著眼看向窗外,正午的陽光刺得他眼前發白。
    他苦笑著應了聲"馬上到",掛斷電話後無奈地搖頭。
    昨晚懷裏的人兒熱情得不像話,直到自己先累得睡過去才放過他,害他今早根本起不來。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枕邊人,這一眼卻讓他如墜冰窟——丁淺滿頭冷汗,眉頭緊鎖,呼吸急促得像離水的魚。
    她十指死死揪著床單,在夢魘中痛苦掙紮,對他的呼喚毫無反應。
    陳特助的電話再次打來,淩寒看都沒看就接起來:"淺淺病了,你替我應付。"說完直接掛斷,手機重重摔在地毯上。
    而此時宴會廳裏,陳特助對著滿桌賓客尷尬地笑了笑:"淩總昨天...喝多了,身體不太舒服..."
    事實上,讓淩寒錯過酒宴並非丁淺的本意。
    長時間她自己都未覺的累積壓力、昨日的寒風侵襲、旁人不斷的的算計,加上夜間的縱情纏綿,諸多因素交織在一起,終於徹底擊垮了她的身心。
    此刻的她正漂浮在詭異的夢境裏,看著另一個時空的那個事業小有成就的自己,與最終不堪重負選擇離去的淩寒。
    "不...不是這樣的..."她在夢囈中嗚咽,眼淚混著冷汗滾落。
    淩寒一把將人抱起,冰涼的手指按在她頸動脈上——心跳快得嚇人。
    "沒事的,我在。"他抖著手撥通私人醫生的電話,聲音比窗外的積雪還冷,"立刻過來,越快越好。”掛斷後,他扯開她緊攥的拳頭,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嵌進去,"抓緊我,聽見沒有?"
    夢境:
    宴會廳的水晶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璀璨奪目。
    當安然挽著淩寒的手臂出現在門口時,記者們立刻蜂擁而上,閃光燈瞬間連成一片。
    "淩總,這是好事將近啊?"一位女記者笑著發問。
    不遠處,丁淺正低頭回複手機消息。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方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若無其事地打字,連頭都沒抬。
    "淩總,上次年會您可說過,有喜事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正是當初負責財經版的那位記者。
    淩寒的手指在西裝袖口下微微收緊。
    當初為了封鎖丁淺的消息,他確實許下過這樣的承諾。
    時過境遷,那個會紅著臉叫他"少爺"的姑娘,早已不在他身邊了。
    安然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僵硬,優雅地接過話茬:"到時候一定給各位發請帖。"她笑得明媚,指尖卻不自覺掐緊了淩寒的手臂。
    淩寒沉穩地開口:"最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波瀾。
    記者們又追問了幾個問題,兩人便從容離開。
    淩寒不著痕跡地放下安然挽著的手臂,低聲說了句"失陪",便轉身離開。
    安然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不急,她既然已經站在了他身邊,來日方長。
    沒走幾步,何明軒突然攔住了他:"寒哥!"少年神色緊張地壓低聲音,"淺淺姐也來了。"
    淩寒的腳步猛然頓住。
    半年了,整整半年沒有見過她。
    分手那天的畫麵突然在腦海中清晰起來——她死死從背後抱住他,滾燙的淚水浸透了他的襯衫,灼得他後背生疼。
    可他硬是咬著牙沒有回頭。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我改..."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聲音裏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哀求。
    當他終於說出"我累了"三個字時,環在腰間的手臂突然鬆開。
    他甚至聽見她在背後輕笑了一聲,平靜地說:"好。"
    然後轉身離去,幹脆利落得仿佛從未愛過。
    這半年來,她刪除了所有聯係方式,就像她一貫的作風——愛時傾盡所有,分開時絕不回頭。
    淩寒聽到何明軒的話,心髒猛地一緊,一股慌亂從心底竄上來——剛才安然挽著他、對記者說那些曖昧話語的場景,她是不是都看見了?
    他的目光下意識在人群中搜尋,幾乎毫不費力就在靠窗的沙發區發現了她。
    她還是那樣,安靜地低著頭回消息,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剛才門口的騷動仿佛與她毫無關係,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淩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想起從前經過她家附近時,她能目不斜視地牽著他的手徑直走過。
    而現在,自己在她眼裏,大概連路人都算不上了吧。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無意識地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露出小巧的耳垂——那裏曾經是他最愛親吻的地方。
    半年的時間似乎讓她更清瘦了,鎖骨在禮服領口下顯得格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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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寒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走過去,他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淩寒在宴會廳中與賓客寒暄,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飄向窗邊那個身影。
    他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左手無意識地撓著脖子——這是她遇到難題時慣有的小動作,要麽撓脖子,要麽揉亂那一頭秀發。
    見她突然起身往露台走去,淩寒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她徑直走向吸煙區,從手包裏掏出一盒煙。
    不是他以為的女士香煙,而是那種濃烈的普通香煙。
    丁淺點燃香煙的動作熟練得令他心驚。
    她猛吸一口,煙頭的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一根煙很快見底,她隨手掐滅,同時撥通了電話:"這些數據有錯誤,你核對一下實驗步驟。"
    “我的時間不多,不夠重新開始一遍,你把還能用的挑出來。”
    "晚點回去再做。”她的聲音冷靜而專業。
    "老師已經來這裏談招商了,我真是服了。"她突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讓淩寒心頭一顫。
    "無聊透頂的宴會,下次他再讓我來,我就把實驗苗全拔了,看他拿什麽招。”她一邊罵著著,一邊又點燃第二支煙。
    夜風拂過,吹散她吐出的煙圈,也吹亂了她精心打理的發型。
    淩寒站在陰影處,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他記得她最討厭煙味,曾經因為他偶爾應酬抽煙而鬧過脾氣。
    現在她卻在這裏,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最烈的煙,用他從未見過的陌生模樣。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什麽,丁淺突然轉過身來。
    淩寒來不及躲閃,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夾著煙的手指明顯顫抖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對著電話說:"先這樣,回去再說。"
    掛斷電話後,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轉過身去靠在欄杆上繼續抽煙,仿佛當他不存在。
    月光勾勒出她消瘦的側臉輪廓,淩寒突然發現,這半年時光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跡,遠比他想象的更深。
    月光下,丁淺指尖的香煙剛剛熄滅,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走到她身旁。
    她偏頭喚了聲:"師兄。"
    "別抽那麽多煙了。"師兄語氣關切。
    丁淺隻是淡淡一笑,沒有應答,手中的打火機"哢嗒"一聲開合,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淺淺......"師兄欲言又止。
    "師兄。"她果斷打斷,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
    這樣的場景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她太清楚對方想說什麽,也早已給出了明確的拒絕。
    師兄苦笑著歎氣:"我隻是想照顧你......"
    丁淺突然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師兄,你知道霸道總裁最愛說什麽台詞嗎?"
    "什麽?"對方愣住。
    "是"你越界了"。"她輕笑出聲,"是不是很好笑?"
    師兄不甘心地追問:"為什麽連個機會都不肯給我?"
    丁淺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指尖不耐煩地敲擊著欄杆:"我為什麽要在這個無聊的宴會上,聽你說這些更無聊的話?"
    就在對方還想說什麽時,她突然舉起右手,中指上那枚熟悉的指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淩寒瞳孔驟縮,那是他送給她的戒指。
    更令他震驚的是,她緩緩摘下戒指,用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個圓環,將那枚承載著無數回憶的指環輕輕搭在指尖。
    "鏘"的一聲輕響,戒指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消失在遠處的黑暗裏。
    師兄震驚得說不出話:"這戒指你從不離手,為什麽......"
    "這是曾經對我最重要的人送的。"丁淺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看,丟掉就一瞬間,這就是我的態度。"
    她轉向師兄,眼神銳利,"我的路我有自己的安排,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如果你再說這些,我們連同事都沒得做。"
    夜風卷起她的裙擺,淩寒站在陰影處,感覺心髒仿佛被那枚戒指一同拋向了深淵。
    她決絕的背影告訴他,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淩寒再也無法站在原地,他轉身快步離開,腳步倉促得幾乎像是在逃離。
    夜風拂過他僵硬的麵容,卻吹不散胸腔裏那股鈍痛。
    當他重新回到觥籌交錯的宴會廳時,丁淺已經和那位師兄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她神色如常,仿佛剛才在露台上那段決絕的插曲從未發生過。
    淩寒站在香檳塔旁,看著她在人群中穿梭,與各路學者交談時展露的得體笑容——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遊刃有餘的社交模樣。
    宴會廳的水晶燈太亮,亮得他眼睛發疼。
    淩寒突然意識到,那個會紅著臉躲在他懷裏撒嬌的姑娘,真的已經消失在了時光裏。
    而現在這個在學術圈嶄露頭角的丁淺,與他之間,隔著的不僅是半年的光陰,更是他親手劃下的鴻溝。
    當丁淺的目光不經意掃過這邊時,淩寒下意識地別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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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確定,如果再次對上那雙眼睛,自己是否還能維持表麵的平靜。
    就在淩寒以為今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時,丁淺的導師突然拉著她走了過來。
    老先生熱情洋溢地介紹道:"聽說淩氏集團正在拓展生物基因領域?不知道我們研究所是否有合作的機會?"
    不等淩寒回答,導師就把丁淺往前一推:"這是我們研究所最優秀的工程師丁淺,這次的項目就是由她全權負責的。"
    丁淺無奈地閉了閉眼,心裏暗罵這個老頭子多管閑事。
    但當她再度睜眼時,臉上已經掛上了完美的職業微笑。
    淩寒機械地伸出手:"幸會。"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搭上他的掌心,觸感冰涼得驚人:"久仰大名,淩總。"
    那聲陌生的"淩總"像一把鈍刀,狠狠紮進他的心髒。
    兩人交握的手很快分開,丁淺迅速收回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才觸碰過他的地方。
    她的眼神平靜如水,仿佛麵對的隻是一個初次見麵的商業夥伴。
    導師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項目細節,淩寒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淩寒站在原地,掌心裏還殘留著她冰涼的觸感。
    他忽然想起從前冬天,她總是把凍得通紅的手塞進他大衣口袋裏取暖的樣子。
    淩寒的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中指上——那裏還留著一圈淡淡的戒痕,是剛剛被她決絕拋棄的戒指留下的印記。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時,宴會廳突然響起悠揚的舞曲,主持人宣布舞會環節開始。
    丁淺的導師突然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去跳舞啊!"
    她猝不及防地向前撲去,整個人撞進淩寒懷裏。
    淩寒條件反射地伸手扶住她的腰肢,熟悉的觸感讓兩人同時僵住——這個動作,他曾經做過千萬次。
    丁淺扭頭瞪向導師,咬牙切齒:"我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硬生生改成:"我感謝您八輩祖宗!"
    老頭子毫不在意地擠眉弄眼:"研究所的未來就靠你了!"說完一溜煙鑽進人群。
    丁淺深吸一口氣,轉回身時已經恢複了平靜。
    她不著痕跡地從淩寒懷中退開,整理了一下禮服:"抱歉,老師他..."
    "跳支舞吧。"淩寒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就當...為了合作。"
    丁淺抬眼看他,燈光下他的輪廓依舊英俊得令人心悸。
    她垂著頭不知道想什麽,最終隻是淡淡點頭:"好。"
    當淩寒的手再次搭上她的腰時,丁淺渾身一顫。
    這個距離太近了,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木質香水味,近到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
    淩寒的掌心貼著她纖細的腰肢,那單薄的觸感讓他心驚——她比當初在村裏最艱難的時候還要瘦。
    兩人沉默地隨著音樂移動,漸漸地,丁淺開始頻繁踩錯節拍,細高跟一次次碾過他的皮鞋。
    "不好意思啊,淩總。"她仰起臉,眼裏帶著刻意的疏離,"生疏了。"
    淩寒望進她的眼睛,輕聲道:"沒事。"
    又一次踩踏後,丁淺突然笑出聲來。
    那笑容明媚又鮮活,像是回到了從前她總笨手笨腳踩他腳背的日子。
    淩寒眼眶一熱,差點就要伸手撫上她的臉。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收斂了,重新掛上那副客套的麵具:"看來我的舞技退步太多了,還是別丟人了。"說著就要抽身離開。
    淩寒下意識收緊手臂:"再跳一曲。"
    丁淺僵在原地,音樂恰好切換到一首舒緩的曲子。
    她垂下眼簾,沒有再掙紮。
    兩人就這樣在舞池中央輕輕搖晃,誰都沒有再說話。
    燈光暗下來的瞬間,淩寒感覺一滴溫熱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心頭一震,低頭看去,卻隻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睫毛和抿緊的唇角。
    "淺淺..."他啞聲喚她。
    丁淺猛地推開他,臉上已經恢複平靜:"失陪了,淩總。"轉身時裙擺劃出決絕的弧度,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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