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我想把你畫進風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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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六點,天還是墨色的冷。
    風像剛從冰箱裏出來的手,掠過脖頸,拽住衣角,順勢鑽進骨頭縫裏。
    但米悅沒說冷。
    她縮在圍巾裏,隻露出一雙眼睛,望著前方那一抹未褪的夜色和海浪的暗線。
    他們站在海城的外灘,沙粒被夜潮洗過,踩上去濕而硬,像踩在一段冰封的時間上。
    她似乎沒有猶豫,沒有考慮到冷,就脫掉鞋,站在沙灘上。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像是要確認:這不是夢。
    周墨也脫了鞋,在她身後,背著速寫板,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眼神卻一直沒從她身上移開。
    他不是在看海。
    他在看她——
    海隻不過是背景,而她,是光。
    米悅裹緊了圍巾,走到離海更近的地方,腳印一路延伸。
    海浪輕輕掠過腳背,她哆嗦了一下,卻笑了。
    不是被逗笑,而是——那種突然想笑的輕盈,像風鑽進心底那一下。
    “你早上非要五點起床,就是為了這個?”她回頭,聲音被風拉細了些,卻擋不住語尾的溫柔。
    周墨沒說話。
    他隻是翻開速寫本,把她背對海、裙角微飄的模樣,落進紙上。
    她站在淺金與暗藍交界的天光下,像一場未完的夢。
    光還沒完全升起,但海平線已隱隱透出橘粉的邊緣,像有人用畫筆偷偷塗了第一層底色。
    “你畫我?”
    米悅走近,低頭看到那幅尚未勾完線條的畫。
    她看見自己站在畫裏,一襲白長裙,長發被風拉起,眼睛還沒畫出來。
    她沉默了。
    然後低聲說:“你一直都在畫我。”
    周墨把畫本輕輕合上,眼神仍帶著光。
    “不是。”他說。
    “我是在畫風景。”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得像在說最初的誓言,“但你一定是風景的全部。”
    米悅看著他,眼底有光,嘴角卻是忍不住地彎。
    那一刻,天終於亮了。
    太陽從海的那一端緩緩升起,光像是一層層撒開的金粉,把浪尖也染亮。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抹剛升起的光線,又低頭看了看畫,再抬頭看他——
    她輕聲說:“你不是在畫我在風景裏,你是……把我畫成了風景。”
    周墨笑了,沒否認。
    他隻是伸手,幫她把被風吹亂的一縷頭發,輕輕撥回耳後。
    像是在說:我畫你,也記你。
    也許一輩子都記。
    ——
    日出之後,天徹底亮了。
    陽光從遠海那頭升起來,不急不緩,像是先打量了一下他們,再小心翼翼地,把一整片溫暖撒了下來。
    米悅站在水邊,風吹著她的發,她眼神是亮的。
    “我第一次看海邊的日出。”
    她說這句話時,是帶著一點不可思議的語氣。
    不是興奮,不是激動。
    是那種——
    終於,在生活裏擁有一個“我也有過”的時刻。
    周墨站在她旁邊,沒出聲。
    隻是微微一笑,把手機上剛才拍下的那張照片,遞給她看。
    “那以後,”他說,“你的每一個第一次,我都想在。”
    米悅轉頭看他,眼神像海麵剛被光照亮,還帶著一點潮濕的反光。
    他們沒有去人多的觀景台,沒有排隊湊熱鬧,也沒有打卡拍vog。
    他們就在這片安靜得隻能聽見浪聲的小灘頭——
    曬太陽,踩濕沙。
    談天,說夢。
    偶爾沉默,也不覺得冷場。
    “你計劃裏的d1,隻有一句話。”她忽然翻起小本子,“看海。”
    “嗯。”
    “就這?”
    “嗯。”
    “為什麽不安排多一點?”
    “因為我想把今天留給‘隨便’。”
    他低頭看她,語氣很輕,“我們倆都活得太計劃了……我想試試,不趕路,隻陪你。”
    她沒回應。
    隻是突然抱了一下他。
    那一瞬間,周墨像是整個人都停了一秒。
    他反應慢,慣性也重。
    但他知道這一刻——不能慢。
    他緩緩抬起手,回抱她,力氣輕,卻很緊。
    風吹過他倆腳邊的畫本,書頁翻到其中一頁,是他之前畫的《願景·假期》。
    那一頁沒上色,隻用鉛筆寫了一行字:
    “有一天,我們會一起醒來,不是為去哪裏,而是為和誰一起醒。”
    這一天,終於被現實翻到了。
    不是任務,不是計劃,不是實驗——
    是他們一起寫的生活。
    一個開始於擁抱,延伸進曙光的“第一次”。
    ——
    夜色落下來時,他們已回到那家麵朝海的小旅館。
    房間不大,一張木床,一張小茶幾,一扇麵海的窗,還有一盞昏黃的壁燈,像隨時會困意泛起的夢。
    米悅洗完澡,穿著浴袍窩進床裏,頭發還滴著水珠。
    “你不睡?”她靠在枕頭上問。
    “畫個東西,很快。”周墨坐在窗前,速寫本攤開,手中握筆的動作卻比她想象中要慢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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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再問。
    隻是半閉著眼,看他坐在那兒。
    燈光落在他指尖上,影子被他低下頭的角度拉得很長。
    風從沒關緊的窗縫吹進來,吹動紙頁,也吹動他額前那點細碎的發絲。
    他看起來很專注——但不瘋魔。
    不像畫黑刻作品時那樣瘋子般堆構情緒,而是……像在輕輕撫摸一段回憶。
    她沒出聲,緩緩爬起身,赤腳走過去,從他身後悄悄看了一眼。
    畫上的她,不再是某個“主角”。
    她在陽光下坐在礁石上,旁邊是一隻被風吹歪的畫本,手邊一串被拆開的橘子,腳下是半幹的沙灘,遠處是海的輪廓。
    她沒有特寫。
    沒有聚焦。
    她隻是,恰好在那張生活的畫布上。
    是風景的背景,是日常的碎片。
    她看了很久,輕輕問:“我……現在算不算畫裏人了?”
    他沒有轉頭。
    隻是把最後一筆輕輕落下,蓋住畫角那塊空白。
    然後說:“你是畫,也是人。”
    她怔了怔。
    他接著說:“黑刻的畫是任務,是表達,是我還沒學會怎麽愛你的時候的衝動。”
    “但現在,我想學會怎麽陪你——所以,我開始畫生活。”
    他轉頭看她,語氣低得像是怕驚動那張紙,“你不是‘角色’。你是我在畫裏放不下的‘人’。”
    她沒說話。
    隻是走過去,輕輕在他身旁坐下,手指搭在畫角上,像是想確認些什麽。
    風吹動窗簾,落在她肩上,她沒躲。
    這一夜,他們沒接吻。
    也沒說“我愛你”。
    但——她成了畫中的背景。
    不是被捧起的角色,不是被設定的女主。
    她成了,他筆下的“日常”。
    成了——那個被他悄悄放進所有風景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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