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羅喉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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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後璃殤,身姿顫抖,雙臂如鐵箍般死死環抱住熊烈,那是這一世她視作魔皇傲霄之人。此刻,熊烈麵色慘白如紙,胸膛處被寒霜劍洞穿,汩汩鮮血湧出,浸沒了衣衫,也帶走了他周身的溫熱,生命之光在眼眸中漸漸熄滅。璃殤的麵龐近在咫尺,眼中滿是不甘與迷茫,似幽潭被攪亂,往昔的篤定與深情,皆化作了此刻的悵惘與酸澀。
在璃殤身後,立著一位老者,正是源自太平川幽水寒潭、那畫中神秘莫測之人。
“殤兒,”老者目光複雜,聲音低沉,透著幾分探究與關切,“你當真思量好了?此事一旦定下,再無轉圜,你可莫要後悔!”
璃殤仿若未聞,隻是緊緊盯著懷中之人,眼神繾綣又哀傷,口中喃喃:“魔祖,殤兒心意已決,無怨無悔。隻願,能讓我再多瞧他幾眼。”話落,淚已奪眶,順著臉頰滑落,那淚珠兒晶瑩,恰似天邊淒美絢爛的火燒雲,透著無盡的哀戚。
“孽緣呐,孽緣!”老者搖頭輕歎,嚅囁自語,滿是惋惜。
“你當真不願同他傾訴衷腸?你的上一世就是這一世麵前這叫夜柔的小姑娘雙生之花。”老者不死心,再度啟唇,試圖做最後的確認,“往後,可就再沒機會了。”
璃殤身形微顫,淚意更濃,卻決然道:“不了,魔祖。既知有緣無份,我但求他餘生恨我,如此……便好。”
老者見狀,終是點頭,不再多言,轉身麵向虛空,那裏,魔影羅喉乖順得仿若一隻溫馴貓咪,全然沒了往昔的桀驁。“若有什麽要交代的,抓緊了,遲了,可就沒機會了。”老者言罷,目光幽深。
璃殤思緒飄遠,陷入往昔回憶。
那一世,清風徐徐,吹亂璃殤的發絲,傲霄總會適時出現。他身姿挺拔,麵容冷峻中透著溫柔,伸出手時,動作輕緩細膩,如同對待世間最嬌貴、最易碎的稀世珍寶,修長指尖穿梭於璃殤發間,小心翼翼地將那三千青絲捋順,不經意間,指腹輕觸璃殤臉頰,恰似一道暖煦電流劃過,引得璃殤心尖輕顫、酥麻不已。而後,傲霄傾身,溫熱氣息拂過璃殤耳畔,嗓音低沉醇厚,仿若珍藏千年的魔酒,馥鬱醉人,許下願護她一世周全的莊重諾言。那聲音,順著耳道直入心底,仿若播下了希望種子,生根發芽、抽枝散葉,須臾間編織成一張細密緊實、名為“安心”的網,讓璃殤篤信,這份情誼純粹勝魔晶、深厚比深淵,定能跨越輪回滄海,扛過世間萬難風雨,成為二人長相廝守、永不分離的穩固基石。
可回憶的畫麵一轉,便是璃殤於魔界闖下大禍之際,彼時,魔界上下群情激憤,視她為禍端,欲除之而後快。傲霄身為魔皇,卻在兩難境地下,毅然選擇護她,哪怕舍棄那看似尊榮無雙,實則如沉重枷鎖般的魔皇之位,乃至賠上自己的性命。
“璃殤,”傲霄氣息奄奄,身形虛浮,仿若下一刻便會隨風飄散,每吐一字,都似耗盡全身氣力,“我這一生,所求無他,唯願你安穩度日,歲月靜好。今生,我更見不得你受一絲一毫傷損。這魔皇之位,看似風光,實則束縛滿身,銬住我手腳,責任沉甸甸壓在心頭。盼你餘生,掙開枷鎖,尋得自由,哪怕……沒有我相伴。”他目光眷戀不舍,濃烈似燃燒魔火,炙烤著璃殤心肺,又如劇毒利刃,劃開她心口,鮮血汩汩,痛意蔓延周身經脈,深入骨髓。
記憶拉回了歲月閣,看著眼前的熊烈,璃殤道:
“哥,”璃殤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我錯了。上一世,因我之過,你放棄魔皇尊位,投身人間輪回,欲補我犯下的大禍。誰料,這一世,我又搞砸一切。本想借羅喉夢魘,喚醒你前世記憶,可如今,你的世界已沒了我。我,就是個天大的笑話!”璃殤悲戚苦笑,笑聲在這陰森之地回蕩,滿是自嘲與絕望。
“魔祖,”璃殤睫羽輕顫,盈盈抬眸,幽潭般的眼眸中淚光瀲灩,滿是淒楚與哀求,先望向那周身散發著神秘氣息的老者,繼而移向魔影羅喉,“求您,施恩於我,幫這最後一個心願吧。救活他,護他餘生在人間歲月裏,安穩靜好,無災無難。往昔,我似那被執念蒙眼的愚人,偏執地追逐著所謂自由,以為那是璀璨星河,卻不知在奔逐間,踏碎了身旁諸多細碎卻珍貴的美好。直至此刻,繁華落盡,我方如夢初醒,那些被我遺落的,皆是生命饋贈的稀世珍寶。羅喉,開啟夢魘吧,往昔那處,是我拚盡全力也想掙脫的樊籬,如今,卻成了我靈魂唯一的歸港。哪怕知曉,此去便是困於永夜牢籠,要受那萬年不入輪回的懲處,我亦甘之如飴。”
魔影羅喉龐大的身軀微微晃動,碩大頭顱左右擺了擺,那幽綠的眼眸在璃殤與老者之間徘徊,神色間雜糅著無奈、憤懣與不甘,恰似困獸麵對無法忤逆的命運枷鎖。
老者長眉輕斂,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聲若幽風,“罷了,就遂她這願吧。於一個心已成灰、愛意燃盡的人而言,那裏許是能尋得片刻安寧的港灣,不是麽?”言罷,目光落定在璃殤身上,隻見她仿若被釘在原地,身姿柔弱卻執拗,凝睇著懷中熊烈,那眼神恰似飛蛾對燭火的眷戀,又藏著赴死般的決絕。她心底清楚,此番一步踏入羅喉的夢魘之門,往後山高水遠,怕是再難與他有重逢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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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璃殤這便要走了,若命運垂憐,你能再度蘇醒,定要好好珍視餘生,尋那暖陽,沐那清風,歲歲歡愉。”繼而,她聲若蚊蠅,仿若獨語,又似在和寄居於這軀殼內的靈魂輕聲囑托,“我真的要離去了,夜柔,若他蘇醒,你定要代我,護他周全,伴他左右,這份托付,重逾千鈞,拜托了。這份《魔醫經》留給你了。”
在老者沉靜目光與璃殤不舍凝望下,羅喉仿若被無形巨力拉扯,緩緩合上雙眸,如山嶽傾頹,身軀漸次下沉,重歸沉睡。它滿心都是不甘願,恰似才被命運之手撥弄醒轉,轉瞬又被狠狠摁回黑暗淵藪,可眼前這神秘老者,恰似那高不可攀、掌乾坤之力的神隻,它縱有千般不願、萬種憤懣,也隻能咬碎鋼牙,咽下委屈,蟄伏隱忍。在絕對強權跟前,低頭,仿若成了它唯一可擇的路徑,唯有這般,才有望等來下一次破曉蘇醒,謀得一線生機與變數……
羅喉的夢魘仿若上古巨獸張大的巨口,幽黑深邃,吞天噬地,悄然開啟。
老者負手而立,目光穿透那無盡黑暗,凝注在璃殤麵龐,再問:“當真,無悔無怨?”
“無怨無悔。”璃殤朱唇輕啟,聲線帶著幾分哽咽,又深深看了熊烈一眼,恰似要將他此刻容顏刻入靈魂,“我欠他的,已如山川厚重,隻盼往後,命運輪轉,他也能欠我一回,哪怕隻是須臾惦念,於我而言,便是心尖那一抹甜。”
刹那間,璃殤的魔魂似掙脫絲線的蝶,悠悠然自夜柔身軀剝離,化為一縷縹緲如煙、微光閃爍的靈縷,朝著羅喉撐開的那片仿若永夜的幽暗之地,徐徐飄去。
歲月閣中,老者靜立原地,眸光追隨著璃殤身影,直至她與那龐大魔影相融,隱沒於無盡黑暗,終是化作一抹悵惘,消散眼前,空餘一室寂靜,滿是幽思。
“老朋友,我這都踏足此間許久了,你也該收起那藏頭露尾的做派,與我暢敘往昔了吧!”老者身形如鬆,佇立在昏厥的夜柔、身亡的熊烈和風晨曦身畔,可那目光,卻似被磁石吸引,牢牢鎖在風晨曦胸前那本綻射灼灼華光的《乾坤儒經》之上,恰似獵人盯上稀世獵物,滿是探究。
“唉,本想覓個清淨地,潛心修行,你這老東西,偏要來攪我清幽,非要拆穿我這苦心經營麽?”那本光芒閃耀、仿若星辰凝萃的《乾坤儒經》竟傳出人聲,聲線帶著幾分嬌嗔與惱意。
“我應允了剛才那重情重義的女娃娃所求,一會兒不過略施手段,救活他罷了,自當踐諾。”老者抬手看了看腳下的熊烈,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隨後,又指了指風晨曦道:“你眼前這姑娘,可是萬中無一的儒術良材,璞玉渾金。我可不願奪了你這儒宗的風頭,我可不敢把手伸到你儒宗地盤,管你的閑事呀。”
“哎!我說老東西,你管得還少嗎?不是你,那小子會來這心魔修羅場的無盡魔淵,又把這歲月閣底的羅喉都給我喚醒了,就連這丫頭,我都覺得是你早就布下的一顆棋子。”《乾坤儒經》中的聲音不緊不慢,徐徐道來。
“你如何說,都行,可這裏爛攤子,你得出來收拾吧!這裏畢竟是你大夏的國運之地吧!”老者笑了。
“就知道當年你把那無盡魔淵托付給我照看,就沒安好心,還說什麽,可以做為培養磨練儒家弟子心魔修練之場,同時也可借助這無盡魔氣,鎮壓這大夏國運。我看一切都是你為圖省心,把這一大隱患放在我身邊。”《乾坤儒經》中的聲音說著,老者繼續笑著,不語。
“叨叨夠了沒,叨叨夠了,救人吧!”老者注視著,像跟多年的老朋友。
“還沒呢!好久沒見你個老家夥了,讓我多說道說道。”《乾坤儒經》中的聲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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