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們沒有回家,卻帶回了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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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陽光淡得像被濾過。
    南大女生宿舍三樓,窗簾半拉,陽光切在幾人的發梢上。
    一層淺金一層淺棕,一層是她們各自的戀愛猜想。
    “你知道嗎?”
    高希希趴在床沿晃著腳,晃得那雙毛絨兔拖在地板上打拍子。
    “這份戀愛人格測試超級準。“
    “我測出來是‘一旦陷入就不可自拔型’.”
    “你懂吧?就是那種——要麽不動心,一動心就瘋批嗑死型。”
    “所以你上周才在操場發瘋朗誦《離騷》給男神聽?”唐思雨毫不客氣地接。
    “……那是情緒測試。”高希希補一句。
    “那是精神內耗。”陳若琳翻書的動作不緊不慢,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精準刺殺。
    “你不懂,”高希希反擊,“若琳你是那種‘隻戀腦不動心’的,米悅才是我們宿舍隱藏最深的‘深情抑製者’。”
    米悅正在折疊一件毛衣,動作極緩。
    她沒抬頭,聲音卻穩得像什麽都沒聽見:“我明天回家。七點半的車。”
    “這麽早?”唐思雨反應比誰都快,一把扯住她行李拉鏈,“你這收拾得……是回家,還是和男主一起去拍假期番外?”
    米悅終於抬眼看她,沒說話。
    隻是指尖輕輕在手機屏幕上劃動,把那張車票訂單翻出來給她看。
    那一頁界麵亮起,映出她眼底一抹不易察覺的空白——
    她的手指,在“退票”按鈕上懸停了一秒,然後鎖屏,收起手機。
    “我說真的。”
    高希希看著她收拾得幹淨利落,像是逃兵一樣的冷靜。
    “你現在不是戀愛腦,但你很像那種——假期偷心失敗、深夜哭著回校的潛力股。”
    “別瞎說。”米悅淡淡地回了一句,把筆記本電腦滑進包,“假期該回的,還是得回。”
    “你倒是說得幹淨。”唐思雨歎氣,靠近她時故意湊在耳邊輕輕說,“可你知道嗎,昨天你夢話可暴露了。”
    米悅腳步一頓:“你聽錯了。”
    “‘我不是走了’,‘我想留在你身邊’,‘別畫我離開’……”唐思雨捏著嗓子學了一句,“你說,哪句話不是戀愛台詞?”
    “那是台詞練習。”米悅轉身去拉開抽屜。
    “那我問你——你昨晚練到幾點?練到夢裏還在說?”
    陳若琳合上書,慢悠悠地道:“別逼她了,她這不是沒說想留嗎?”
    “她是沒說,”高希希衝上去,“可她也沒走。”
    唐思雨笑著翻出米悅那瓶未拆封的護膚水,“你要走,這瓶你帶不走?你不是每次都要抱著它入眠?”
    米悅終於忍不住,抱起枕頭就砸過去:“你們能不能別亂說!”
    但那語氣——
    不是生氣,是羞澀掩蓋下的無力反駁。
    唐思雨笑著擋住砸過來的枕頭,問:“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點退票?”
    米悅低頭,拉上行李拉鏈的動作遲了半秒:“再說吧。”
    再說吧?
    她說得輕巧。
    可那一刻,三個舍友眼神一對,就像看穿了全場的劇本。
    ——她要走的,從來不是路,而是猶豫。
    她不是真的想離開。
    她隻是在等一個,連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認的念頭——
    他如果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就不走了。
    ——
    青鳶工作室,像被整個假期按下了暫停鍵。
    灰藍色的卷簾半落。
    外頭風穿巷過,吹起一串風鈴聲,叮叮咚咚,像是誰不願被遺忘的叮嚀。
    隻有一盞橘黃的台燈亮著,像整個樓道唯一沒睡著的夢。
    周墨坐在靠窗的畫桌前,戴著耳機,指尖裹著筆尾。
    他沒聽音樂,隻是把耳塞塞住耳道,隔絕那些他不想聽的——
    比如“她已經走了”。
    牆角堆著他連夜畫的素描,每一幅都是同一個人的身影——
    或靜坐、或側望、或倚窗而立。
    他輕輕翻過一頁,停在一幅畫——
    那是教學大樓門口,她望著夜空那晚的剪影。
    那晚她說:“我這次真的得回去了。”
    他點頭,說:“你放心,我不亂跑。我畫著你。”
    現在,她走了。他果然沒亂跑。可他也沒畫出來。
    因為他怎麽也畫不出她離開的樣子。
    他喉結輕滾一下,關掉畫板燈,拉低窗簾縫隙。
    窗外是鋪滿灰霾的天空,一點雪意也沒有。
    可他卻突然想起一句話:
    “如果畫不出她的背影,可能是你還在等她回頭。”
    他苦笑。
    那就等吧。哪怕等一場不會發生的歸來。
    哪怕,等一聲不是為他的敲門。
    ——
    門響了。
    不是那種輕輕試探的敲,而是“咚咚咚”三聲——
    果斷,準確,像有人走了很久才停下,終於敲開某個不該再回頭的出口。
    周墨從椅子上抬起頭,第一反應是林傑東來了。
    他不是回家了嗎?是誰呢?
    他按滅畫板的燈,隨手扯下耳機,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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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
    門打開。
    他愣住。
    門外站著的不是社員,不是風,也不是他沒畫出來的背影。
    是米悅。
    她穿著那件深藍色的棉衣,衣角被風撩起一點,頭發有些淩亂,眼下微泛紅,像是剛下車,又走了很遠的路。
    手裏,竟然還提著背包,為回家準備的背包。
    她沒笑,也沒說“我回來了”。
    隻是平靜地抬眼看他。
    像這趟回來,不是為了見誰,而是為了確認自己還可以不說理由地站在這兒。
    他喉嚨動了動,聲音輕得像怕驚到她:“你……不是走了麽?”
    她點點頭,又搖頭。
    “我走到地鐵口,看到旁邊有人在畫速寫。”她看了看手裏的袋子,“突然就想起來——你是不是也,還在畫?”
    她沒有問“你想我嗎”,沒有說“我留戀你”。
    她隻是問——你還在畫。
    他怔了幾秒,低頭笑了一下,像是心裏某個被冬天凍僵的角落,終於被熱了一口氣。
    “你是……回來拿東西?”他試圖把語氣壓得輕一點,不讓任何情緒溢出來。
    她視線掃過他桌上那一遝畫稿——
    全是她的輪廓,形態不一。
    她輕聲:“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在畫什麽。”
    屋外冷風灌進來,她抱了抱肩膀。
    周墨趕緊讓開一步:“快進來。”
    門在她身後合上。
    那一刻,他知道——
    不是她回來拿東西。
    是她——
    走著走著,走回了他心裏。
    ——
    米悅坐下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她把速寫袋放到桌邊,拉開椅子坐到周墨左側。
    動作極其自然,像是每天都會來這個位置坐下,像那張椅子是為她留著的。
    周墨起身給她倒水,杯子剛放下,她就已經攤開自己的畫本,開始削鉛筆。
    畫室光線很靜,不是陽光明媚的亮,而是那種——
    冬天的柔光,掠過窗框,停在畫板上,像是從遠處走來的舊時光。
    兩人之間什麽也沒說。
    可那種安靜,卻是另一種形式的“好吵”。
    他側頭看她,她正低頭畫著什麽。
    手指拇指壓住紙角,食指勾住筆尾,頭發滑過耳廓,遮住半張臉。
    他看了一會兒,低聲問:“你不是說……假期該回家的。”
    她沒停筆,隻是把一根頭發別到耳後。
    “回家是該回的,”她頓了頓,淡淡道,“但畫,是不能被中斷的。”
    “你不回去,你媽媽會擔心你。”
    “我媽媽……沒事兒的。”
    她話說得很輕,就像順口提起天氣,卻又藏著太多不願細說的情緒。
    周墨沒再追問,隻伸手挪了一下桌上的畫架,把自己的畫板稍稍斜過來一點,正好讓她能看見那張畫——
    她昨晚站在教學大樓門前望月的模樣。
    米悅沒吭聲,隻伸手拿了橡皮擦,把他畫的月亮輕輕暈淡了一點。
    周墨:“你幹嘛?”
    米悅:“那晚沒那麽亮,你畫得太溫柔了。”
    “可我當時——”他喉結動了動,“就是覺得很溫柔。”
    她轉頭看他,那眼神就像昨天夜裏的那杯熱奶茶——
    沒說“喜歡你”,但全是熱的。
    過了一會兒,她輕聲:“你知道嗎?”
    “以前我以為兩個人在一起,是要分享彼此的世界。”
    “現在我覺得,能安靜地坐在一個空間裏,什麽也不說,各做各的事——就已經是最深的共處了。”
    周墨沒說話,隻是從桌角摸出一支她常用的畫筆遞給她。
    “你喜歡用這支。”
    她接過,低頭畫了兩筆,忽然說:“如果一直這樣,也不賴。”
    他聽見這句話時,筆尖突然頓住,墨跡在紙上暈開一圈,像是他剛聽到某種告白——
    不是“我愛你”,但更動心。
    ——
    畫室外,風吹過銀杏樹,樹葉“沙沙”地落在窗邊。
    畫室內,他們沒有回家,卻帶回了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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