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說要給我一個東西,我卻開始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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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到她的消息,卻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知道答案
窗簾沒完全拉上,光透進來,斜落在桌角。
周墨醒得比平時早,像是身體提前預警了一場心理上的擾動。
他坐在桌前,手機就擺在手邊,屏幕暗了一夜,卻在清晨六點整,忽然亮了一下。
是她的消息。
“‘半章’咖啡館,下午三點。我有東西想給你。”
短短一句話,沒有寒暄,也沒有解釋。
他反複讀了三遍,像是試圖從語氣中讀出更多情緒——但這一次,唐柳月沒有留任何空隙供他分析。
他沒有立刻回複。
他把手機翻了個麵,屏幕朝下。然後坐在桌邊,沉默許久。
外頭有人在走廊叫早八的名字,有人小跑著路過,有人打噴嚏,還有人喊著:“誰拿了我的籃球?”
這些聲音離他很近,卻像是穿越了幾個維度,才落進他耳朵裏。
他不是不想去。
他也不是想回避。
他隻是——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
他的畫架空著,紙還停在前晚沒畫完的輪廓。
那是米悅的早上跑步,光線落在她肩膀上的某一幀,他畫了無數次,卻總覺得那一瞬他沒有抓住完整。
他掏出手機,指腹在屏幕上滑動。
先是打開了微信。點開了“唐柳月”的對話框。然後又點開了“米悅”的名字。
兩條對話都空空如也。
他把打字框點開,輸入了一行:
“我下午可能……”
刪掉。
再輸:
“之前東外的一個同學說想見個麵……”
刪掉。
“有個老同學……”
刪掉。
最後,他退了回去,把手機重新合上,放回桌角。
他低聲說了句:“她不用知道。”
他不是隱瞞,而是——不想讓這段不屬於“他們兩人”的過去,插入現在。
“她是我畫過無數次的光。”
“而唐柳月……她說‘我有東西想給你’的時候,我的心裏,像被一根細針紮了一下。”
不是痛,是震。
像是你以為早就風平浪靜的水麵,忽然被人從遠方投進一枚石子。
波紋不大,但你知道,它不是幻覺。
他沒再打開聊天框,隻是靜靜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像是一場即將抵達的告別,而你必須提前練習如何體麵地接住它。
——
圖書館東側的那家咖啡館,常年被綠植和落地窗包圍,像是一處隱秘又安靜的角落。
周墨比三點早到了五分鍾。他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
他看見她了。
唐柳月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在她身後拉出一道淡金色的輪廓。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和淺灰色針織裙,沒有化妝,頭發隨意挽了個鬆鬆的發髻,鬢角落下一縷細碎的發絲,被風吹得輕輕飄起。
她低著頭,手邊放著一本紙袋和一杯檸檬水。
她在翻手機,指尖偶爾輕輕停頓,像是記起什麽。
那一刻她不像是來赴一場見麵,更像是坐在一個無人的畫框裏,被時間定格。
周墨沒有拿手機拍照,也沒有畫。
他隻是站在那裏,看了三十秒,然後推門進去。
門上風鈴輕響。
唐柳月抬頭看見他,沒露出驚訝的神色,隻是朝他輕輕一笑。
“你來了。”她的聲音不高,但剛好壓過店裏播放的bossa nova音樂。
周墨點點頭,在她對麵坐下。
他剛坐下,很快兩杯咖啡就送到了。
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木桌、熱咖啡,還有很多沒說出口的話。
她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從桌麵上的紙袋取出一個本子推了過來。
“我想給你這個。”她說。
周墨沒有動,隻是看著那個本子,像是那不是紙張,而是一塊燙手的鐵。
“你可以不看。”唐柳月補了一句,聲音溫柔卻堅定,“也可以放著,隨便處理。但這是我……必須放下的方式。”
周墨抬頭看她,眉心輕蹙。他沒有說話。
“在米蘭的時候,一節自由創作課,老師說,我們每個人要畫一個‘你最想忘記卻一直忘不了的人’。”
“我畫了你。”
她沒有繞圈子,像是這些話在她心裏早已翻滾太久,現在不過是順勢流出來。
“但後來我明白,我不是忘不了你這個人,而是——忘不了那個我以為被你看見的自己。”
她笑了笑,那笑意很淡,但眼睛裏有一點閃光。
“我不是來挽回什麽的,真的不是。我隻是……想親手把這本子交給你。”
她說得平靜,像是一個終於跑完全程的人,在終點線那一刻,不需要歡呼,也不需要遺憾。
隻是安靜地,喘了一口氣。
“你不用說什麽。”她看出他要開口,微微搖頭。
“你沒畫過我,我知道的。”
“可我畫了你很多次,不是因為你看我了,而是……我怕自己哪天會忘了,那個你曾經看著別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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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終於伸手,輕輕接過了那本速寫本。
指尖一觸,紙頁傳來溫熱的觸感,像是那裏麵不僅裝著畫,也裝著她藏了很久的體麵告別。
“謝謝你。”他說,聲音很輕。
唐柳月笑著點頭,然後站起身。
“我還有點事兒,那我走啦。”
她沒再多看他一眼,轉身離開時,陽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背上,把她整個人勾出一道透明又孤獨的輪廓。
周墨看著那背影,一時說不出話。
她沒有再回頭。
但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他第一次——真的,看見了她。
——
夜深了,南大的校園像被一層濕潤的安靜裹住。
周墨回到宿舍,室友們已經熄燈,他沒有開燈,隻是輕手輕腳走到自己的畫架前,坐下。
那本速寫本就放在桌上,仿佛一塊沉默的石子,正安靜地壓在他心上某個從不願觸碰的地方。
他伸手翻開第一頁。
熟悉的鉛筆線條,幹淨、冷靜,幾乎沒有炫技,卻精準還原出一個男生的眉骨、手勢、微低的視線角度。
那些畫不像是“畫一個人”,更像是“記錄一種注視”。
有一張,是他在東外的教室裏,低頭寫題目的模樣。
他幾乎不記得誰曾這樣看過他。
有一張,是他在南大食堂打飯時身後排隊的側影——略佝僂、神情專注。
他甚至沒察覺過她站在那裏。
一頁頁翻過去,他的手漸漸收緊,像是被這些藏在他日常之外的視線擊中。
這些畫沒有署名,甚至也沒有誇張的情緒表達,隻有一種默默的、藏不住的“我看過你”。
他翻到最後一頁。
那裏畫著他坐在某個圖書館窗邊,光從左側落在他臉上,他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在翻書。窗外有風,書頁翻起,像是一隻展翅的鴿子。
而那一頁的左下角,用淡鉛筆字母寫著一句意大利文和一句中文: ——我最想忘記,卻一直記得的人。
他看著那句話,眼神像是靜止了。
他合上本子,沒有立刻收起。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胸口空出一塊,像是有人替他承擔了一部分沉默,而那部分,是他自己一直假裝看不見的。
他把本子放在桌角,然後從抽屜裏抽出自己的畫本。
他翻到新的那一頁。
他沒有畫米悅。
他也沒有畫唐柳月。
他隻是提起鉛筆,輕輕地,慢慢地,在紙上畫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
那背影不是那一個具體的人。
她背對著陽光,肩膀微微垂著,像是在低頭思索。頭發是普通的馬尾,裙擺掠到小腿一半,沒有任何突出裝飾。
他沒有畫她的臉。
他也不打算畫。
可他畫完時,卻忽然停住,低聲自語:
“她不是我畫過的人。”
“但她好像……真的看過我。”
他把筆放下,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夜色。
風吹進來,吹動他桌上的紙張。
那一頁畫輕輕顫抖,像是在替某個剛剛離開的人,說出一句從未出口的對白:
“我不是你心裏的光。”
“但我曾是,掠過你身邊的那一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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