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噩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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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在導師的陰差陽錯的促成下,雙方還是坐到了談判桌前。
    淩寒當初開拓生物基因領域,本就是為實現對丁淺的承諾——將她研發的技術推廣到全世界。
    而今這個項目經過淩氏股東會的反複論證,確實展現出巨大的商業潛力。
    淩氏集團頂樓的會議室裏,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長桌上。
    丁淺正蹙眉翻閱著厚厚的合作方案,那些晦澀的法律條文在她眼前連成一片,看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她不自覺地用左手撓著脖子,白皙的皮膚很快被抓出一道道紅痕。
    淩寒坐在主位,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她的小動作上。
    見她越撓越用力,他眸色漸深,指節在桌下捏得發白——他幾乎要用盡全力,才能克製住自己不走過去按下那隻不安分的手。
    淩寒的眉頭越皺越緊,就在丁淺的指甲快要抓破皮膚時,她身旁的師兄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再抓就要出血了。"
    丁淺茫然地轉過頭,輕輕掙開師兄的手:"我看不懂這些條款...師兄你來處理吧。"語氣裏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依賴。
    師兄無奈地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接過文件:"交給我吧。"這個親昵的動作讓丁淺下意識摸了摸額頭,如釋重負地靠回椅背,終於從晦澀的法律條文中解脫出來。
    無所事事的她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淩寒,又迅速移開,假裝打量起會議室的裝潢。
    淩寒的拳頭在桌下攥緊到指節發白——這些動作,這些互動,曾經隻屬於他們兩個人。
    他記得她第一次看不懂合同時,也是這般抓耳撓腮。
    那時他把她抱在腿上,手把手教她逐條分析,最後她困得在他懷裏睡著。
    而現在,她轉向另一個男人求助,而自己隻能像個陌生人一樣坐在對麵,連關心的資格都沒有。
    丁淺在會議室裏坐了一會兒,看著師兄專注審閱合作方案的樣子,知道這場談判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四周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她輕輕起身:"失陪一下。"
    師兄聞聲抬頭,壓低聲音叮囑:"少抽點。"
    她低低應了聲"好",轉身離開會議室。
    淩寒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片刻後也起身跟了出去。
    果然,在露台的吸煙區,他看見她獨自坐在長椅上,仰頭望著天空,指尖夾著的香煙升起嫋嫋青煙。
    他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霧模糊了她的側臉。直到她再次摸向煙盒,發現已經空了。
    她捏起空煙盒,對著不遠處的垃圾桶做了個投籃的動作,還俏皮地配了音:"咻~"煙盒準確落入桶中,她揮了下拳頭,小聲歡呼:"yes!"
    這些孩子氣的小動作,讓淩寒恍惚看到了從前那個活潑靈動的她。
    她突然站起來,指著天空喊:“老天爺,我宣布,你贏了~”
    可當丁淺喊完回頭,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那聲客套的"淩總好啊"和公式化的笑容,又殘忍地提醒著他——那個會撲進他懷裏撒嬌的丁淺,已經不在了。
    淩寒僵硬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經過一整天的磋商,合同終於順利簽署。
    雙方約定下周再召開項目對接會議。
    暮色漸沉,陳特助禮貌地邀請研究團隊共進晚餐。
    師兄轉頭征詢丁淺的意見,她微笑著婉拒:"還有些數據要處理,改天吧。"
    告別時,眾人一一握手。
    當淩寒再次握住丁淺的手,那熟悉的冰涼觸感讓他心頭一顫。
    就在他準備鬆開時,丁淺突然輕聲說了句:"淩寒,再見。"
    不是疏離的"淩總",而是久違的、帶著溫度的名字。
    淩寒怔在原地,連鬆開的手都忘了收回。
    他站在大廈玻璃幕牆前,望著丁淺和師兄並肩離去的背影。
    師兄正偏頭對她說著什麽,而她微微仰臉傾聽的樣子,在夕陽下美好得刺眼。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淩寒才緩緩轉身,獨自走向電梯。
    到了約定對接的那天,來的是師兄和另一個女孩,丁淺沒有現身。
    淩寒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他在心裏暗自好笑:"這白眼狼,果然還是老樣子,用完就扔。"
    師兄姓李,李師兄向淩寒介紹道:"這位是謝小姐,是丁淺帶的助手。這個項目她全程參與,是最合適的對接人選,您盡管放心。"
    淩寒微微頷首,隨即開始了工作對接。
    忙完正事後,淩寒狀似隨意地問了句:"以後對接,丁淺都不會來了是吧?"
    誰知話音剛落,那個女孩眼圈倏地紅了,低聲道:"老師......走了。"
    他眉頭微蹙,下意識追問:"去哪兒了?"
    "去世了。"她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什麽?!"一旁的陳特助失聲驚呼。
    淩寒的指尖無意識地收緊,聲音卻異常平靜:"什麽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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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0日,"李師兄沉聲回答,"在她自己家裏。"
    他們什麽時候離開的,淩寒毫無印象。
    8月10日——那是他們分別的第二天,也是她的生日。
    他快步走回辦公室,反手鎖上門。
    前幾天...家裏...那就是在她公寓裏。他不願相信,突然想起公寓裏裝著監控——最近的錄像肯定還沒被覆蓋。
    這一年多來,他無數次克製住自己不去點開監控,此刻卻顫抖著手,調出了那天的畫麵。
    晚上十點多,監控畫麵裏,丁淺下班回家。
    她隨手按亮玄關的燈,手裏提著一個小小的蛋糕,神色如常地走進來。
    關上門後,她徑直走到茶幾前,像往常一樣坐在地毯上。
    畫麵裏,她仔細地拆開蛋糕包裝,插上一支細細的蠟燭。
    燭光搖曳中,她閉上眼睛許願,然後輕輕吹滅了蠟燭。
    接著,她端起蛋糕小口小口地吃著,眼睛滿足地眯成月牙。
    她還是那樣,吃東西時像隻小倉鼠,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連神情都和他記憶中的分毫不差。
    她仔細收拾好蛋糕盒,拎著垃圾走向門外。
    淩寒知道走廊盡頭有個公共垃圾桶,他死死盯著屏幕,看著她消失在門口,心髒瘋狂跳動,心底有個聲音在歇斯底裏地呐喊:"別回來......"
    可片刻之後,門又被推開了。
    她虛掩著房門,用一個小紙盒抵在門縫處,沒有完全關嚴。
    接著她關掉了所有的燈,整個房間瞬間陷入黑暗,隻剩下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走進廚房取出一罐啤酒,回到沙發前,從包裏掏出一個藥瓶。
    淩寒看著她用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然後毫不猶豫地擰開藥瓶,就著啤酒吞下了整瓶藥片。
    淩寒的手開始劇烈顫抖,他想穿過屏幕抓住她的手腕,想打翻那瓶致命的藥片,可他的身體仿佛被釘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
    吃完藥後,她神色平靜地側躺在沙發上,像往常一樣蜷縮起身子——那是她最喜歡的睡姿。
    她輕輕拉過毛毯,慢慢蓋過了自己的頭頂。
    月光下,淩寒看見毛毯下的身影突然劇烈抽搐了起來,隨後漸漸歸於平靜。
    他知道,丁淺的睡姿很差,如果是平時,不用多久就會從沙發掉落下來。
    可那一夜,毯子下的身影再也沒有動過。
    他的雙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死死攥住鼠標,瘋了一般將進度條往前拖拽。
    畫麵快進到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
    突然,房門被猛地推開,李師兄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
    他顫抖著打開燈,目光在房間裏慌亂搜尋,最終定格在沙發上那個微微隆起的毛毯上。
    李師兄踉蹌著撲向沙發,身後跟著兩名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他跪倒在沙發前,手指哆嗦著掀開了毯子——
    丁淺的麵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入淩寒的視線。
    她安詳地閉著眼睛,晨光中,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烏黑的長發如瀑般散落在沙發上。
    這模樣,和過去無數個清晨,淩寒醒來時看見她依偎在自己懷裏睡著的樣子,分毫不差。
    李師兄顫抖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突然整個人癱坐在地毯上。
    兩名醫護人員立即上前檢查,片刻後沉重地搖了搖頭,輕輕拉起毯子,蓋住了她的臉。
    淩寒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仿佛有人生生撕裂了他的心髒。
    喉間湧上一股腥甜,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轟然倒地。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尋的,她在宴會上說她時間不多了;
    她在露台上說老天爺贏了;
    原來那天她說的"淩寒,再見",竟是真的在與他永別。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想起從前,她總是像隻貓兒似的蜷在他懷裏,用鼻尖蹭著他的下巴說:"我就賴定你了。要是沒有少爺,我會死的。"
    那時他隻當是小姑娘撒嬌的胡話,還笑著捏她的臉蛋:"淨胡說。"
    "原來......是真的。"
    淩寒暈倒前喃喃的說:"我都忘了......你本來就是個瘋子......"
    笑聲漸漸變成了嗚咽:"丁淺......你真是個......瘋子......"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緩緩闔上了眼睛。
    在夢魘中沉浮的丁淺,眼睜睜看著夢裏的淩寒回到那座小山村,站在熟悉的山崖邊緣。
    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躍下。她忽然想起他曾經找到她時說的那句話:"如果能回到那個山崖,我寧願當時就跳下去。"
    如今在夢裏,他終究實現了這個決絕的願望。
    兩個曾經深愛彼此的人,就這樣在虛幻與現實的夾縫中,以雙雙赴死的方式,為這段感情畫上了血色的句點。
    現實中——
    "淺淺,醒過來!"淩寒聲嘶力竭地呼喚著她。
    夢境中的丁淺忽然在混沌中捕捉到一絲光亮,那聲音像是穿透黑暗的利箭,直抵她的意識。
    她開始瘋狂掙紮,跌跌撞撞地朝著聲音的源頭奔去,仿佛身後有無數雙手在拉扯她......
    "不要——"現實中,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觸電般彈坐而起,胸口劇烈起伏,雙眼渙散地睜大。
    視線漸漸聚焦後,她看見淩寒額角沁滿冷汗,臉色慘白,而他的手指上赫然印著被她掐出的血跡。
    一旁的家庭醫生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淩寒顫抖的手指輕輕擦去她唇邊的血跡,下一秒便將她死死摟進懷裏,聲音沙啞地重複著:"沒事了......沒事了......"仿佛這句話不僅是安慰她,更是在說服自己。
    丁淺再次軟倒在淩寒懷中,意識模糊間,她聽見家庭醫生斷斷續續的聲音:"...憂思鬱結...風寒入體...需靜養..."
    淩寒的懷抱溫暖而安穩,她恍惚想著:"真好...你還在這裏..."這個念頭尚未消散,黑暗便再次席卷而來,將她拖入無邊的昏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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