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碎裂的聲響在礦洞裏久久回蕩。
    我跪在藍光中心，看著山靈的身體與骷髏一起化為灰燼。那些灰燼很輕，像有生命般在空中盤旋，最終聚合成七枚嶄新的銅錢，叮叮當當地落在我麵前。
    每枚銅錢上都刻著不同的名字：李念山、師父、囡囡、山靈，還有三個陌生的名字——想必是更早的山醫。而第七枚銅錢空白一片，隻在邊緣處有個小小的凹痕，像是等待被刻上名字。
    礦洞開始坍塌。我抓起銅錢往外跑，身後的通道像巨獸的腸道般蠕動收縮。岩壁上滲出藍色液體，所到之處，石頭像腐肉一樣融化。
    逃出礦井時，天已破曉。
    我以為會看到熟悉的村莊，但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整個村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藍莓林，每株灌木上都掛著紅繩，繩上係著銅錢。
    林子中央有座新墳，碑上無字，隻刻著北鬥七星。墳頭擺著個熟悉的物件：山靈的聽診器，已經鏽跡斑斑。
    "第一個輪回結束了。"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我猛地轉身，看到個穿藍布衫的老者。他左手沒有小指，取而代之的是根開花的藍莓藤——是李念山！但比記憶裏蒼老了至少二十歲。
    "師叔？這到底......"
    "山髓活了。"他指向藍莓林，"它在模仿人類的祭祀......用我們的方式報複我們。"
    我跟李念山來到長白山天池。
    水麵飄著七具冰棺，每具裏麵都躺著個"山醫"：我認出了山靈、囡囡、師父，還有四個陌生人。他們的身體已經半植物化，藍莓藤從七竅鑽出，在水裏輕輕搖曳。
    "七星鎖魂陣的真相。"李念山遞給我一把匕首，"需要七個自願獻祭的山醫......才能永遠封印山髓。"
    我接過匕首，刀身映出我的倒影——右眼不知何時變成了琥珀色，和山靈臨終前一模一樣。
    "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才是第七個。"他掀開第七具冰棺——裏麵空空如也，"從你接過銅錢串那天起，命運就注定了。"
    天池突然沸騰。
    水下的藍莓藤像觸手般暴長，瞬間纏住李念山。他大笑著被拖入水底，最後一刻朝我扔來樣東西——是那枚空白的銅錢！
    "記住！"他的聲音從水下傳來，"山醫的宿命就是......"
    話音未落，整個天池的水變成了藍色。七個冰棺同時打開，裏麵的"山醫"們坐起身，齊刷刷地看向我。他們的嘴被藤蔓縫住，但眼睛會說話——那是一種解脫的期待。
    山靈的屍體最先動起來。她腐爛的手指輕觸胸口，藤蔓自動解開，露出裏麵完好無損的心髒——還在跳動！
    我握著匕首走向冰棺。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心髒的瞬間，整個天池的水瞬間結冰。山靈的眼睛突然睜開，沒有瞳孔，隻有兩團藍火：
    "你終於來了......第七個祭品......"
    其他六具"屍體"同時咧嘴微笑，嘴角撕裂到耳根。他們的胸腔自動打開，裏麵沒有器官，隻有瘋狂扭動的藍莓藤！
    李念山的頭顱浮出冰麵，天靈蓋上插著那把匕首："快跑！它們要的不是封印......是......"
    話未說完，一根藤蔓刺穿他的眼球。冰層下，無數藤蔓正編織成一個人的形狀——穿著我的衣服，長著我的臉！
    "山髓會學習......"它用我的聲音說，"現在......我學會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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