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南路307號是棟待拆遷的老式筒子樓。
    陳默踹開鏽蝕的鐵門時，手機裏的誦經聲突然停止。樓道裏彌漫著黴味和某種肉類腐敗的氣息，牆皮剝落處露出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
    三樓走廊盡頭，307室的門縫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陳默拔槍靠近，聽到門內傳來"咚咚"的敲擊聲——就像往生客棧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林媛？"陳默試探著呼喚，回應他的卻是孩童清脆的笑聲。
    門自動開了條縫。透過縫隙，陳默看到客廳地板上用香灰畫著複雜的曼荼羅圖案，七個方位各擺著一顆人牙。曼荼羅中央坐著穿紅肚兜的小女孩，正用林媛的手機直播。
    "叔叔來啦。"女孩頭也不回地說，聲音甜得發膩，"正好趕上第七場。"
    她轉過臉的瞬間，陳默的血液幾乎凝固——女孩左半邊臉是正常的孩童模樣，右半邊卻布滿皺紋，眼珠渾濁發黃，活像個八十歲老嫗！
    直播畫麵裏，觀看人數正以不正常的速度飆升：5555...5666...5777...
    "停下！"陳默衝上前要搶手機，女孩卻靈活地躲開。她的動作詭異得不似人類，四肢像蜘蛛般反向彎曲。
    "你父親當年也這麽說過。"女孩的老嫗半臉發出沙啞的笑聲，"然後他成了最好的持誦人。"
    陳默的槍口對準女孩眉心："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曼荼羅圖案突然燃起幽綠的火焰。火光照耀下，陳默驚恐地發現女孩根本沒有影子——而自己的影子卻多出了六條手臂！
    "我是第一個逃脫的持誦人。"女孩的童聲與老聲重疊，"也是唯一活到第七世的..."
    她突然撕開紅肚兜，露出胸口——那裏嵌著個拇指大的佛頭，正在不停轉動眼珠！佛頭下方的皮膚上，六個黑色符文圍成圓圈，正中央是個鮮紅的問號。
    直播觀看人數突破6000時，整棟樓開始震動。牆灰簌簌落下，露出後麵無數張用血畫成的尖牙圖案。陳默的手機自動播放起往生客棧裏的誦經錄音，音量調到最大也無法關閉。
    "快走！"女孩突然尖叫，童聲完全壓過了老聲，"它要醒了！"
    林媛出現在直播間鏡頭裏時，觀看人數定格在6666。
    她穿著往生客棧裏的病號服，眼睛和嘴巴依然被紅繩縫著，卻詭異地對著鏡頭"微笑"。背景是某個昏暗的地下室，牆上掛滿時鍾，指針全部停在6點06分。
    "歡迎家人們來到第七場誦經會。"林媛被縫住的嘴發出清晰的聲音，"今天特別嘉賓是..."
    她的右手突然180度反轉，指向鏡頭外。陳默的瞳孔驟縮——畫麵角落裏，分明躺著昏迷的小吳！他的警服被換成藏袍，天靈蓋已經微微裂開，露出裏麵蠕動的白色線蟲。
    彈幕瘋狂滾動：
    "特效牛逼！"
    "媛姐轉型靈異主播了？"
    "那個警察是真的嗎？"
    林媛的左手拿起根鐵錐，慢慢抵住小吳的頭皮。當錐尖刺入的瞬間，所有時鍾的指針突然瘋狂旋轉！地下室響起此起彼伏的誦經聲，仔細聽能分辨出六個不同的聲線，最新加入的是個年輕男聲——正是小吳的聲音！
    陳默的手機突然收到定位信息，發信人顯示是小吳。地圖上的紅點指向城郊廢棄的棉紡廠——六十年前廣播員集體自殺的舊址。
    紅肚兜女孩拽住陳默的衣角："不能去！那是..."
    她的警告被刺耳的電流聲打斷。直播畫麵劇烈閃爍，林媛的身體像提線木偶般被無形力量提起。她的病號服撕裂，露出後背——皮膚上凸起七個猙獰的人臉，最下方那張正是小吳！
    "第七持誦人歸位。"六個聲音齊聲宣告，林媛的縫嘴紅線一根根崩斷，"骨佛...圓滿..."
    直播突然中斷，最後畫麵是林媛的嘴完全裂開，裏麵不是舌頭，而是個微型佛頭！與此同時，陳默的手背一陣劇痛，皮膚上浮現出與女孩胸口一模一樣的問號標記。
    棉紡廠廢棄鍾樓的指針停在6點06分。
    陳默踹開生鏽的鐵門時，懷裏的羅盤瘋狂旋轉——這是楚冉公寓裏找到的古怪法器，此刻指針正直指地下。黑暗中有粘稠的液體滴落聲，伴隨著時斷時續的誦經聲。
    地下室的鐵梯上纏滿紅繩，每根繩上都串著人牙。陳默剛踏上去，就聽到頭頂傳來"咯咯"的笑聲。抬頭望去，紅肚兜女孩正倒吊在房梁上，她的老嫗半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著童顏。
    "遲了..."女孩的聲音越來越沙啞，"聽..."
    誦經聲突然變得清晰可辨，陳默渾身一震——六個聲音中有個特別熟悉的聲線，正是他失蹤多年的父親！而最新加入的第七個聲音，毫無疑問是小吳。
    地下室中央擺著青銅棺材，棺蓋大開，裏麵堆滿寫滿經文的碎骨。棺材周圍七個方位各跪著一具幹屍，全都穿著不同年代的服飾。最年輕的幹屍穿著80年代警服，手裏捧著個正在滲血的佛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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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陳默的喉嚨發緊。
    警服幹屍突然抬頭，黑洞洞的眼窩裏流出兩行黑血。它懷裏的佛頭"哢哢"轉動，露出滿口金牙——和陳默父親失蹤時鑲的假牙一模一樣！
    "來..."七個幹屍同時開口，佛頭從警服幹屍手中浮起，緩緩飛向陳默。
    就在佛頭即將觸到陳默額頭的瞬間，紅肚兜女孩尖叫著撲來。她的身體在空中裂成兩半，童顏那半死死抱住佛頭，老嫗那半卻獰笑著抓向陳默：
    "終於...等到...第七世..."
    陳默的槍口噴出火光，子彈擊碎佛頭頂部的尖牙圖案。佛頭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裂開一道縫隙，裏麵湧出無數白色線蟲。蟲子們像被灼燒般蜷曲死亡，誦經聲頓時弱了一半。
    "沒用..."老嫗半身狂笑，"骨佛已成..."
    她的話戛然而止。陳默的手背突然灼痛，那個問號標記化作血流向佛頭。當血滴接觸佛頭裂縫的瞬間，整個地下室劇烈震動，六具幹屍一個接一個爆裂！
    崩裂的幹屍頭顱裏飛出七顆人牙，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圖案。
    陳默的手背血流不止，卻在空中劃出詭異的符文——正是紅肚兜女孩胸口的問號標記！當血符完成時，最後一顆人牙"啪"地碎裂，露出裏麵蜷縮的白色線蟲。
    "原來如此..."陳默突然明白了什麽，扯開衣領看向胸口——皮膚上不知何時浮現出六個淡淡的尖牙印記，正中央是個未成形的問號。
    老嫗半身發出不甘的嘶吼："你竟敢...用詛咒反噬..."
    她的身體迅速幹癟，化作滿地蠕動的頭發。陳默趁機衝向青銅棺材，發現裏麵根本不是碎骨，而是七本皮質日記！最上麵那本扉頁寫著父親的名字，日期止於他失蹤當天。
    "骨佛七子實為七世詛咒。"陳默飛速翻閱，"每完成一輪，佛頭就吸收持誦人的..."
    地下室突然亮如白晝。林媛不知何時出現在棺材旁，她的身體像破碎的瓷娃娃般布滿裂紋，每個裂縫裏都有微型佛頭在蠕動。最可怕的是她的臉——右半張是原本的樣貌，左半張卻變成了紅肚兜女孩的童顏！
    "哥哥..."女孩半臉天真地呼喚，"幫我..."
    林媛半臉突然猙獰："殺了我！"
    陳默的槍口顫抖著抬起，卻在扣動扳機前被無形力量阻止。林媛的身體浮到半空，裂紋中伸出無數紅繩，將她和七本人皮日記纏成繭狀。誦經聲達到震耳欲聾的程度，整座鍾樓開始坍塌！
    "日記...第七頁..."林媛最後的聲音淹沒在轟鳴中。
    陳默搶在最前衝出地下室，背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火光中，有個穿紅肚兜的身影一閃而過，懷裏似乎抱著個嬰兒大小的東西...
    法醫實驗室的紫外線燈下，七本日記顯露出隱藏內容。
    蘇晴戴著橡膠手套翻頁："皮質確認是人背部的皮膚，最早的可追溯到民國時期。"她指向最新那本，"這本特別處理過，需要血液激活。"
    陳默將血滴在父親日記的第七頁，發黃的皮紙上漸漸浮現出血字：
    "我自願成為第六持誦人，以保全默兒。骨佛每輪需七人，但血脈詛咒可破——若直係血親連續六代參與，第七代將獲得反製機會。默兒胸口若現問號標記，便是詛咒轉移完成之日..."
    後麵的字跡被某種粘液腐蝕了。陳默突然扯開襯衫，胸口赫然是六個尖牙印記圍繞的問號——與紅肚兜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樣！
    "所以那女孩..."蘇晴倒吸冷氣。
    "是第一代持誦人的後代，也是唯一逃過輪回的。"陳默翻到最後，發現被撕掉的頁碼邊緣有燒灼痕跡，"她故意引導我父親..."
    實驗室的燈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陳默的手機自動亮起，顯示正在直播——畫麵中是間嬰兒房，搖籃裏躺著個頭頂有尖牙圖案的新生兒。當鏡頭拉近時，嬰兒突然睜開眼，露出滿口金牙！
    "第七世...開始..."嬰兒的嘴裏傳出七個重疊的聲音。
    搖籃旁閃過紅肚兜的身影，女孩的童顏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下蒼老的半張臉。她對著鏡頭舉起陳默父親的警徽，然後緩緩按向嬰兒天靈蓋...
    直播中斷前，陳默清楚地看到嬰兒胸口浮現出六個尖牙印記，正中央是個鮮紅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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