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們不需要誰定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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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美術學院三樓,會議室燈光過亮,窗沒關好,風吹動白紙細響。
    桌上整齊擺放著《共情藝術展》展覽材料與最新輿論匯總。正前方的投影屏上,赫然是那條已經被瘋狂轉發的帖文:
    黑刻女主實錘?
    畫的是愛,還是情緒收割?
    陳副導,一位平日裏風評平和的學院學生管理中心副導,站在講台前。
    他沒有慣用的輕鬆語氣,而是壓著情緒開場。
    “大家知道,今天這個會並不輕鬆。”
    “昨晚開始,網絡上對我們共情展部分作品的質疑在快速發酵。現在問題不止是展覽內容,而是學生社團、學校聲譽、以及我們對‘藝術邊界’的共識。”
    “我們必須作出回應。”
    他頓了頓,掃視全場,“在投票之前,有沒有同學願意發言?”
    一瞬的沉默。
    然後,一隻手舉起來。
    是展覽組策劃核心成員——周致遠,三年級。
    他戴著黑框眼鏡,講話一向簡潔清晰。這次,他的語氣格外謹慎。
    “我先說兩句。”他起身,“不是反對,也不是攻擊。隻是表達一個策展者的疑問。”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次黑刻作品《她在光裏》情緒濃度極高,表現力很強。但我們現在麵對的,是它是否過度引導了觀眾,把‘個人情感’作為展覽主軸,而弱化了‘主題共性’。”
    他環視四周,“觀眾不隻是來看你們相愛,他們是來看‘藝術的表達能力’。我們能不能明確一點——我們要展的是作品的感染力,不是你們的故事感。”
    “我理解你們愛得真。但我們也要明白,情緒真,並不代表傳播方式一定沒問題。”
    沒有攻擊,卻處處是壓迫。
    場間的安靜,更像是某種沉默的默認。
    這時,後排一個聲音弱弱響起:“我……能說一句嗎?”
    是一個女生,沒人記得她名字。
    她是那天坐在《側光裏的她》展板前哭得很厲害的女孩。
    她站起來,聲音小,卻足夠讓人聽清。
    “我……那天看展,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受情緒崩壞。”
    “我知道你們在談是不是‘利用情緒’,但我想說,有時候……我們就是想有人告訴我們,我們能哭一下是正常的。”
    她低頭,臉有點紅,卻還是補了一句:
    “如果你們撤了那幅畫……我會很難過。”
    會場安靜了一秒。
    這一秒,像是掀開了會議室空氣裏一直沒敢開口的另一層。
    此刻,米悅站了起來。
    她沒有看屏幕。
    也沒有看那些已經投票、或準備投票的人。
    她隻是朝前走了一步,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紮破了所有包得體麵的邊界。
    ——
    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站起來。
    畢竟風暴中心的人。
    可她站起來時,沒有預告。
    她站起來的時候,手裏沒有草稿本,也沒有任何準備的姿態。
    隻有那件灰色風衣,和她一直藏著的倔強。
    “抱歉,我想說兩句。”她聲音不高,卻讓房間瞬間安靜。
    陳副導皺眉,“米悅,你確定現在要發言?我們已經開始投票流程。”
    “我確定。”她點頭,然後轉身,正視整間屋子。
    “我知道,很多人說我是黑刻的女主。”
    “但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們——我不是。”
    她掃了一眼屏幕上那張“對比圖”,然後盯著那些寫好名字卻還沒遞交投票的紙。
    “我不是他畫裏的完美女孩,不是情緒武器,不是故事的營銷點。”
    “我就是我。”
    “一個願意被看見的自己。”
    沒有語氣爆發。
    沒有刻意哽咽。
    但她的每一個字,都像用指節在桌麵上敲出來的。
    “你們說這是情緒利用?那我請你們想一想——情緒什麽時候需要被包裝?我們畫,不是為了讓你們同情我們,是為了不在不被理解的夜裏瘋掉。”
    “黑刻不是在告訴你他愛誰,而是在說,他不想隻靠活著,去忘記一個人。”
    她聲音低了些,卻更像在自語。
    “我知道我被誤解。”
    “我知道很多人覺得我是在蹭、在裝、在炒。”
    “可我想問一句:你們知道那種——被畫出來,卻連名字都不敢認領的感覺嗎?”
    “你以為你是幸運的,可你每天都在問自己:‘我是不是,隻是因為像畫裏的人,才被喜歡?’”
    “我畫自己,是為了從那個‘像’裏逃出來。”
    “我寫這篇文章,不是為了洗白,而是為了自救。”
    “我們不是互相利用的形象,而是互為表達的存在。”
    “我們不需要誰來定義我們。”
    她鞠了一躬。
    沒有解釋太多,也沒有辯解。
    她不是在乞求認可。
    她隻是在,認領自己。
    ——
    淩晨一點零七分。
    南大女生宿舍燈幾乎熄了,還亮著一盞窗燈——是她宿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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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悅坐在桌前,麵前是空的草稿本和亮著的微博編輯框。
    外麵風有點大,窗紙嘩啦啦響。
    樓下有隻流浪貓蹲在單車架上,尾巴蜷成一圈。
    她手裏的筆停了很久,屏幕光打在臉上,把她的睫毛映得很長很靜。
    然後,她寫下第一行字。
    “我不是黑刻的女主。”
    她停頓了一下,又寫下第二句。
    “我是‘願意被看見的自己’。”
    那一刻,她沒有斟酌詞句,也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公眾人物。
    她隻是一個女孩,一個終於鼓起勇氣,不想再讓別人定義自己故事的普通人。
    她繼續寫:
    “很多人說我們是在表演,是在利用情緒去賺掌聲。你們說‘這不是藝術’,‘這隻是炒作’。”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不是在裝情緒,我們是在用情緒活下去。”
    她沒落淚。
    她隻是——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她提到了第一次讀到“她在光裏”那一話時,自己徹夜失眠的心跳。
    提到了第一次發現那個“背影像她”的畫稿,自己差點丟下畫筆的崩潰。
    提到了,她如何從那個“在一切作品背後”的人,走到前台,說一句:“我也想被看見。”
    她寫:
    “我知道,有人喜歡我,有人討厭我。”
    “有人說我是幸運的,有人說我隻是走了捷徑。”
    “但請你們相信一件事——我們不是互相利用的形象,而是互為表達的存在。”
    “我不是光,也不是主角。”
    “我是一個,會在淩晨三點畫一隻小狐狸的人。我是一個,在看見有人為我畫眼睛的時候,會哭出來的人。”
    最後一行,她刪了兩次,才寫下去。
    “我們不需要誰來定義我們。”
    發送。
    指尖一點,“發布成功”。
    她關掉屏幕,靠著椅背緩緩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她隻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說完了,輕了。
    ——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
    “我不是黑刻女主”
    微博熱搜第六。
    “她說出了很多人的感受”
    熱搜第八。
    評論區一夜刷爆:
    “終於有一個女孩,不躲了。”
    “這一段,是我今年看過最勇敢的文字。”
    “她不是在澄清,她是在自救。”
    “你們嘲她情緒脆弱,是因為你們沒被畫進誰的心裏過。”
    “這一夜,我不是在看一場戀愛,我是在看一個人怎麽站起來。”
    她不需要回應。
    因為評論已經代她說出了——
    “謝謝你,為愛說出了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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