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紮根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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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廬內蒸騰著混著藥香的霧氣,陶製藥罐在土灶上咕嘟作響,銅製搗藥臼裏還沾著新鮮研磨的深褐色藥粉。熊烈踩過滿地曬幹的艾草與蒼術,鞋底碾過幹枯枝葉發出細碎聲響。角落竹筐裏堆著形狀各異的根莖,有的纏著暗紅血痕,有的泛著詭異藍斑,空氣中浮動著苦腥與辛辣交織的氣息,仿佛連梁柱都沁入了百年藥氣。灶台旁的石桌上擺著七八個釉色斑駁的瓷瓶,瓶口溢出的汁液在木麵蜿蜒,腐蝕出深色痕跡,與牆上懸掛的獸皮、藥鋤共同勾勒出詭譎又神秘的氛圍。
“你不想給我解釋一下嗎?”熊烈的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在脖頸血痕猶新的啞巴獵戶身上。
啞巴獵戶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上下劇烈滾動,卻隻擠出幾聲破碎嘶啞的“嗬、嗬”聲。他雙手慌亂地在胸前比劃,枯樹枝般的手指扭曲成怪異的弧度,像是溺水者徒勞地抓握空氣。
突然,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撞翻了一旁的藥筐,曬幹的艾草與蒼術頓時撒落滿地。他慌忙蹲下撿拾,卻又不慎碰倒石桌上的瓷瓶,深褐色藥汁潑濺而出,在地麵蜿蜒成詭異的紋路。他急得滿臉通紅,衝著熊烈拚命搖頭,又指指自己的嘴巴,再擺擺手,仿佛在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豆大的汗珠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滾落,將粗糙的麻衣洇出深色痕跡。
熊烈雙臂抱胸,安靜地看著這場滑稽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饒有興致地盯著獵戶顫抖的指尖、遊移的眼神,將對方每一個細微的破綻都收入眼底。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破綻?”啞巴獵戶突然停止了無用的掙紮,沙啞的聲音裏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狠戾,眼底寒光閃爍如淬毒的刀刃,方才的驚慌失措蕩然無存。
“在密林深穀中你帶我發現紫鱗心髓草那刻起吧!”熊烈屈指彈落衣角沾染的藥灰,藥灰觸碰到對方的手臂,“不過開始隻是懷疑,但最後我強行采走紫鱗心髓草的果實,中了蛇毒被你扛起救走的那刻,我聞到你身上混合著七葉鬼臼、龍涎香、血菩提的藥香。蛇老怪,我這樣稱呼你,會更準確些吧!這幾味能解百毒、療傷生肌的奇藥,可不是尋常獵戶該有的珍藏。隻是我現在還有一疑問?不知老兄,肯不肯,為我解惑一二。”熊烈目光如炬,死死盯著眼前這位曾經的“啞巴獵戶”。
“有話說,有屁快放,既然大家都明牌了,就別再藏著掖著了!”啞巴獵戶不耐煩地冷哼一聲,掌心赫然浮現出蛇鱗狀的暗紋,周身騰起若有若無的黑霧。
“我聽這殺手穀的人也稱呼你為啞巴,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麽?”熊烈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眼前的毒蛇老怪。
“那是因為他們隻見到了啞巴。”毒蛇老怪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誰要是見了我現在的模樣,隻有一個下場——死!”他說話時,周身黑霧翻湧,隱隱傳來毒蛇吐信的嘶嘶聲。
熊烈微微頷首,眼中盡是了然:“我明白了。在外人麵前,你永遠是那個可憐巴巴、任人欺淩的啞巴獵戶;而在這藥廬之中,你才是真正的毒蛇老怪。那些見過你真麵目的人,怕是早就葬身於你操控的黑霧與毒物之下了吧?”
毒蛇老怪突然仰頭大笑,笑聲刺耳又癲狂,震得藥廬裏的瓶瓶罐罐都微微作響。
瞬息之間,毒蛇老怪的臉色驟然陰沉如鐵,周身翻湧的黑霧瞬間凝成墨色實質,在他周身盤繞嘶吼。"紫鱗心髓草的果實被你的血玷汙了!"他咬牙切齒,眼中翻湧著近乎癲狂的怨毒,枯瘦的手指死死指向熊烈手中握有紫鱗心髓草果實的手心,“那可是我用十載心頭血精心澆灌的至寶!紫鱗心髓草的果實成熟之際一旦沾染人血,便會認血為主,從此與宿主血脈相連!”他青筋暴起的雙拳狠狠砸在石壁上,碎石飛濺,“我日夜守著它等了多年,偏偏被你這小子最後時刻壞了好事!這筆賬,必須跟你算清楚!”
熊烈抹去嘴角的血跡,冷笑著與對方對視:“這能怪誰?明知靈草成熟期碰不得人血,你為何偏要在果實將熟之時帶我來此處?”他猛地掙開老怪的鉗製,眼中閃過寒光,“現在又假惺惺把我帶回殺手穀救我,與穀主合謀逼我加入殺手穀,替你們尋找熊山河——這一切,從始至終就是你的陰謀!少在這裏倒打一耙!”
毒蛇老怪突然發出刺耳的狂笑,臉上的猙獰化作一抹詭異的得意:“哈哈哈,你小子還算有點腦子。既然猜到了,不妨現在低頭看看你手心吧!”
熊烈下意識看向掌心,這才驚覺原本緊攥的三顆紫鱗心髓草果實竟不翼而飛!他猛地攤開手掌,一道細微的血痕正蜿蜒在紋路間,一股鑽心的劇痛突然從掌心炸開,順著經脈直衝丹田。“果實...去哪裏了?”他強撐著劇痛,聲音都在顫抖。
老怪伸出猩紅如蛇信的舌頭,舔舐著幹裂滲血的嘴唇,眼中翻滾著毒蛇吐信般的陰毒:“還用問?自然是順著你的血脈,直抵心脈深處紮根!這靈草認主後,就像蟄伏的惡鬼,會慢慢吸食你的精元。”他刻意拖長尾音,笑聲如同砂紙摩擦岩壁,“你隨手摘下的三顆果實,不過是披著成熟外衣的幼體。想要真正蛻變,必須沾染宿主的心頭血,借由你溫熱鮮活的血肉滋養,在心脈中完成最後的蛻變。待到破體取出時再服用,方能發揮這靈草的逆天功效——可惜啊,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這顆即將成型的心脈果實,注定要歸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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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烈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掌心那道猙獰的血痕突然劇烈扭動,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活物在皮肉下鑽行。細密的紫色紋路如同被驚動的蟻群,順著腕骨瘋狂蔓延,所到之處,皮膚泛起詭異的金屬光澤。他踉蹌著單膝砸在地上,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劇痛如同千萬根淬毒的鋼針,順著經脈直刺心脈。每一次心髒的跳動,都像是在擠壓著燒紅的烙鐵,血管裏翻湧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騰的岩漿,灼燒著每一寸神經。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震碎了夜的寂靜。紫鱗心髓草的根須如同饑餓的蜈蚣,穿透層層血肉,在心口處鼓脹出扭曲的凸起。熊烈蜷縮著在地上瘋狂翻滾,指甲深深摳進泥土,指縫間滲出的血珠都凝結成妖異的紫色冰晶。劇痛令他眼前炸開刺目的白光,五髒六腑仿佛被卷入絞肉機,被反複碾壓、撕碎、重組。呼吸對他來說成了最殘酷的刑罰,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胸腔裏翻湧著腥甜的鐵鏽味。
毒蛇老怪抱著雙臂,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像是在觀賞一場精心編排的死亡戲劇。他緩緩逼近,皮靴碾碎地上凝結的紫黑色血痂:“滋味不錯吧?這靈草每深入一分,就會啃食你的生機。等它徹底紮根心脈...”
話音未落,熊烈突然劇烈抽搐,整個人弓成蝦米狀,脊柱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脆響。大量冷汗浸透衣衫,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瞬間蒸騰成縷縷帶著劇毒的白霧。他的皮膚上浮現出細密的裂痕,從中滲出紫色的黏液,所到之處,地麵的野草瞬間枯萎碳化。隨著靈草根須的不斷生長,熊烈的瞳孔逐漸蒙上一層灰翳,生命的氣息正被這詭異的靈草一點點抽離。
入夜,殘月西斜,不知過了多久,毒蛇老怪枯瘦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長。他摩挲著指節上的蛇形骨戒,盯著地上蜷縮如蝦米的熊烈,喉間發出夜梟般的怪笑。少年身上的紫紋已蔓延至脖頸,心口凸起的腫塊偶爾還在微微蠕動,卻再沒了先前痛苦掙紮的動靜。
“這紫鱗心髓草的果實,雖有劇毒,卻偏愛細水長流地折磨宿主。”老怪彎腰拾起塊碎石,精準砸中熊烈顫抖的指尖,“按說短的要熬個三五月,長的亦存活一二年之久,才會斷氣,可現在這小子...莫不是被疼得昏死過去了?”
他眯起毒蛇一樣眼睛,枯枝般的手指突然閃電般扣住熊烈下頜,強行掰開熊烈緊咬的牙關,腐臭氣息噴在對方染血的唇上,“裝死?還是真的斷了氣?讓我親自驗一驗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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