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們走丟了,也許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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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四十五,天剛亮。
窗簾縫裏透出一點晨光,像有人悄悄撕開了夢的邊角。
米悅醒得比鬧鍾早。
手機“嗡”的一聲震了一下。
她沒看它,隻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
但手機像有心電感應,第二聲“嗡”響得更急了一些。
她歎了口氣,還是伸手摸過來。
是周墨發來的——
“今天的天不適合上課。適合走丟。一起嗎?”
“南校門外見。”
她看著那幾個字,手指卻在屏幕上停了幾秒。
不像是早安,也不像是約會,更不像是表白。
就像他這人——
好像什麽都沒說,可你一讀,就聽見了心跳。
她沒回。
隻是起身、洗漱、穿衣,每個動作都輕如一塊落葉。
她選了一件奶白色的軟毛針織衫,搭黑色半裙——
看起來隨意,其實剛剛好能被人一眼記住。
離開時,輕輕關上宿舍門,沒驚動任何人。
——
七點整,她出現在南校門口。
他已經在那兒了,站在校道邊的一棵銀杏樹下,手裏拎著一杯奶茶,另一隻手插在風衣兜裏,像風吹不動的等候。
他看到她,沒有招手,也沒有說話,隻把奶茶舉了舉,像是——
我猜你會來。
她走近,接過那杯奶茶,吸了一口。
“加了柚子。”
“你不是說過,你高中有一陣子特別喜歡柚子味。”
“你怎麽還記得?”她輕聲。
他聳聳肩:“因為你說那段時間,是你最像‘自己’的時候。”
那句話輕得像風,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那天早上沒說出口的所有猶豫。
於是他們肩並肩,走向地鐵站。
進站口時,她問:“現在去哪兒?”
“去舊城區。”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控製不住的雀躍。
她愣了一下,幾秒後點了頭。
然後,低聲說:“你不是那種輕易翹課的人。”
周墨偏頭看她一眼,“但我會為了某些理由,失控一次。”
“什麽理由?”
他看著窗外的城市倒影,說得很輕:“比如你。”
她沒接話,隻是靠近了半步。
不是為了聽清,而是為了,靠近。
今天,沒有計劃,也沒有劇本。
隻是走。
隻是決定,在這個本該“上課”的清晨,逃離。
不是為了任性。
而是因為——他們終於有了“隻屬於他們的生活片段”。
——
地鐵緩緩駛入站台時,隧道風掃過她鬢角的碎發。
他抬手替她撥了一下。
她偏頭看他一眼,沒說話,但那眼神帶著不自知的笑意,像月色壓在水麵。
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離得很近。
沒有牽手,但衣袖碰著衣袖,指節擦著指節。
他指腹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小拇指,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
她沒避開,也沒回應,隻把奶茶遞給他,“你要不也試試?”
他接過來,喝了一口,沒說話。
隻轉頭看她,眼裏像藏著整片夜色。
他低聲:“我也記得你有一次說,坐地鐵時最怕晃一下撞到人。”
“所以今天你坐外麵。”她笑了一下,“替我擋著。”
他沒笑,但眼角緩緩彎起。
列車輕晃時,她果然先輕輕靠在了他肩頭。
不是摔過去的,是順著走過去的。
他沒有動,也沒說什麽。
隻是靜靜坐著,像在等她靠得更近一些。
而她確實靠得更近了。
地鐵的風,吹動他們的發梢,像是兩個禦風而飛的少年。
他們沒有上早八,沒有去圖書館,也沒有打開課程係統。
他們像兩個突然決定把日子扔掉的人,就這麽往城市的另一頭去了。
她沒問為什麽。
因為她知道,今天的天,真的不適合上課。
而她,也想走丟一次。
——
他們下地鐵的時候,是七點五十八。
站牌寫著“舊藝文化街”,牆上的指示圖褪了色,玻璃燈罩上有薄薄的灰。
出站口一側的街道像是從另一個時代拉出來的畫——
青磚老屋,洗得發白的紅布橫幅,早點攤的煙氣和豆漿味還沒散開。
周墨像是很熟。
“前麵巷子右拐,有一家舊漫畫店。”
他走在前麵,避開坑窪地麵,轉頭跟她說,
“老板地道,舊書也多。”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她不太習慣這麽早說話。
也可能是因為,和他並肩走路,本身就夠心跳的了。
兩人拐進那條小巷的時候,剛好有一隻貓從牆頭躍下,黑白相間,尾巴卷成問號,落地無聲,像他們的心事。
巷子盡頭的那家店,門口掛著風鈴,風一吹就哐啷哐啷響。
門一推開,是一股混合了舊紙張和時間味道的氣息。
老板正在整理剛到的一批書,戴著老花鏡,抬頭看見周墨就樂嗬:“喲,小墨來了——帶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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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他沒多說,然後就往角落裏鑽。
米悅沒看他,隻慢慢地跟進去,指尖劃過一排排書脊。
這裏的漫畫,不是現在流行的那種光鮮炫技的頁碼節奏,而是九十年代的老版畫風——人物輪廓粗獷,台詞複古,紙張泛黃。
她終於停在一本書前。
《孤島上的你我》。
她拿起來翻了翻,抬頭問他:“你看過這個嗎?”
周墨垂眼掃了一眼書脊:“你以前說過。說你小時候覺得‘小島’比‘家’更安全,因為不會有人隨便來。”
米悅怔了怔。
那句話,她隻在一次聊天記錄裏提過,時間點是——
他根本不該記得的時候。
她輕聲笑:“你記得真多。”
他沒急著接話,隻慢慢蹲下來,從另一摞書堆裏抽出一本檸檬色封麵的詩集。
“你還說過一句話,”他邊翻邊開口,“‘情緒是不能標價的東西,所以不要讓別人來定義你心軟的價值。’”
米悅垂下眼。
那句話,她寫在了一張留言的便簽上,從沒發在朋友圈,也沒對任何人說起。
他卻記得。
不僅是她的笑,是她躲起來的那一麵也全記得。
她忽然覺得嗓子有點緊:“你這樣……很犯規。”
“哪樣?”
“這樣一直看著我。”她說,“連我沒說出口的也記得。”
他合上那本書,站起來,輕輕揉了一下她頭頂的發:“那你別躲。”
她仰頭看他,陽光從兩人之間透下來,她站在逆光裏,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被看見。
那一刻,她不是誰的畫中人。
她是米悅。
是被他看見、記住、不躲閃的人。
——
書市轉角那家老舊茶鋪,還掛著九十年代的搪瓷招牌。
門簾一半卷起,風一吹,吱呀響兩聲。
兩人帶著剛買下的幾本舊漫畫和詩集,坐在後院的小木椅上。
院子裏種著一棵老桂花樹,陽光穿過枝葉碎落在他們腳邊,像夏天在偷偷寫詩。
老板娘懶洋洋地端上兩杯柚子茶,沒多看他們,隻說:“甜一點的,更好喝。”
米悅低頭喝了一口,眉頭一挑:“嗯?不酸?”
“就你嘴巴刁。”周墨把她杯子挪過來,嚐了一口,又笑著還給她,“你嘴太誠實了。”
她抿唇沒說話,卻悄悄把他的紙杯往自己這邊也推了一點。
他們沒有說話的那幾分鍾,周圍都是樹葉晃動的聲音。
陽光落在他們並排放著的紙杯上,也落在周墨手邊那張隨手翻開的畫紙上。
那是他剛剛一邊聊天一邊畫的速寫。
她坐在樹下,一隻手托著腮,一隻手捏著茶杯,笑得像不知道世界會崩塌一樣溫柔。
“你又在畫我。”她偏頭看著他,半是無奈,半是心動。
“我控製不住。”他說得特別坦白,“你現在的樣子……比我夢見過的還好看。”
她靠過去了一點,壓低聲音問:“我們現在,是不是也算一對逃犯?”
“是。”他側過頭,眼睛亮得像午後閃光的水麵,“我們是彼此的小島。”
米悅沒說話。
她隻是悄悄把自己的手,搭到了他手背上。
那一瞬間,他們不是在逃避世界,而是在為彼此建一個能呼吸的世界。
哪怕隻有今天,哪怕隻有這一下午。
他們也曾在舊書市,在陽光下的木椅上,為彼此擋風,留下了一個沒人能改寫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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