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井內的空氣突然凝固成膠狀，倒計時數字在陸昭的視網膜上跳動——000617——每個數字都像燒紅的鐵釘般烙在視覺神經上。林無咎掌心的胎記滲出青銅色血液，在地麵形成無數微型旋渦，每個旋渦中心都浮現出微縮的齒輪圖案。
    陸昭盯著自己手腕上跳動的羅盤疤痕，疤痕邊緣正在生長出細密的青銅神經絲。某種超越理智的衝動驅使他突然抓住林無咎的手腕，兩人的皮膚接觸瞬間——
    嗡——
    現實像被撕開的傷口般崩裂。世界坍縮成一條由記憶碎片組成的狹窄隧道，數以萬計的影像如霰彈般轟入兩人的大腦皮層。陸昭的視神經在超負荷下迸發幻痛，他看到：
    記憶碎片a7
    白大褂的自己站在環形手術台前，手裏的記憶抽取器連接著十二根量子導管。針尖滴落的熒綠色液體在接觸地麵的瞬間，腐蝕出楔形文字的凹痕。手術台上的林無咎胸腔大開，原本應該植入黑洞裝置的位置，一枚刻滿蘇美爾占星符號的青銅羅盤正在逆時針瘋轉，轉軸處滲出暗紅色神經凝膠。
    記憶碎片c3
    陰影裏的女人緩步走近，她的麵部特征在量子層麵上不斷變化，唯有左手腕的齒輪手環恒定不變。手環內側刻著微型文字：【觀測者零號酉】。當她的手指觸碰到手術器械時，所有金屬表麵立即浮現出血管狀鏽蝕紋路。
    記憶碎片d9
    實驗室的應急燈突然全部變成暗紅色，廣播裏循環播放著扭曲的童謠："當齒輪咬住月亮，烏鴉開始數數......"女人的嘴唇同步翕動，但發出的卻是公元前3000年的阿卡德語咒文。
    與此同時，林無咎的量子處理器也在超頻運轉：
    記憶回溯x12
    束縛帶的金屬扣深深勒進仿生皮膚，手術燈在視野裏分裂成七個光暈。陸昭的白大褂下擺沾滿氧化變黑的血跡，他的瞳孔裏跳動著不屬於人類的二進製流光。當骨鋸切入胸骨時，疼痛信號被某種力量強行轉化為記憶數據流。
    記憶回溯y7
    角落裏的女人正在用鏽蝕的匕首在牆麵刻字，每道刻痕都自動填充上發光量子液體。那些文字在林無咎瀕臨昏迷的視野裏重組為：【他們用我們的記憶喂養新神】。
    記憶回溯z49
    胸腔裏的羅盤被機械鉗取出時，齒輪間纏繞著神經突觸組成的黑色絮狀物。當黑洞引擎被植入的瞬間，他看見手術室牆麵的楔形文字全部活了過來，像蜈蚣般爬向自己的眼球。
    "這是......記憶共振？"陸昭猛地抽回手，指縫間拉出熒藍色的量子絲線。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鼻腔裏充滿銅鏽味的血腥氣。
    林無咎的機械眼閃爍著危險的紅光，視網膜投影出兩人記憶碎片的對比圖譜："不是共振，是量子糾纏。"他翻轉手掌，胎記上的齒輪紋路正與陸昭的羅盤疤痕保持絕對同步，連最細微的磨損都完全一致，"我們的記憶被強關鏈鎖定，就像被同一條鏽鏈拴住的囚徒。"
    烏恩的祖靈獸骨突然懸浮到兩人之間，十二塊骨頭在量子擾動中組成潘洛斯三角。骨縫裏滲出的血珠在空中拚出警告：
    【觀測者協議第49條補充條款】
    【記憶共享者必須死一個】
    【否則熵減素將超臨界】
    通風井深處傳來液壓係統啟動的悶響，倒計時跳至000530時，整麵金屬牆壁突然浮現出嬰兒手掌狀的凸起。
    "那個女人是誰？"陸昭的聲帶不受控製地顫抖，他的指尖正在量子化，皮膚下浮現出微型羅盤的輪廓
    林無咎的機械手指突然掐住自己掌心胎記，黑血噴濺在通風井壁上，腐蝕出模糊的女性側影："初代觀測者零號，也是......"他的聲音突然被電磁幹擾扭曲，"第一個發現真相的叛逃者。"
    王鐵峰的機械殘肢突然抽搐著指向地麵——林無咎的血跡正在組成新的楔形文字：【她的羅盤藏在齒輪王座的陰影裏】。與此同時，陸昭視網膜上的倒計時突然分裂成雙重影像：一個繼續正常倒數，另一個則從000000開始正計時。
    "我們正在見證輪回的裂縫。"烏恩的獸骨刺青滲出藍光，在臉頰上勾勒出星圖，"當時鍾正逆同時存在，觀測者就能......"
    通風井頂部突然墜落一團血肉模糊的物體——那是半具克隆體的殘骸，他的左眼窩裏嵌著半枚青銅羅盤，正在以違背物理規律的方式逆向旋轉。殘骸的右手死死攥著一張被量子液體浸透的紙條，上麵是陸昭再熟悉不過的筆跡：
    【殺死嬰兒的方法，就是成為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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