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債血償

字數:5520   加入書籤

A+A-


    大年三十的夜晚,本該是萬家燈火、鞭炮齊鳴的時刻,可我們全家卻蜷縮在炕上,聽著窗外詭異的"沙沙"聲。爺爺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但血止不住地往外滲,染紅了整塊紗布。
    "爺,丫丫她......"我聲音發抖,腦海裏全是那雙泛著黃光的眼睛。
    爺爺搖搖頭,從炕櫃深處摸出個生鏽的鐵盒:"七斤,今晚無論發生什麽,你都別出聲。"他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這是礦洞的鑰匙,本想著永遠用不上......"
    窗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砸在院牆上。奶奶手裏的針線筐"嘩啦"掉在地上,頂針滾到了炕沿邊。
    "來了。"爺爺深吸一口氣,把鑰匙塞進我手裏,"去地窖,天亮前別出來!"
    地窖裏陰冷潮濕,我蜷縮在土豆堆後麵,耳朵緊貼著木板門。上麵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先是"吱呀"的開門聲,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像是有好幾個人進了屋。
    "老陳頭,"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渾身一顫,這分明是已經死了的張瘸子在說話!"二十年了,該還債了。"
    "少廢話!"爺爺的獵槍上了膛,"要索命就衝我來,別動我孫子!"
    "咯咯咯......"這次是丫丫的笑聲,卻夾雜著大馬猴的嘶吼,"七斤呢?我們要找的是七斤......"
    突然一聲巨響,整個房子都震了震。我再也忍不住,推開地窖門爬了出去。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
    堂屋裏站著七個黑影,最前麵的是"丫丫",她的脖子詭異地歪著,懷裏抱著那隻大馬猴幼崽的屍體;張瘸子站在她旁邊,兩條腿完好無損,可臉上卻布滿爪痕;後麵五個黑影看不清臉,但從身形看,分明是礦洞裏那七個孩子!
    爺爺被逼到牆角,獵槍已經折斷,奶奶昏倒在灶台邊。而門口,那隻受傷的大馬猴正緩緩走進來,左肩的傷口汩汩冒著黑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個燃燒的腳印。
    "七斤!跑啊!"爺爺聲嘶力竭地喊道。
    可我的腿像灌了鉛,根本挪不動步。"丫丫"歪著頭看我,突然咧嘴一笑:"阿玲姐姐讓我問你,還記得後山的藍莓嗎?"
    我如遭雷擊——去年夏天,我確實在後山遇到過阿玲!那時她被鎖在廢棄的窩棚裏,我偷偷給她送過藍莓......
    大馬猴突然暴起,直撲爺爺而去。千鈞一發之際,我猛地掏出李三爺給的桃木猴,狠狠砸向它後背。
    "嗷——!"大馬猴發出一聲慘叫,後背"嗤嗤"冒出白煙。其他黑影也開始扭曲變形,張瘸子的臉像蠟一樣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礦洞......鑰匙......"爺爺咳著血提醒我。
    我連滾帶爬衝向門口,卻被"丫丫"一把拽住腳踝。她懷裏的猴崽屍體突然睜開眼,一口咬在我小腿上!劇痛讓我眼前發黑,但我死死攥著鑰匙,拚命往外爬。
    後山的礦洞在月光下像個張開的血盆大口。我瘸著腿跑到洞口時,身後已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野獸般的喘息。
    鑰匙插進生鏽的鎖孔,用力一轉——"哢嗒"。
    洞門打開的瞬間,一股陰風呼嘯而出,夾雜著淒厲的哭喊。我回頭看去,七個黑影已經追到十步開外,"丫丫"的脖子伸得老長,嘴角咧到耳根;大馬猴渾身冒著黑煙,獠牙上還滴著爺爺的血......
    我咬牙衝進礦洞,在黑暗中狂奔。這裏我太熟悉了——小時候常和夥伴來探險,最深處有個廢棄的礦坑,據說深不見底。
    黑影們緊隨其後,洞壁上的爪痕開始滲血,漸漸匯聚成七個血手印。我跑到礦坑邊緣,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沒有想象中的墜落感,我落在了一張由黑發編織的大網上!抬頭看去,阿玲穿著紅棉襖飄在半空,長發如瀑般垂下。她的臉一半是美麗的少女,一半是腐爛的猴屍。
    "七斤,"她伸手輕撫我的臉,指尖冰涼,"謝謝你給我的藍莓......"
    洞頂突然坍塌,七個黑影慘叫著墜入深淵。阿玲最後看了我一眼,將我輕輕托起,推向洞口的光亮......
    我在村口的雪地裏醒來,手裏攥著那把鏽鑰匙。遠處,我家的方向火光衝天。
    後來大人們說,是爺爺點燃了雷管,和那些"東西"同歸於盡。但我知道真相——阿玲救了全村人,也救了我。
    如今我成了守村人,就像當年的李三爺。每當月圓之夜,我都能看見後山有七個小孩手拉手唱歌,領頭的女孩穿著紅棉襖,懷裏抱著個布娃娃。
    而那隻大馬猴,有人說在深山見過它——肩上蹲著個小女孩,兩個影子在月光下蹦蹦跳跳,像在玩捉迷藏。
    除夕夜的鞭炮聲稀稀拉拉地響著,卻驅不散籠罩在我家的寒意。爺爺腿上的傷口開始發黑,潰爛的皮肉裏滲出腥臭的膿血。奶奶用鹽水清洗傷口時,爺爺咬緊牙關,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得找李三爺……"爺爺喘著粗氣說,"隻有他能解這毒。"
    可村口的路還被封著,李三爺遠在黃泥崗,根本來不及。我急得在屋裏轉圈,突然想起劉寡婦——她懂些草藥!
    "爺,我去找劉嬸兒!"
    沒等爺爺阻攔,我已經衝出門去。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劉寡婦家跑。月光慘白,照得雪地泛著幽幽的藍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更顯得夜寂靜得可怕。
    劉寡婦家黑漆漆的,院門虛掩著。我推門進去,喊了兩聲"劉嬸兒",沒人應答。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屋,突然聽見後院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磨牙。
    我躡手躡腳地繞到後院,眼前的景象讓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劉寡婦仰麵躺在雪地上,胸口被掏出一個大洞,心髒不翼而飛。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像是在笑。而蹲在她身邊的,正是那隻大馬猴!它背對著我,肩膀一聳一聳,嘴裏發出"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我轉身想跑,卻踩斷了一根枯枝。"哢嚓"一聲脆響,大馬猴猛地回頭——
    它嘴裏叼著一顆血淋淋的心髒!
    我尖叫著往回跑,身後傳來大馬猴"咯咯"的笑聲。它不緊不慢地追著我,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眼看就要到家門口,我突然被什麽東西絆倒,重重摔在雪地裏。回頭一看,絆倒我的竟然是丫丫!她小小的身體蜷縮在雪中,臉色青紫,早已沒了呼吸。她的脖子上有兩個血洞,和我爺腿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大馬猴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它慢悠悠地朝我走來,爪子上還滴著血。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砰!"
    一聲槍響震得我耳膜生疼。睜開眼,隻見大馬猴肩膀上炸開一團血花,它痛苦地嚎叫著,轉身跳上房頂逃走了。
    "七斤!快起來!"
    是爺爺!他拖著傷腿,拄著獵槍站在院門口。我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爺爺一把將我拽進院子,重重關上大門。
    "劉嬸兒死了……丫丫也……"我語無倫次地說著,渾身發抖。
    爺爺臉色陰沉得像鍋底:"造孽啊……這都是報應……"
    後半夜,村裏陸續響起慘叫聲。我和爺爺奶奶躲在屋裏,聽著外麵此起彼伏的哀嚎,每一秒都是煎熬。
    天蒙蒙亮時,外麵終於安靜下來。爺爺從門縫往外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村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每具屍體的胸口都被掏空,心髒不翼而飛。最詭異的是,所有死者臉上都帶著詭異的微笑,仿佛死前看到了什麽令人愉悅的景象。
    而在這些屍體中間,站著一個穿紅棉襖的身影——是阿玲!她懷裏抱著那隻小大馬猴,輕輕哼著歌:
    "囡囡乖,囡囡俏,囡囡的眼睛會說話……"
    她的聲音空靈縹緲,在晨霧中回蕩。突然,她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我家窗戶——
    那雙眼睛,一黃一紅,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
    爺爺拉著我和奶奶往後門跑:"從後山走!快!"
    我們剛出院子,就聽見身後傳來"轟隆"一聲——房子塌了!煙塵中,大馬猴的身影若隱若現,它懷裏抱著阿玲,發出勝利般的嚎叫。
    我們拚命往後山跑,爺爺的腿傷越來越嚴重,黑血滴在雪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快到礦洞口時,爺爺突然停下腳步:"七斤,你帶著奶奶走,我去引開它們。"
    "不行!"我死死拽住爺爺的袖子,"我們一起走!"
    爺爺蹲下來,粗糙的大手捧著我的臉:"七斤,記住,有些債必須用血來還。爺爺欠的,爺爺自己還。"
    他從懷裏掏出李三爺給的桃木猴掛在我脖子上:"這個能保你平安。去找李三爺,告訴他……"
    爺爺的話沒說完,礦洞裏突然傳來"咯咯"的笑聲。我們回頭一看,阿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洞口,她懷裏的小大馬猴齜牙咧嘴,露出森白的獠牙。
    "跑!"爺爺一把推開我,舉起獵槍對準阿玲——
    "砰!"
    槍聲在山穀中回蕩,驚起一群烏鴉。阿玲的身影晃了晃,卻沒有倒下。她慢慢抬起頭,臉上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麵黑乎乎的毛發——
    她根本不是阿玲,而是那隻大馬猴變的!
    爺爺怒吼著衝上去,和大馬猴扭打在一起。我和奶奶哭著往前跑,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知跑了多久,我們終於看到了黃泥崗的炊煙。奶奶因為悲傷過度,已經神誌不清,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囡囡"。
    喜歡東北山村詭事請大家收藏:()東北山村詭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