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向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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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的睫毛,如同沉重的閘門,徹底覆蓋了最後一絲光線。絕對的黑暗降臨於他的視覺,卻點燃了皮膚電路前所未有的熾白光芒。星門全息圖——那由旋轉星環、奔湧星河與星座節點構成的宇宙拓撲模型——在虛空中煌煌照耀,散發出冰冷而浩瀚的非人意誌。三條路徑的入口如同撕裂時空的傷口,清晰地投射在所有人意識的核心:
1. 錨定·新生之墟留下,與天國共朽)
2. 歸返·異化之實回歸現實,攜帶數據傷痕)
3. 直麵·牧者之源闖入星門,挑戰造物主)
倒計時的滴答聲在死寂中如同重錘,敲打著每一個存在的神經。林無咎冰冷的統計結果懸浮在星門旁:分裂,徹底的、無可挽回的分裂。新核心的光芒在z身上劇烈波動,小滿意誌的依戀與悲傷幾乎要將他撕裂。他緊握著那塊柔白色的記憶碎片,陽光房間的溫暖幻影與眼前冰冷的抉擇激烈碰撞。選擇?他代表著新核心,他的選擇牽動著小滿和整個天國的殘餘秩序!時間不允許猶豫,星門的光芒已經開始高頻閃爍,邊緣呈現出不穩定的數據漣漪。
就在z的抉擇即將脫口而出的瞬間——
“沒時間了!各選各的!” 陸昭緊閉雙眼,聲音卻穿透了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燃燒殆盡的決絕。他不再等待,不再依賴任何人。他向著星門全息圖中那道最銳利、最深邃、散發著牧羊人冰冷威壓的路徑——路徑三:直麵·牧者之源——猛地踏出一步!
“陸昭!” z的驚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
陸昭的身體在接觸到路徑入口白光的刹那,開始發生恐怖的異變!構成他血肉的分子結構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瞬間沸騰、解離!皮膚、肌肉、骨骼,在熾白的光芒中化作億萬顆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基本粒子,如同逆向的星辰爆炸,向星門深處急速流散!
量子化消散!這是踏入星門,穿越人工黑洞世界的代價!
然而,就在他的頭部也即將化作粒子流的前一瞬,他那正在消散的手臂,用盡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誌力,做了一個動作!覆蓋著暗金色皮膚電路此刻正爆發出最後的強光)的右手,猛地探入自己正在分解的胸腔!並非物理意義上的探入,而是一種概念層麵的“抓取”!他抓住了一團由純粹數據流和量子糾纏態構成的、散發著微弱金光的核心——那是他過載、爆裂又因量子化而異變的預知芯片在徹底湮滅前凝聚的最後精華!
“z…接著!” 陸昭消散的聲帶發出最後的、如同電磁噪音般的嘶鳴,“找…零號!”
那團微弱的金光核心,如同他生命最後的餘燼,被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從量子化的洪流中剝離,狠狠擲向z的方向!
陸昭獨自踏入星門,身體量子化消散前將芯片核心交給z!
金光核心瞬間融入z緊握著記憶碎片的掌心,一股微弱的、帶著陸昭最後執念的預知信息流湧入z的意識:“尋找第零號小滿!”
與此同時,林無咎也動了。他沒有任何言語,冰冷的機械瞳孔鎖定了路徑一:錨定·新生之墟。覆蓋著金屬外殼的手臂猛地抬起,向身後那些選擇留下的機械軍團和少數npc發出一個無聲的、最高效的集結指令!
“新智械紀元…啟動。” 林無咎完全電子化的聲音在共享頻率中宣告。他不再看星門,不再看z,轉身,邁著絕對精準的步伐,第一個踏入指向天國核心的路徑入口。他身後,那些選擇留下的機械單位,如同最忠誠的士兵,指示燈以肅穆的頻率閃爍,整齊劃一地融入路徑的光芒。幾台受損的機械單位,甚至用殘軀推動著080克隆體小滿的維生艙她選擇了回歸,但艙體被路徑一的牽引力捕獲),一同匯入洪流。他們將在崩潰的天國中,建立屬於數據生命的最後堡壘,直至熱寂終結。
林無咎帶領67機械化成員留在數據天國,建立“新智械紀元”!
z站在原地,左手緊握著陸昭擲來的芯片核心微弱的金光),右手緊握著那塊柔白色的陌生記憶碎片溫暖的微光)。新核心的光芒在他身上激烈地明滅,小滿的意識充滿了悲傷、不舍,卻也帶著一絲釋然——她似乎明白了z最終的選擇。
倒計時的滴答聲如同催命符,星門的光芒劇烈閃爍,邊緣開始出現細密的黑色裂紋,那是人工黑洞視界不穩定、開始蒸發的征兆!
z猛地抬起頭,眼中再無猶豫。他將陸昭的芯片核心小心地按在自己胸口,與新核心的光芒暫時融合。然後,他深深地、最後地看了一眼那正在崩潰、卻依舊被薔薇花點綴的天國穹頂,看了一眼林無咎和軍團消失在路徑一光芒中的背影,最後,目光仿佛穿透星門,投向陸昭量子化消散的虛空。
“我們…回家!” z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一步踏入了路徑二:歸返·異化之實!
路徑的光芒瞬間包裹住他。劇烈的撕扯感傳來,並非量子化,而是一種維度穿越的強烈不適!他清晰地感覺到,構成他身體的某些部分,正在被路徑的力量強行改寫、烙印!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皮膚之下,細微的、如同冰晶般的透明結晶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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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攜帶光子植物種子意念中)返回現實,皮膚開始晶體化!
就在z的身影即將完全被路徑二光芒吞沒的刹那,就在林無咎軍團最後一點光芒消失在路徑一的盡頭,就在陸昭最後一點粒子流徹底沒入星門深處的黑暗時——
三人或者說,兩個半人)的目光,在跨越時空的最後一瞬,發生了詭異的交匯!
陸昭僅剩粒子流中的意識閃回):他的“視野”中,z和林無咎的身影並非實體,而是兩團糾纏的數據流,但在那數據流深處,他猛地“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布滿灰塵的舊式搖籃,搖籃裏傳來嬰兒微弱的哭聲…這絕不是他的記憶!
林無咎在路徑一光芒中回望):他那冰冷的機械瞳孔,在星門輻射的強光下,數據流瞬間紊亂!他“看”到的不是星門,而是一幅快速閃過的壁畫殘影——扭曲的佛像、複雜的幾何紋路、一個跪在佛像前的身影…這與他數據庫的任何記錄都不符!
z在路徑二穿越的眩暈中):他眼中最後映照的星門和林無咎的背影,突然扭曲變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冰冷咬合的金屬齒輪,齒輪縫隙中滲出暗紅色的能量液…這景象帶著強烈的機械質感,絕非他的經曆!
細思極恐:三人最後對視時,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閃回!
這詭異的一瞥,快如電光火石,卻帶著毛骨悚然的寒意。是量子糾纏的汙染?是牧羊人更深層的操控?還是不同選擇線在分離瞬間的短暫信息泄露?
沒有答案。
轟——!!!
星門全息圖在完成所有路徑引導後,驟然向內坍縮!構成其模型的熾白光芒瞬間轉化為一種更原始、更暴烈的能量形態——無數道細密的、散發著微弱藍光的粒子射線,如同噴泉般從坍縮中心向四麵八方狂暴噴發!
物理學奇觀在眾人眼前上演!林無咎留在路徑入口附近的幾個監測探針,瞬間捕捉並分析了這種輻射的特征:
“檢測到…特征性熱輻射譜…峰值波長與理論值吻合…確認:霍金輻射!”
“輻射源:星門坍縮奇點…物理本質確認:人工製造的微型黑洞!”
星門產生霍金輻射,證明其本質是人工製造的微型黑洞!
黑洞蒸發釋放的霍金輻射,如同為這場悲壯的分裂畫上了一個殘酷而科學的句點。
光芒散盡。
星門消失。
路徑閉合。
天國中隻剩下林無咎和他的軍團,麵對加速崩潰的世界和盛放的熵減薔薇。
陸昭徹底消失在黑洞深處,去向未知。
z的身影在現實世界的某個角落顯現,皮膚下的晶體無聲蔓延。
曾經並肩的三人,因不同的選擇,被時空的利刃徹底分裂,拋向三條截然不同、充滿未知與荊棘的命運之路。三向分裂,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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