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北海武評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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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盡魔淵之中,熊烈竭力壓製著體內翻湧的魔氣,精神也隨之稍顯清明。他抬眸望向佇立在前方的夜柔和風晨曦,察覺到夜柔對自己的態度雖仍顯疏離,但神色相較之前已緩和不少。熊烈並未貿然上前詢問其中緣由,他心中明白,這已然是不錯的轉變跡象。此時,夜雨蹤跡全無,自歲月閣出來的,僅有天機老人、夜柔以及風晨曦。
天機老人分別與“妖刀”和混沌道人低語幾句,熊烈隱約聽到“妖刀”神色冷峻地對其徒弟狂刀冷嘯風以及柳俏棠下令道:“嘯風,此番隨我回東海,閉生死關潛修,日後莫要再來中原,免得再丟了我的顏麵。”
狂刀冷嘯風麵露敬畏之色,不敢有絲毫怨言,於他而言,師父的言語便如同神聖不可違抗的旨意,他恭敬地抱拳,凝神聆聽。狂刀心中暗自思忖,自從上次在慶州與熊烈遭遇後,自己的江湖生涯便如同陷入了無盡噩夢之中。如今的江湖波譎雲詭,自己仿若已偏離了軌道,甚至連自己是否仍配稱四大宗師之一都有些恍惚了。
此時,遙想屹立北海在那神秘而莊嚴的“蒼穹武神殿”之中,每隔五年便會有一道神聖光芒從天而降,投射在那矗立著的古樸石碑之上,碑上會緩緩浮現出當世高手的排名,此即為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北海武評榜”。這武評不僅是對武者實力的權威論斷,更關乎著各大門派的聲譽與江湖地位的沉浮。其評定之法神秘莫測,據傳言乃是由上古武神留下的靈犀之力所驅動,能精準洞察每一位武者的真實修為與潛力。江湖中無數豪傑為了在這武評之中爭得一席之位,不惜窮盡一生修煉,或探尋隱秘古跡,或挑戰絕世高手,隻為能在那石碑之上留下自己榮耀的名字,受萬世敬仰。
在北海的“蒼穹武神殿”前,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古樸的石板路上,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輝。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像一隻歡快的小鹿,一蹦一跳地穿梭其中,她頭上那兩個高高翹起的羊角辮子仿佛有了生命,隨著她的動作輕盈地擺動著,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閃爍著好奇與靈動的光芒,顯得調皮可愛至極。
“婆婆,快來看呀!公公到底去哪兒了呢?”小女孩宛如一陣風般朝著殿中一位身著華衣錦服的老嫗飛奔而去,衣袂隨風飄動。老嫗神色平靜如水,宛如歲月沉澱下的智者,待小女孩跑到近前,隻是略帶嗔怪地伸出手指,在她的小腦袋瓜上輕輕點了一下。小女孩卻因這輕輕一點,眼睛彎成了月牙,笑得愈發燦爛,露出一排潔白的乳牙,她深知婆婆的脾氣,曉得這看似責備的舉動實則滿含喜愛之情,於是撒嬌地蹭了蹭老嫗的手臂。
“婆婆,公公到底去哪了嘛?”小女孩仰起頭,雙手拉著老嫗的衣袖輕輕搖晃著,眨巴著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期待。
老嫗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朝著殿中的東南方向努了努嘴。小女孩順著方向望去,隻見武神殿東南處,一位胡子頭發皆已花白的老翁正穩步走來。這老翁身姿挺拔如鬆,步伐穩健有力,目光炯炯有神,精氣神十足,一襲藏藍色長袍隨風而動,渾身透著使不完的勁頭,歲月似乎並未在他身上留下過多沉重的痕跡,反而增添了幾分從容與睿智。
小姑娘眼睛一亮,興奮地尖叫一聲:“公公!”隨後像一隻敏捷的燕子般迅速撲向老翁的懷裏。老翁臉上瞬間綻放出和藹的笑容,張開雙臂迎接小女孩,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轉了幾個圈,爽朗的笑聲在殿宇間回蕩:“哈哈,我的乖孫女,是不是想公公啦?”小女孩在空中開心地笑著,雙手緊緊摟著老翁的脖子,小腦袋靠在老翁的肩膀上,撒嬌道:“公公,你去哪兒了?我可想你了!”
隻聽老翁佯裝嚴肅地嘟囔著:“老啞婆子,今天這小丫頭是怎麽了?瞧她這高興勁兒,莫不是有啥好事?”老翁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老嫗,可他根本聽不見老嫗嘴裏的嘟噥聲,隻因他是個聾子,隻能依靠分辨老嫗比畫的手勢來明白她的意思。隻見老嫗雙手在空中快速地舞動著,比劃了一連串的動作。
老翁微微眯起雙眸,目光在老嫗的手上停留片刻,細細分辨著她的手勢,待明白其意為“你自己去問她吧!”後,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他輕輕伸出手,用指腹寵溺地刮了刮小女孩俏皮的鼻子,笑著問道:“丫頭,快和公公說說,是何事讓你這般高興?”小女孩靈動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調皮地吐了吐粉嫩的舌頭,兩隻小手緊緊捂住嘴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就是不肯言語,那眼神中透著的神秘兮兮勁兒,仿佛藏著一個隻屬於她的小世界,看得老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在空氣中肆意回蕩。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向寬敞的院子,老翁和老嫗不緊不慢地跟在其後。院子中央,矗立著兩尊氣勢恢宏、頂天立地的石碑,其材質奇異非凡,散發著古樸而神秘的氣息。左邊的石碑碑頭上,“北海武評碑正榜”幾個大字蒼勁有力,金漆勾勒的字跡在陽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右邊的石碑碑頭上,則醒目地寫著“北海武評碑副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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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目光聚焦於正榜,隻見那榜首的位置空空如也,似在等待著一位真正的強者來填補;第二名的字跡模糊難辨,隻能隱約看出是一個字的名字,仿若被一層神秘的麵紗所籠罩;第七名處,清晰地刻著“李道子”三個字,字體剛健灑脫;第九名是“趙子涯”,那名字透著幾分英氣;正榜第二十的位置上,“顧明堂”三字工整地呈現著。
“你們快看那裏!”小女孩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寧靜,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著副榜第十的位置,眼中滿是好奇與疑惑,說道:“這裏原本寫著‘夜雨’,可今日不知為何變得模糊不清了,而第十一名卻清晰地寫著‘東方雲霓’,第十二名原本的‘冷嘯風’也有些朦朧難辨,第十三名‘千秋月’倒是依舊清晰,後麵的名次都未曾改變。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老嫗緩緩地搖了搖頭,眼神中也透著一絲不解。老翁則微微張了張嘴,輕聲嘟噥著:“這有何奇怪之處?這些年江湖風雲變幻,這武評榜也早該有些變動了。如若一直一成不變,恐怕我這把老骨頭這輩子都看不到新鮮事兒了。如今總算有了變化,倒也是樁好事啊!”
就在老翁暗自感歎之際,一道璀璨奪目的光芒如閃電般從天而降,直直地落在北海武評碑副榜上。刹那間,一個清晰的名字映入三人眼簾——“熊烈”。那兩個字筆鋒剛勁,仿佛帶著無盡的力量與威嚴,在碑上閃耀著神秘的光芒。
“奇,這麽多年,還能見識到這一幕,難得!!”老翁向小女孩說道,錦衣老嫗也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認同。
“這叫熊烈,是何人,江湖有聽說過嗎?”小女孩問二人,二人搖了搖頭。
小女孩自語:“哪天,我要見見這個人。”
無盡魔淵裏。
在那神秘而危險的無盡魔淵深處,氣氛凝重得仿佛連空氣都要凝固。曆經一番波折後,聲名赫赫的“妖刀”顧明堂終是應允,要帶著身受重傷、虛弱不堪的慕容雲朵回到那遙遠的東海翠鳴島悉心調養。他身姿挺拔,眼神堅毅,帶著柳俏棠和冷嘯風轉身離去,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很快便消失在了魔淵的暗影之中。
臨行之時,夜柔麵露憂色,輕聲說道會在將鹿鳴書院的事宜安排妥當後,即刻與師姐風晨曦馬不停蹄地趕赴東海,為慕容姑娘施手救治。混沌道人也神色關切地走上前,從袖中掏出一枚珍貴的療傷丹,遞與慕容雲朵,並承諾在夜柔姑娘無法伴其左右的這段日子裏,這丹會護她周全。
柳俏棠蓮步輕移,終究還是沒能抑製住內心的不舍,來到了熊烈的麵前。此時的她,眼中淚光盈盈,恰似一個純真無邪的孩童,滿是眷戀地與熊烈依依惜別。她柔聲道:“阿牛,你可要盡快祛除身上的魔氣,然後來東海尋我們。慕容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我定會像對待親姐妹一般悉心照料,你大可放心。”柳俏棠櫻唇輕啟,似還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可抬眼瞥見遠處正注視著這邊的師父與師兄,終是將那些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隻留下一抹淡淡的惆悵。
熊烈見狀,嘴角上揚,露出一抹不羈的笑容,朗聲道:“你且回去好好修煉刀法,咱們定會有再次相逢的那一日。我還要前往東海,去會一會那天下第二的高手,你就在那等著我吧。”那話語中的豪邁之氣,仿佛能驅散這魔淵中的陰霾。
重傷的慕容雲朵麵色蒼白如紙,艱難地路過師父東方雲霓身旁時,東方雲霓麵色冷峻如霜,甚至吝嗇得未曾給予她一個眼神,隻是從牙縫中恨恨地擠出幾個字:“死了倒也省心。”那聲音冷硬得如同這魔淵中的怪石,讓人心生寒意。
風晨曦與天機老人、杜星瀾默默地送別了眾人,此刻,這廣闊無垠的無盡魔淵便隻剩下熊烈、混沌道人、普慧高僧和他的徒弟段華山,以及西域千麵和他的徒弟段瓊玖。
普慧高僧雙手合十,寶相莊嚴,看向熊烈,語重心長地說道:“阿彌陀佛,施主,咱們也該啟程了。你身上的魔氣越早清除越好,不如隨老衲安心前往西域萬佛堂,聆聽幾日佛法,淨化心靈。待佛法加持之後,再前往昆侖仙山,吸納那天地靈氣。如此這般,你身上的戾氣想必也能祛除十之七八,回歸正道,於你而言,亦是一場造化。”
熊烈的目光在夜柔身上久久停留,見她始終倔強地不肯回頭,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輕歎一聲,說道:“走了,柔兒。我從未後悔做過夜風,做你的哥哥,我會永遠銘記自己的承諾,護你一世周全,哪怕你不願再看我一眼。”而夜柔早已轉過頭去,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心中默默悲泣:“夜風,哥,哥哥……為何命運如此弄人。”
熊烈見夜柔並無與自己告別的打算,便將目光轉向風晨曦,眼神中滿是懊悔與不舍,說道:“晨曦,我滿心悔恨,恨自己恢複記憶太過遲緩,還有許多心裏話未曾來得及與你傾訴。命運無常,如此捉弄於我,我真的害怕,下次相見,你會對我形同陌路,不再理會我。我多麽希望能有機會彌補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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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晨曦麵若冰霜,眼神中透著徹骨的寒意,冷冷地說道:“從你傷了我師父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間便再無任何瓜葛。我雖未能為師父報仇雪恨,但我深知,此刻的我還無法對你痛下殺手。隻願我們此後山水不相逢,你走吧,莫要再出現在我麵前。”說罷,她決然轉身,衣袂飄飄,隻留下一個清冷而決絕的背影,仿佛要將這一段過往徹底斬斷在這魔淵之中。
熊烈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目光追隨著柳俏棠等人離去的方向,直至那模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慕容雲朵那重傷虛弱的體態仿佛還在眼前晃動,而柳俏棠離去時的不舍與決然,交織成一幅複雜的畫麵印刻在他的心頭。
回首望向夜柔和風晨曦,曾經熟悉的麵容如今卻透著陌生與疏離,那冰冷的神情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亙在彼此之間,宣告著往昔情誼的破碎。熊烈的眼眸深處湧起一抹難以言喻的落寞與苦澀,胸膛微微起伏,終是忍不住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普慧高僧麵容慈悲,雙手緩緩合十,身上的袈裟隨風輕拂,似是帶著幾分超脫塵世的寧靜與祥和。他目光深邃而溫和,宛如能洞悉世間一切悲歡離合,聲如洪鍾卻又透著絲絲縷縷的慈悲之意,念道:“阿彌陀佛,施主,諸般執念,皆為心障。須知,能於這紛擾萬象中看開放下,釋懷過往,亦是無上功德,可助施主超脫此般業障糾纏,尋得內心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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