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畫你站在光裏,現在請你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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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第十二天。
南聯合的清晨,像一塊被擦拭過很多次的玻璃,幹淨、安靜,透著絲絲涼意。
但這種清透,很快就被腳步聲踩碎了。
學生成群結隊穿著褪色的迷彩服,奔向操場。軍訓期間的清晨不屬於安靜,也不屬於慢熱,它隻屬於遲到警告、烈日升起前的嘶吼、和每個人肩上的汗漬。
哨子聲響起。
“全體注意——”
所有人站直了,周墨也站在隊伍裏,姿勢有點僵硬,但眼神很安穩。
教官聲音洪亮:“三天後,軍訓結束。最後一天上午進行匯操,晚上閉營儀式。各學院準備一個五分鍾以內的節目,風格不限、形式不限,主題隻有一個——記錄你們的軍訓。”
全場寂靜一秒,然後炸開:
“終於!”
“我可以洗頭了嗎?”
“我能在床上躺超過五分鍾了嗎?”
歡呼聲、尖叫聲、掌聲混在一起。
但周墨站著沒動。
他隻是抬頭看了看天。
三天。
三天後,他就不能每天看到她站在陽光底下訓練了。
就要錯過她皺眉喝水的樣子,就要不再聽到她訓人的冷聲,也不再有他畫她的理由。
他咽了口氣。
手指輕輕在口袋裏摸著那頁草圖——
他畫了好幾天,隻是一張速寫。
畫的是操場,是遠景,是風吹動旗幟的瞬間。
可近景隻有一個背影。
她的背影。
他畫了幾十遍,直到閉上眼都能勾出那根線——那根筆直卻柔軟、孤獨卻倔強的線。
他知道:這三天,他要用它,畫一次真正的靠近。
——
當天晚上,美術學院與數據學院的聯合會議室。
學生代表擠在一起,討論匯演內容,吵得像菜市場。
“要不我們跳個操改編?背景放軍訓畫麵?”
“街舞?我可以!”
“咱們來個小品吧,搞笑的!模仿教官說話那種!”
米悅坐在窗邊,沒說話。
她穿著幹淨的短袖軍訓服,袖口挽起,速寫本壓在膝上。
她看著天邊晚霞一點點褪色,像有人偷偷把畫擦掉了。
直到周墨站起來。
沒人注意他站了多久。
他隻是走到教室正前方,把一張畫輕輕鋪在桌上。
然後點亮投影燈,畫麵被投到白板上。
會議室瞬間靜了。
那是一張不完整的操場畫。
遠景有樓、有草地、有旗幟飄揚的痕跡。
近景隻有一個背影。
細長、挺拔,頭發紮起,迷彩短袖下是緊繃的肩線。站姿標準得像是從軍訓手冊裏摳出來的。
但那不是“標準”。
那是——克製。
是一種極致的孤獨和專注。
沒人說話。
哪怕是不懂畫的人,也能看出——這不是隨手勾勒的,是情緒壓出來的線條。
周墨說:“我想做一個‘速寫劇’。”
“什麽意思?”有人問。
“邊畫邊演。”他聲音不大,但很清晰,“畫操場、畫動作、畫背影。邊投影,邊用燈光和音樂配合,每一個人都演一段自己軍訓裏的情緒。”
“你瘋了嗎?”有人笑,“畫這麽快?演的還得配畫?”
“我們不是做舞台劇。”周墨說,“我們是把軍訓畫進真實裏。”
“那這個背影是誰?”
他沒回答。
他隻是轉向米悅。
“學姐,你來演這個背影。”
會議室又靜了。
米悅抬頭,微微皺眉。
“我?”
“嗯。”
他沒解釋太多。
語氣平靜、眼神清澈,像是早就準備好了這句話,早就畫好了這個人。
所有人看著她。
她低頭看那幅畫,眼睫輕顫。
她認得出。
那是她的背影。
她喉嚨動了一下。
“可以。”
她點頭,輕得像風。
——
空氣沉了一秒。
馬一鳴忽然舉手:“那個……我先來一個支持票吧。雖然我看不太懂畫,但這個背影,我是認真的雞皮疙瘩一身。”
他轉頭掃了一圈:“你們不是都沒想法嗎?不如,就信一次瘋子吧——誰讓他畫得太準了?”
笑聲響了出來。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更多的手舉起來。
“支持。”
“這個好!”
“咱們就做這個了!”
會議桌前的負責人點頭:“那就全票通過。‘速寫劇’,作為聯合匯演項目。”
周墨沒笑,隻是點了點頭,把畫重新攤開在桌上,用指尖輕輕壓住角落,像是在定下整場劇的重心。
“音樂我來找。”他低聲說,“我有素材。”
“畫的節奏我來定——不是靜態的,是逐幀推進,每一幕都演她背後的情緒。”
眾人安靜地聽著,開始有人在紙上記流程。
他聲音不高,卻沒人打斷他。
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不是“想表演”,
他是真的,早就構思了很久,隻差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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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個人畫進現實。
“我們還需要燈光、音效、輔助演員。”
“我燈光來!”“我剪音!”“我演一個中暑的!”
馬一鳴拍桌:“我負責泡麵桶!我來道具!”
笑聲中,劇就這麽成了。
而他,站在畫前,
像是第一次,不再是局外人。
他看著米悅。
她已經點頭,卻沒再看他。
他隻在心裏默默寫了一句話:
“我畫你站在光裏,現在請你走進來。”
——
那晚,米悅回到宿舍,宿舍靜得出奇。
她沒立刻坐下,而是在門口站了一分鍾,指尖攥著鑰匙,鑰匙咯著掌心,她卻沒鬆開。
屋裏太安靜了,連風吹過窗簾的聲音都聽得見。
她終於走到書桌前,把速寫本放下,自己也坐下。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她桌上的紙角。
那張畫,像一道光斜照進她的眼底。
她盯著那幅畫的背影,一動不動。
最初是皺眉。
然後,她抬手,輕輕觸了一下畫的右下角——那一筆微彎的細節,是她站姿時常因鞋底不適而偏斜的一點角度。
她記得那個細節。
她沒告訴過任何人。
但他畫出來了。
她指尖在畫上停了三秒,像在試圖否認,又像在小心求證。
“為什麽你會畫得……這麽準?”
她喃喃低語。
再往上,是肩膀的線,手臂的弧,發尾的彎度。
不是想象,不是借鑒——那是“看到過無數次,才畫得出來”的熟悉。
她忽然覺得背有點涼,像是某些她藏了太久的東西,被一點點剝開了。
她吸了口氣。
靠回椅背,仰頭看著天花板,仿佛那樣就能緩住胸口的不安。
但她沒穩住。
她聲音輕得像在夜裏藏一封信:
“你是不是早就……看著我了?”
她沒有等答案。
但她知道,她的心跳,一下沒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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