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竹靈”的低語與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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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在青溪村蔓延。而就在這時,村中唯一那座破敗的竹娘娘廟,突然“顯靈”了。
廟裏那尊早已褪色斑駁、麵目模糊的竹編神像,內部開始傳出一種極其空靈、悠遠,卻又帶著濕漉漉寒意的“沙沙”聲,如同風吹過竹海,又像是無數竹葉在竊竊私語。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尤其清晰,能傳到村子的每個角落。
幾個被身上的“苔斑”和“竹紋”折磨得精神瀕臨崩潰的村民,在絕望中跪倒在竹娘娘像前祈禱。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神像內部的“沙沙”聲,竟然回應了他們的祈禱!聲音變得清晰,形成一種斷斷續續、無法理解音節、卻直接作用於心靈的冰冷意念!
意念傳達的信息隻有一個核心:供奉“青髓”,平息“竹怒”。
什麽是“青髓”?村民們一頭霧水。但很快,李嬸身上那截不斷生長的“竹刺”,給了他們答案。
在某個痛苦尖叫的夜晚,李嬸的家人驚恐地發現,李嬸右手那截“竹刺”的根部,與手指皮肉連接的地方,鼓起了一個鴿子蛋大小、深青色、半透明、如同未成熟竹實般的鼓包!鼓包內部,隱約可見粘稠的、深綠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液體中懸浮著極其微小的、如同竹纖維般的深褐色絮狀物。
這,就是“青髓”!
在神像低語的蠱惑和自身痛苦的驅使下,一種扭曲的認知在絕望的村民中形成:李嬸是被“竹靈”選中的“母株”!她身上長出的“竹刺”和孕育的“青髓”,是平息竹娘娘憤怒的關鍵!
愚昧催生殘忍。在一個被濃霧籠罩的清晨,一群眼睛布滿血絲、身上“苔斑”蔓延的村民,衝進了李嬸家。他們不顧李嬸淒厲的哭嚎和掙紮,用浸過溪水的粗麻繩將她死死捆住,抬向了村後的竹林深處。
竹林深處的“活祭”:
村民們將李嬸抬到了孫瘸子屋後那片最早出現異常的竹林空地。這裏的地麵異常鬆軟、潮濕,踩上去會留下深深的腳印,並且腳印裏會迅速滲出渾濁的暗綠色汁液。
空地中央,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淺坑。坑底並非泥土,而是不斷翻湧著粘稠的、如同稀釋樹膠的暗綠色泥漿!泥漿散發出濃烈的、混合著竹葉腐敗和草藥發酵的刺鼻氣味。
村民們將不斷掙紮、咒罵、最終隻剩下絕望嗚咽的李嬸,麵朝下,強行按進了那暗綠色的泥漿坑中!
“噗嗤……”
泥漿瞬間淹沒了李嬸。她隻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緊接著,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根須”纏繞: 泥坑周圍的竹子,其靠近地麵的根部,突然如同活過來的巨蟒,破土而出!這些“竹根”表麵不再是木質紋理,而是覆蓋著濕滑的暗綠色粘液和不斷搏動的深褐色血管狀紋路!它們帶著貪婪的饑渴,猛地纏繞上泥坑中李嬸的身體,如同無數巨型的蛭蟲,開始瘋狂地吮吸!
“母株”異化: 李嬸的身體在“竹根”的纏繞吮吸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萎縮。但與此同時,她背上那截“竹刺”所在的位置,卻開始瘋狂地膨脹、隆起!皮膚被撐得透明,露出底下深青色、如同巨大竹筍般的肉質結構!這“筍苞”劇烈搏動著,表麵裂開無數細小的縫隙,從中滲出粘稠的深綠色“青髓”!
“竹胎”孕育: 那巨大的“筍苞”在吸收了李嬸全身的精血和周圍竹根輸送來的汙穢能量後,頂端猛地綻裂開來!裂口中,並非竹筍嫩芽,而是一個蜷縮著的、由無數濕漉漉深褐色竹纖維和粘稠青髓組成的“人形”!這東西有著模糊的五官輪廓,肢體扭曲如同竹節,通體散發著陰冷的濕氣和濃烈的腐敗竹香!
“竹胎”誕生的瞬間,空地周圍所有的竹子都發出劇烈的“沙沙沙沙——!!!”聲,如同狂熱的歡呼!竹竿上的粘液滴落得更加頻繁,顏色也愈發暗沉深綠。
村民們目睹這非人的景象,非但沒有恐懼,反而在那神像低語和自身病痛的共同作用下,臉上浮現出狂熱而扭曲的虔誠!他們紛紛跪倒在地,對著那泥坑中誕生的、還在微微抽搐的“竹胎”頂禮膜拜,口中念誦著含混不清的禱詞,仿佛迎接神子的降臨!
無聲的侵蝕:
“青髓”的獻祭並未平息“竹怒”,反而加速了汙染的擴散與深化。
溪水變色: 青溪的水,不再是清澈的淡綠,而是變成了一種渾濁的、如同稀釋膽汁的深綠色。水流的嘩嘩聲,似乎也帶上了一種粘稠的、如同泥漿流動的質感。
“竹化”蔓延: 村民身上的“苔斑”和“竹紋”蔓延速度急劇加快。一些人開始感覺關節僵硬,動作變得像竹子一樣生硬、頓挫。指甲變得厚實、泛黃、帶有木質紋理,甚至開始卷曲、變尖。他們的眼神變得空洞、呆滯,對水的渴望被一種對陰濕環境的病態依賴取代,總想待在背陰處、竹林裏或者溪邊。
“竹語”寄生: 夜深人靜時,那些“竹化”嚴重的人家中,會傳出一種輕微的“哢嚓…哢嚓…”聲,如同竹子在緩慢生長。聲音的來源,往往是他們自己的身體!仿佛體內的骨骼正在被竹纖維取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虛根”探路: 在霧氣濃重或暴雨之夜,村中石板路的縫隙裏、房屋的牆角下,有時會突然無聲地刺出幾根細長、尖銳、深褐色、頂端帶著濕滑粘液的“虛根”!它們如同活物的觸須,在空中短暫地探尋、抖動幾下,又迅速縮回地下,隻留下一個微小的孔洞和淡淡的腐敗竹香。仿佛整個村子的大地下,正有無數貪婪的“根須”在悄然編織一張巨大的網。
青溪村的寧靜已被徹底撕碎。這裏不再有采藥的清香和竹編的沙沙聲,取而代之的是粘液的滴答、竹節的異響和無聲蔓延的“竹化”恐怖。那破廟裏竹娘娘神像內部的“沙沙”低語,正變得越來越清晰、連貫,仿佛一個沉睡了億萬年的、由竹與腐水構成的古老意識,正通過這被汙染的水脈與絕望的信仰,一點點地……蘇醒。而村後竹林深處,那個浸泡在暗綠泥漿中的“竹胎”,其模糊的五官,似乎正對著村莊的方向,緩緩地……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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