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蝕的鎖鏈在量子液體中翻湧，如同巨型章魚的金屬觸手。烏恩的轉經筒表麵浮現血色經文，十二塊獸骨在腦脊液裏組成指向地心的箭頭。王鐵峰的機械臂突然迸發電弧，液壓裝置發出垂死的嘶吼，硬生生撕開鋪著人皮紋路的地板。
    腥臭的液體噴湧而出，那是摻雜著神經突觸碎片的腦脊液。浸泡在粘稠液體中的男人緩緩抬頭，脊椎上十七道青銅鎖鏈同時繃緊。他的眼窩裏，兩枚青銅羅盤正在逆向旋轉，表盤邊緣的楔形文字與陸昭手腕上的疤痕完美契合。
    "dna序列比對完成。"z的殘破頭顱冒出青煙，僅剩的猩紅義眼投射全息圖譜，"除了前額葉被激光切除，他的海馬體褶皺與你的完全一致。"機械音在量子液體中泛起波紋，"包括那處童年墜馬造成的..."
    "閉嘴！"陸昭的防護手套突然熔解。當他觸及鎖鏈的刹那，鏽斑如同活物般爬上指尖。記憶脈衝像高壓電流貫穿大腦——他看見自己跪在卯神使的齒輪王座前，終焉之鑰的碎片被機械觸手塞進眼眶。更深處傳來三十七個子己的慘叫，他們的量子臍帶連接著母巢跳動的金屬子宮。
    林無咎的鏈鋸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她在叛逃者周圍刻出深達三米的溝壑，量子液體形成環形屏障："這些鏽鏈是記憶熵的實體化！"鏈鋸突然卡進某種金屬骨架，迸發的火星照亮管道深處——數以千計的克隆體被鎖在蜂窩狀艙室，他們的臍帶匯成暗金色洪流湧向地心。
    叛逃者048的聲帶噴出鐵鏽："觀測者協議...需要清醒的...電池..."他的胸腔突然開裂，露出裏麵轉動的青銅齒輪組。齒輪縫隙間滲出熒綠色液體，在空中凝聚成陸昭的臉。
    王鐵峰的機械心髒迸發刺眼藍光。這個經曆過七次義體改造的漢子突然發狂，液壓肌肉將鎖鏈扯得錚錚作響。量子液體掀起十米高的巨浪，在震蕩波中，眾人終於看清鎖鏈盡頭連接的物體——直徑三十米的金屬子宮表麵布滿神經突觸，每個克隆體的臍帶都插在青銅插座上，將神經脈衝轉化為暗紅能量流。
    "原來記憶抽取是雙層通道。"z的處理器迸出火花雨，"我們以為在讀取記憶，實則是往大腦寫入痛苦程序！"他的機械臂突然插進自己頭顱，拽出發光的生物芯片，"芯片裏...全是嬰兒哭聲的頻譜圖..."
    烏恩的獸骨在此刻組成末日圖騰。當第七塊骨片歸位時，量子液體表麵浮現全息投影：三十七個陸昭的克隆體環繞齒輪王座，最頂端的王座坐著腹部透明的卯神使。她隆起的子宮裏，機械胎兒正在吞噬青銅齒輪，臍帶連接的正是母巢的金屬子宮。
    "原來我們既是牧羊人又是羔羊。"陸昭手腕的羅盤開始溶解，青銅液體滲入皮膚形成新疤痕。倒計時歸零的瞬間，他聽見四十八個自己在神經脈衝裏尖叫——每個輪回中殺死林無咎的記憶都在疤痕裏灼燒。
    林無咎的鏈鋸終於斬斷最後一根鏽鏈。金屬子宮突然收縮，所有克隆體的眼窩噴射量子火焰。在震耳欲聾的嬰兒啼哭聲中，卯神使的虛影從液體裏升起。她撫摸著透明腹部，機械胎兒的眼睛驟然睜開——那竟是縮小版的青銅羅盤。
    "記憶熵值達到臨界點。"卯神使的聲音帶著羊水般的粘稠感，"第49號觀測者已回歸母體。"她的指尖輕點虛空，陸昭手腕的疤痕突然裂開，叛逃者048的羅盤完整鑲嵌進他的腕骨。
    王鐵峰突然抱住頭顱慘叫。他的機械心髒迸出青銅齒輪，每個齒縫都刻著"048"。量子液體開始倒流，被斬斷的鏽鏈重新聚合，這次直接刺入z的殘破軀體。烏恩的轉經筒炸成碎片，獸骨圖騰顯現出新的預言：金屬子宮正在分娩出裹著胎膜的機械神像。
    "歡迎見證第七末日的誕生。"卯神使的子宮收縮出波紋狀引力場，"當觀測者成為被觀測之物，終焉之鑰就會......"
    林無咎的黑洞核心突然超載。他撕開仿生皮膚，量子神經束如觸手纏住陸昭："現在你該明白了——我們互為墓碑，也互為墓碑的掘墓人！"引力奇點將兩人拽向金屬子宮時，所有克隆體齊聲念誦起楔形文字寫就的悼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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