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被看見,是一種資源,也是一種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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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搜掛了三天。
    不是“黑刻是誰”,也不是“短劇實錄”,而是——
    【你願意讓我抱一下嗎】
    剪輯視頻在各大社交平台爆炸傳播,b站最高彈幕量五十萬,微博超話破五百萬閱讀。
    有人把他們那場短劇改成了《大學生表白現場實錄》,還有人在彈幕裏刷:“再演一次,我當你沒說過。”
    而在南大校園裏——
    “她來了!”
    “就是她,那個學姐!”
    “快看快看,真人好瘦啊,比視頻裏還冷……”
    米悅走進圖書館時,感覺自己像是在踩水麵——一
    腳踏下去,下麵不是地,是眼光,是鏡頭,是那些被“愛”放大的圍觀。
    她本來隻是想借本專業參考書,結果在電梯口撞上兩個在討論“黑刻劇情發糖剪輯”的人,她沒說話,那兩個女生看見她,語氣卻突然一變:
    “哇,學姐你不是這個劇的女主嗎?”
    她沒有點頭,也沒搖頭。
    “好甜哦,是不是?最後一幕我直接跪了……”
    她微笑,然後說:“我先上樓了。”
    周墨看著她從電梯口走出來,那一刻他沒說話,隻是低頭記下她剛剛攏了攏頭發的動作。
    ——
    晚上六點。
    “我們吃點東西吧?”周墨問。
    米悅嗯了一聲,他們並肩走出圖書館,卻發現從門口到操場的路上,全是低頭刷短劇視頻的同學。
    有人側頭一眼就認出了她:
    “是她吧?”
    “對對對,主角女神本人!”
    “臥槽,男女主一起了?”
    米悅低下頭,拽了拽袖子。
    “我們繞一點。”她低聲說。
    “好。”
    可繞到哪呢?
    他們走進食堂三樓,自助台邊。
    他幫她端了盤水果,剛坐下,就有兩個路過的男生在後麵咬耳朵:
    “你不覺得這姿態有點像《再畫一次你》裏那個鏡頭嗎?”
    “是誒,連坐姿都像。”
    周墨動了動手指,想擋住她身後那幾道目光。
    但他擋得住鏡頭,擋不住流言。
    ——
    那天晚上,南大戲劇社在新行政樓的小禮堂裏開了例會。
    社長蘇婉坐在台前,姿態不疾不徐。
    她穿著一件奶白色短薄款羽絨服,領口微敞。
    下擺卻隻搭著一條黑色高腰短裙。
    腿修長筆直,配一雙細絨中筒靴。
    裸露的小腿在室內暖光下,帶著冷白色的銳利。
    長發半挽,唇色極淡,眉眼卻挑得精準——
    那種“沒用力,卻不容忽視”的氣場。
    她坐在那裏像一幅構圖極美的舞台肖像——
    既冷,也讓人移不開眼。
    她翻著台本的手指像是在掂一件易碎的東西。
    “首先,這次迎新年劇展,全網播放量第一,成了年度校園劇熱度爆款。”她淡淡道。
    全場鼓掌。
    “其次,關於《再畫一次你》這部短劇,我要特別提出一項社團策略建議。”
    眾人頓了頓,看向她。
    “我建議——邀請米悅與周墨,加入戲劇社。”
    靜了一秒,接著是一片掌聲。
    他們沒想到蘇婉會有這樣的建議。
    因為正是《再畫一次你》擊敗了戲劇社的兩部作品。
    “我知道他們並非專業背景,但這次的感染力,無可否認。”蘇婉說。
    “我們可以設置榮譽演出成員身份,讓他們參與戲劇社活動。”
    有人笑著鼓掌,有人議論:“這才是戲劇的力量。”
    可沒人注意到蘇婉話語末尾那句:
    “這也是我們第一次,讓‘素人’主導一個結構性的情緒高潮。”
    那句“素人”,落得極輕,卻像一根針,悄悄地紮進“專業與非專業”的界線裏。
    散會後,她留在手提電腦前翻看後台數據。
    短劇每一場景的熱度峰值都被標紅,尤其是那句“你願意讓我抱一下嗎”,是全劇高峰。
    她合上電腦,站在窗前,喃喃道:
    “被看見,是一種資源。”
    “也是一種風險。”
    ——
    夜晚八點,校園的風變得安靜了。
    米悅一個人,沿著美術學院後巷的花磚道緩慢走著。
    沒有喧嘩,沒有尖叫,沒有“黑刻女主”的彈幕在眼前刷屏。
    她沒有打開手機,也沒有戴耳機。
    她怕再聽到那句“你願意讓我抱一下嗎”會在心裏炸開一個又一個回音。
    她不是不喜歡這句話。
    隻是現在,它像一把鑰匙,被太多人複製了。
    腳步聲響在石磚上,她拐過一排銀杏樹,看到唐思雨正坐在樹下長椅上,一手拎著奶茶,一手在刷手機。
    “你怎麽一個人?”唐思雨看見她,眼睛一亮。
    “走走。”米悅答。
    “你也……看熱搜了吧?”唐思雨笑著說,又低聲,“別生氣哈,有些人是真不懂克製,但也真喜歡你。”
    米悅沒接話。
    唐思雨頓了頓,說:“你知道嗎,現在我們小組每天會討論你的台詞分析,還有人把你的眼神做成表情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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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悅低頭,把手指藏進袖口。
    她終於輕聲開口:“你覺得……他們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像她?”
    唐思雨愣住。
    “你也看了短劇吧。”米悅抬起頭,眼睛在燈下有一點潮,“她哭的時候,我的朋友說‘這不是演,是心碎’。可他們不知道,那是劇本。”
    她頓了頓。
    “如果我不是她,他們會失望嗎?”
    唐思雨沒有立刻回答。
    她隻是在沉默中,晃著奶茶杯。
    “你不是她。”唐思雨說,“可你也不是假的。”
    “我們都不是誰的女主角。可如果哪天你覺得自己不想演了,沒關係,我們也會陪著你下台。”
    米悅輕輕點頭。
    她低頭,看著思雨的奶茶杯上貼著的標簽,忽然笑了一下:
    “周墨給我買的第一杯奶茶,也是這種口味。”
    “真的?”唐思雨眨眼。
    “他不喝甜的,但那天說:‘你不喝我就不喝。’”
    風吹過校園石板道。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是站在熱搜裏的某個剪輯光環下,也不是被某個畫筆定義的人設模板。
    她隻是喜歡他——而已。
    喜歡到,想把那些看她的人一個個屏蔽掉,隻留下他。
    ——
    蘇婉坐在宿舍桌前,刷著短劇數據流量後台。
    “劇是劇,人是人。”
    她重複了一遍,然後打開一張截圖。
    截圖上,是黑刻第一話的草圖。
    旁邊,是《再畫一次你》第四場的截圖。
    構圖、人物坐姿、光影位置——
    幾乎一模一樣。
    她沒有說話,隻是把這張圖拖進素材文件夾,重命名:draft_test_sun01.png
    然後打開一個社團管理後台。
    指腹輕點,選中“圖文上傳”按鈕。
    鼠標懸停三秒,她沒有點“確認”。
    她低聲笑了笑,關了網頁:
    “別急。”
    “再熱一會兒。”
    “越多人相信了,就越好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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