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重要的是——醒來,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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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六點三十七分,天還沒完全亮。
    但南大的天窗已經開始透出一縷像是被時間熬出來的光。
    oft樓下的小客廳,還有一盞小燈亮著。
    周墨坐在桌邊,像是坐了很久,久到咖啡已經冷了,鉛筆頭也被削到幾乎握不住。
    他的手指捏著那支筆,指節泛白,整個人卻像在畫紙之外,凝著一幅誰都看不見的畫。
    他不是想畫白瑾若。
    他甚至不是想畫夢。
    他隻是想確認——
    那是不是,真的曾經存在過。
    那一夜的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他現在閉上眼睛,還能看到那道高塔窗前的金色光斜斜地照在自己的手上。
    光後是她的影子,她穿著創繪界婚約儀式的白裙,笑得很輕,說:“隻是今天你要將我畫在心上。”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的夢。
    現在,他一筆一筆地,在空白畫紙上,落下一個圓形的塔廳——
    像是儀式用的空間。
    落下高塔背後的燈籠陣列——
    像是祭典的夜。
    落下遠處雲層間透出的冷金天光——
    像是他醒來時眼前還帶著殘影的夢。
    他畫得很慢,每一筆都像是在挖一段沉睡的意識。
    直到這些夢中見到這些的事物,似乎漸漸清晰。
    “這個地方……我曾經在。”
    他嘴裏說出這一句。
    手一頓。
    他不確定這一句,是在回應夢裏的她,還是提醒現實中的自己。
    但他的手停下了。
    畫到塔中心的時候,應該落下兩個人的背影。
    一男一女。
    本該是他和白瑾若。
    可他落下的那一道背影,竟是米悅。
    她靜靜站在光中,一隻手提著畫袋,微微仰頭的側影落在燈陣之間。
    不像高維存在的儀式影像,更像校園夜巡中,那一瞬站在他青春邊緣的真實溫度。
    他怔住了,鉛筆滑出指縫。
    不該是她的。
    這幅畫……根本不是為她設定的。
    可他想改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怎麽都畫不下去。
    是手不聽話了,還是心背叛了記憶——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再畫一筆,這幅畫就再也回不去了。
    ——
    米悅是悄悄下樓的。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家居針織長裙,頭發有些散亂,還帶著剛睡醒的那點懶氣。
    她沒開燈,隻踩著熟悉的木質樓梯緩緩下樓,像一隻踩在記憶裏的貓。
    她看到了周墨的身影,還有那盞他一向用來畫速寫的小台燈。
    她沒有說話,隻是站在樓梯上,望著他坐在那張畫紙前,一動不動。
    桌上那幅畫還沒幹,筆跡粗獷又溫柔,像是被情緒推著走的手,卻又小心翼翼不敢落下關鍵的線條。
    她看見了畫中陌生的塔樓。
    她也看見了畫中那個背影——
    長發,光斜著從她身後穿過去。
    她知道,那是她。
    她走進去,腳步很輕。
    他聽到了,卻沒有回頭。
    直到她的聲音落下:
    “你畫的,是哪裏?”
    周墨抬頭,看著她,眼神像是剛從深海撈起。
    他沒有馬上回答,隻是把鉛筆輕輕放在桌麵上。
    “夢的地方,不重要。”
    他說,語氣像在闡述,又像在告別。
    “重要的是——醒來,你還在。”
    米悅沒說話。
    她隻是走過去,伸手,替他把滑落肩頭的毛衣拉回去。
    指尖觸碰的那一刻,她能感覺到他還在發涼。
    “你沒事吧?”她聲音輕得像怕驚動夢裏的誰。
    周墨點頭,眼神終於落回她臉上,像是回了魂。
    “沒事的。”他說,“醒了,夢就不算數了。”
    她笑了,沒問他夢見了誰,也沒問夢裏的她是不是她。
    她隻是轉身,在畫室另一角的畫架上,拿出了一幅素描。
    是昨天夜裏她畫的。
    他坐在窗邊,低頭看書,身後是一整扇未關的天窗,風吹起他的襯衫衣角。
    畫上沒落字。
    可她的眼神,早已替她寫完了那句他不敢說出口的夢話。
    ——
    另一端,是站在電腦前的白瑾若。
    冷得像極了一場不被允許哭的夢。
    她一身光影流動的長裙,像夜晚的風孤獨而倔強,穿過無人的走廊,留下一道幾乎不被人記住的寂靜。
    窗外的曉月如鉤,像誰沒說完的話,掛在她身後的夜色盡頭。
    白瑾若沒睡。
    她從來不需要睡。
    她坐在係統終端前,眼神沉靜如水,耳機中傳來係統心率波的低頻律動。
    屏幕上投影著一幀又一幀數據——情緒曲線、色彩偏移、筆觸軌跡變化率……
    還有畫麵。
    畫麵中,周墨正坐在自己的畫架前,眉頭緊蹙,一遍遍重構夢中殘像。
    他畫出了一座塔。
    她認得——
    那是創繪界的“婚約塔”。
    這是她一定要去的地方。
    他畫出的是燈海,是儀式,是他們本應在夢裏相遇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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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
    她的臉,一次都沒被畫出來。
    每次筆鋒靠近人影的輪廓,他都下意識停住,然後塗改、撕碎、揉掉。
    像是一種——無意識的抗拒。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冷靜響起:
    【幹預失敗】    【情緒模型:已無法建模·當前對象】
    白瑾若手指輕輕一動,終端光影收束。
    她坐在黑暗中,像靜止的雕像。
    半晌,她緩緩摘下耳機,望著屏幕中最後一幀周墨的背影,那幅畫上——
    是一個女孩的背影,在光裏回頭。
    不是她。
    永遠都不是她。
    她對著屏幕中那個女孩,輕聲說:
    “他不是沒夢見我。”
    “是他在夢裏,也不願讓我出現。”
    她站起身,走到鏡前。
    那是她真實投影係統的反射麵。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
    完美、清冷、如造物般精確的臉。
    卻無比陌生。
    她輕聲呢喃:“我本來……可以成為那一筆的。”
    她的聲音很輕,像一句落在雪地上的悔意:
    “隻是……我晚了一點。”
    ——
    這時,終端最後跳出一條提示:
    【提示:當前目標情緒意向已排除“瑾”構象】
    【係統判定:夢境重構計劃·終止】
    她微微低頭,指尖緩慢合上投影窗。
    就像合上一場夢。
    也是一場,不屬於她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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