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會不會,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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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墨,沉沉地壓在荒原之上。灰衣瘋子與赤狐阿狸為了熊烈一事爭執不下,誰都不願做出半點讓步,最終決定以一場生死對決來定奪歸屬。
動手之前,這一人一狐倒是罕見地達成了共識——先將初來乍到的熊烈妥善安置。此刻的熊烈,正被困在赤狐布下的罡風氣旋之中。氣旋表麵流轉著詭異的赤色符文,如同活物般不斷遊動。熊烈數次嚐試衝破結界,可每次發力,都隻換來氣旋表麵泛起的陣陣漣漪。盡管無法脫身,但外界的一切動靜,都清晰地落入他的眼底耳中。
灰衣瘋子抖了抖沾滿塵土的灰袍,腰間的青銅鈴鐺發出一串清越的聲響。他目光如電,盯著赤狐緩緩開口:"咱們交手這麽多年,你沒能徹底降服我,我也從未真正擊敗過你,勝負各半。不過今日不同,這小子我要定了。別瞧我瘋瘋癲癲的,心裏可跟明鏡似的。小狐狸,亮本事吧!"
赤狐阿狸九條尾巴如火焰般舒展,尾尖跳動的幽藍狐火將她的臉龐映得妖異非常。她嗤笑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老瘋子,少廢話!之前你哪次不是信誓旦旦,最後還不是被我打得落荒而逃?怎麽,這次又皮癢了,想找揍?"
聽著二人的對話,熊烈心裏暗暗叫苦。從他們的言語中不難聽出,這兩位早已是老對手,不知經曆過多少場惡戰。而看這情形,赤狐似乎更占上風。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命運全然不由自己掌控,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靜靜等待這場大戰的結果了。
天穹驟然壓下鉛雲,罡風氣旋內的熊烈突然被刺目紫光包裹。赤狐阿狸九條火紅色的尾巴在空中甩出殘影,指尖凝結的禁製符文化作鎖鏈,將他困在氣旋中央。這方被強行割裂的空間裏,連呼吸都帶著壓迫感,熊烈幾次運力衝擊結界,卻隻換來氣旋表麵泛起的漣漪,像是困獸撞在無形的鐵壁上。
灰衣瘋子的灰袍無風自動,腰間懸掛的青銅鈴鐺突然發出刺耳長鳴。他屈指一彈,三道暗金色劍氣撕裂虛空,直取赤狐麵門:"小狐狸,上次交手失利之仇,今日便連本帶利討回來!"話音未落,方圓十裏的靈氣突然瘋狂湧動,遠處的山巒竟開始扭曲變形,像是被無形大手揉碎重塑。
赤狐阿狸冷笑一聲,九條尾巴同時暴漲三倍,每根尾尖都燃起幽藍狐火。她足尖輕點,整個人化作血色流光迎上劍氣,掌心拍出的狐火與劍氣相撞,轟然炸出蘑菇雲般的氣浪。衝擊波掃過之處,空間如鏡麵般龜裂,無數細碎的時空碎片在虛空中漂浮,折射出詭異的七彩光芒。
灰衣瘋子長嘯一聲,突然原地旋轉,周身浮現出古老的梵文咒印。他腳下的大地開始下沉,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深淵,深淵中竄出無數雷電之龍,抓向赤狐的腳踝。而赤狐則躍上半空,九條尾巴在空中編織成網,狐火順著尾巴脈絡流淌,化作一張燃燒的火網罩下。
兩股恐怖的力量在半空轟然相撞,天地間響起一陣令人牙酸的空間撕裂聲。熊烈驚恐地發現,氣旋外的景象開始扭曲重疊——時而可見灰衣瘋子周身纏繞著雷龍,時而又看到赤狐身後浮現出百丈高的九尾天狐虛影。每一次法術對轟,都讓這片空間震顫不已,遠處的山脈已經被夷為平地,形成一個巨大的隕石坑。
"老瘋子,嚐嚐我的狐族禁術!"赤狐阿狸周身氣勢暴漲,九條尾巴突然合為一體,化作一柄燃燒著幽冥鬼火的長槍。她持槍刺出,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血色,空間如同被鋒利的刀刃劃過,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灰衣瘋子也不示弱,他咬破指尖,將鮮血灑向空中,血霧瞬間化作一條巨大血色雷龍,張開血盆大口迎向長槍。
熊烈緊緊貼在氣旋壁上,看著這毀天滅地的戰鬥,心中升起一絲絕望。他不知道這場爭鬥結束後,自己究竟會落入誰手,又是否還有命活著離開這個恐怖的戰場。
血色巨雷龍與幽冥鬼火長槍轟然相撞的刹那,時空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灰衣瘋子指尖凝結的龍睛迸發出實質化金色雷光,龍鱗縫隙間滲出滾燙的熔岩,而赤狐阿狸長槍上的幽冥鬼火突然暴漲,化作萬千怨靈尖嘯著撲向巨大雷龍。兩股力量的交鋒點,空氣被瞬間抽空,形成漆黑的真空旋渦,將方圓百丈內的山石、樹木盡數吞噬。
灰衣瘋子猛地撕開灰袍,露出布滿神秘符文的胸膛,口中念念有詞。巨龍身軀突然膨脹三倍,龍爪撕裂虛空,硬生生將長槍抓碎。然而碎裂的鬼火並未消散,而是如蜂群般纏繞上巨龍,所過之處,龍鱗寸寸崩解,發出鐵器灼燒的刺啦聲響。赤狐阿狸趁機甩動狐尾,九條尾巴末端同時射出紅光,在空中交織成巨型狐麵虛影,朝著灰衣瘋子狠狠咬下。
灰衣瘋子反手抽出腰間青銅鈴鐺,鈴鐺表麵浮現出古老饕餮紋。他奮力搖晃鈴鐺,震耳欲聾的聲響化作音波漣漪,竟將狐麵虛影震得支離破碎。但還未等他喘息,赤狐阿狸已踏著燃燒的符文瞬移至他身後,指尖凝聚的紫黑色狐爪直取後心。千鈞一發之際,灰衣瘋子周身爆發出金色光盾,狐爪與光盾相撞,迸發出的能量流如煙花般四散,在地麵犁出數百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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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被禁錮的熊烈突然發現,氣旋結界出現細微裂痕。戰鬥產生的餘波不斷衝擊著罡風屏障,每一次震動都讓結界泛起蛛網般的紋路。赤狐阿狸與灰衣瘋子越戰越狂,前者引動九霄雷雲,紫電如銀蛇般劈落;後者召喚出遠古戰魂虛影,持戟而立,與赤狐的九尾天狐虛影對峙。天地間的靈氣被瘋狂抽離,地麵開始下陷,形成一個直徑數裏的巨型漏鬥,邊緣不斷有碎石被卷入高空,在能量亂流中炸成齏粉。
“給我破!不想讓給我,你也別想吃獨食”灰衣瘋子青筋暴起的脖頸高高揚起,一口心頭精血噴在青銅鈴鐺表麵。刹那間,鈴鐺表麵古老的饕餮紋泛起血色光芒,整個人仿佛被抽幹生機般佝僂下去。隨著刺目白光迸發,光柱裹挾著雷霆之勢直衝九霄,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皸裂,竟在天穹撕開一道焦黑裂縫。
赤狐阿狸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九條尾巴如燃燒的火蛇瘋狂舞動,尾尖狐火交織成百米高的火牆。火牆表麵流轉著詭異的幽冥紋路,每道紋路都吞吐著漆黑火焰,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機。當光柱與火牆轟然相撞的瞬間,空氣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方圓十裏的空間如破碎的鏡麵般扭曲翻卷。
被困在漩渦中心的熊烈隻覺耳膜幾乎要被震裂,氣旋結界的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他死死攥住逐漸透明的氣旋邊緣,看著漫天飛濺的碎石和亂竄的靈氣,在結界徹底破碎前聲嘶力竭地怒吼:“你們這兩個瘋子!非要連老子一起陪葬不成?!”話音未落,狂暴的能量流已如潮水般將他吞沒,在劇烈的眩暈中,他最後看到的,是灰衣瘋子癲狂的大笑和赤狐阿狸冷冽的眼神。
熊烈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仿佛被卷入永不停歇的旋渦。蝕骨灼痛如千刀萬剮,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破碎的胸腔,生不如死。不知掙紮了多久,他終於艱難地叩開意識之門,沉重的眼皮如墜千鈞,緩緩睜開。
朦朧光影裏,一位形容落魄的老者正俯身凝視著他。老者布滿老繭的手穩穩托住他的脖頸,另一隻手握著木匙,將溫熱的粥糊緩緩送入他口中。
“這...是何處...我們又見麵了...”熊烈拚盡全身氣力擠出字句,聲帶像砂紙摩擦般嘶啞。每一個字的吐出,都耗盡了他殘存的全部力氣。
老人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布滿皺紋的嘴角微微上揚,幹枯的手指卻未有絲毫停頓,繼續耐心地喂食:“孩子,你還在人間。可算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歲月沉澱的滄桑,“整整十三天,我守在你床邊,看著你在生死線上來回徘徊,就怕哪一瞬,你這口氣就散了。”
熊烈想要追問,卻突感天旋地轉,黑暗再次將他吞噬。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漸漸回籠。他虛弱地眨動雙眼,看到老人正將粗陶碗再次湊到他唇邊。“這是我用最後幾個銅板,從這苗疆山腳下農家換來的小米,熬成糊糊才勉強吊住你的命。”
暮色透過窗欞斜斜灑在床榻上,老人枯瘦的手指摩挲著青銅燭台,渾濁的眼眸裏泛起追憶的漣漪:"初見你時,你蜷縮在斷壁殘垣間,渾身焦黑如碳化的枯木。九天神雷劈得你七竅滲血,唯有心口那縷遊絲般的氣息,還倔強地維係著生機。"他突然頓住,蒼老的喉結滾動兩下,"若不是你這張臉,倒與我一位故交有七分相似......"話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老人望著帳幔發呆,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塵封的歲月。
熊烈猛地從回憶中驚醒,劇烈的咳嗽震得床架輕響。他顫抖著雙手在腰間摸索,當觸到冰涼的玉瓶時,緊繃的肩膀才鬆弛下來:“還好......還好沒丟......”喉間溢出如釋重負的歎息,他強撐著坐起,蒼白的指節捏著玉瓶,倒出一枚流轉著微光的丹藥。
這枚丹藥,正是他在太平川寒潭洞曆經九死一生所得的逆天改命丹。記得當時洞內寒霧彌漫,千年玄冰凝結的丹爐中,三顆丹藥懸浮在紫色火焰之上。其中兩顆早已被他與紅勺在生死關頭服下,此刻手中這枚,已是最後一顆救命金丹。
"前輩請收下它!"熊烈強壓下翻湧的血氣,將丹藥遞過去,鄭重說道:“此丹出自丹界泰鬥丹老之手,名為‘無中生有’,不僅能起死回生,更可重塑經脈。若不是您那日施以援手,我這條命早歸了閻王!"他的目光落在老人鬢角霜雪般的白發上,語氣變得柔和,“說來也怪,醒來第一眼看到您,便覺得這枚丹藥與您有緣。您救我一命,它若能護您安康,也算物盡其用了。”
熊烈知道自己說謊了,但他明白如果真要說這丹的來曆,麵前這老人不會相信,權當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老人接過丹藥,就著燭火反複端詳。這枚拇指大小的丹藥表麵平滑如鏡,隱隱流轉著淡金色紋路,看似與尋常補氣丹並無二致。丹老之名威震八荒,可如此神藥怎會這般樸素?他正要開口詢問,卻見熊烈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點點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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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如今重傷未愈......"老人將丹藥推回去,"這般神藥,還是留著固本培元的好。”
“您老要是不收下,我就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裏麻煩了。”熊烈說著,竟欲勉強起身,做出要離開的樣子。他固執地搖頭,額角青筋暴起:“若我沒能醒來,這丹藥自是我的護身符。可如今大難不死,再留著也是暴殄天物。您救我是緣分,我贈丹也是緣分。晚輩總覺得,這枚丹藥隻有到了您手中,才能真正發揮它的功效。”
話音未落,熊烈便因脫力跌回枕間,急促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老人望著掌心微微發燙的丹藥,恍惚間,那些淡金紋路竟真如螢火般輕輕明滅。他輕歎一聲,將丹藥收入懷中:“也罷,我且替你收著。若日後你有需要......”
“不必了!”熊烈闔上眼,唇角卻掛著釋然的笑,“既是緣分,便無需歸還。您但用無妨,就當是晚輩的一點心意。”窗外夜風穿堂而過,燭火搖曳間,老人望著青年沉睡的麵容,心裏泛起陣陣暖意。
“他為什麽,醒來第一眼,會說‘又見到了我’?難道我百裏長空真的見過他,我為什麽沒有印象,他是不是受傷嚴重,還沒有完全清醒呀!反正就是一粒丹藥,先暫時寄存在這裏吧!”老人喃喃自語。這位老者正是躲避仇家追殺的殺手穀原穀主百裏長空,他在逃亡途中,無意救下了重傷的熊烈。
昆侖山地下深處的時空裂縫中。
灰衣瘋子道人與赤狐阿狸相互看著,沒有繼續鬥下去,因為他們的目的已達到。
瘋子道人問赤狐:“你是故意的,讓我出手,送他一場機緣;你明知他困在金剛境,唯有過了心中那幾道坎,才能有所突破有所進步。”
赤狐也沒有隱瞞,說道:“即使這裏是時空裂縫,我自己也辦不到,我隻是想借你手,幫他一下,看他的未來會達到什麽高度,會不會,真是‘他’。”
“你不怕他最終和我一樣,接受不了,你和我的強人所難,在時空亂流裏,瘋了。”瘋子道人說完這句,無奈地搖了搖頭,比平常任何時刻都安靜,都平靜,沒有再說一句。
赤狐阿狸,眼中有了淚光,仿佛已經看見星辰大海,日月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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