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老楊確實是個可憐人，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以後倒也可以經常來給他幫幫忙。
    而且這頓羊肉泡饃也沒白吃，起碼把他家裏的情況摸清楚了，尤其我發現一件事情，我覺得很不平常。
    就是這個老楊，他在平時的狀態下，看著都挺正常的。
    但是提起他女兒的時候，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陰鬱詭異，渾身都充斥著一種悲傷的氣息。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他的靈魂在哭泣。
    老萬忽然出現在食堂門外，對我招了招手，我轉身走了過去。
    “怎麽樣，你調查出什麽來了？”他饒有興致地問道。
    “跟你說的基本一樣，他也是個可憐人。”我歎了口氣，衝老萬伸出手，“給我一支芙蓉王。”
    老萬摸了摸兜，不太情願地掏出來，然後對我說：“就剩三根了……”
    我沒管他那麽多，直接抽出一支，老萬好奇地給我點上，然後我慢慢地吸了一口。
    煙這個東西，我先前一直不知道為什麽有人喜歡抽，又嗆嗓子又傷肺，師父說，這玩意一點好處也沒有。
    但現在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我卻從中找到了一種莫名的釋放，就像是長久以來淤積在胸中的不快，都隨著這口煙吐了出去。
    老萬也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後揶揄道：“你小子不是不抽煙麽，是舍不得這麽貴的煙讓我一個人抽了？”
    我沒回話，又抽了一口，但這次嗆著了，連連咳嗽起來。
    老萬給我拍背，好一陣子才緩過來，然後跟我說：“不會抽就別抽了，浪費我一支煙……”
    我苦笑道：“人生百般滋味，總要有一些不同的嚐試才完美，如果不試一試……我這25塊錢不白花了？”
    老萬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我：“怎麽樣，你在老楊那發現什麽了嗎？”
    我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麽，問他：“對了，你不是能看到人身上的光麽，你看看老楊身上是什麽光？”
    老萬往食堂裏瞥了一眼，說道：“他？他身上沒光，隻有一層死氣，有時候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已經死了，每天給大家做羊肉泡饃的，會不會隻是一個僵屍，一具行屍走肉？”
    我啞然失笑：“你可別亂說，食品安全大於天，回頭這個話傳出去，人家說咱們學校的羊肉泡饃是僵屍做的，太嚇人了。”
    老萬微微一笑：“僵屍麽，那也不算什麽，我見過。”
    我看了他一眼：“這麽厲害，僵屍你都見過？不過好巧，我也見過，一具百年僵屍，女的，可凶了。”
    這不是我吹牛，因為我確實見過僵屍，先前在石橋村，師父煉的那個就是。
    老萬卻不當回事，撇撇嘴說：“百年僵屍算什麽，我見的那個，最少上千年。”
    我不由驚訝，問道：“不是吧？千年僵屍？你在哪看見的？”
    老萬吸了兩口煙，不以為然地說：“在喀喇昆侖山，其實也不算什麽，那都是小卡拉米。”
    他這滿不在乎的表情，我深刻懷疑他就是在吹牛逼。
    連千年僵屍都是小卡拉米，那什麽東西才是boss？
    如果真見過那東西，他還能活著回來？
    我暗地裏撇撇嘴，沒搭理他，就當他是說胡話。
    但他說的也很對，老楊身上確實是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下午兩點，王健請假回到宿舍，一頭紮到床上就起不來了。
    我早有預料，上前看了看，又給他搭了搭脈，然後得出結論。
    他身子還是太弱，沾惹了昨晚的陰煞之氣，沒抗住。
    於是我又給他好一通忙活，給他念咒誦經，又教他打坐淨化自身，排出體內的陰煞之氣。
    過了半個多小時，他總算是好了一些，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我說：“多謝老大出手，我這上午的時候還好，下午就渾身發虛，昏昏沉沉的，眼前總是出現幻覺。”
    我問道：“你出現什麽幻覺了？”
    他說：“一閉眼就能看見昨天晚上盛滿血的羊頭骨，一睜眼耳邊又好像有個女孩子在哭。”
    有個女孩子在哭？
    我趕忙問他：“你說的女孩子是什麽樣，有印象麽？”
    他想了想：“沒什麽印象，就恍惚聽到聲音，感覺好像是……穿了個白裙子。”
    穿白裙子……的女生？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刹那間就明白了！
    看來老萬說的沒錯，那個血骨邪陣，應該是跟老楊有關！
    這個邏輯很簡單，王健昨天晚上在血骨邪陣沾惹了陰煞之氣，今天就恍恍惚惚，還說感應到了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
    那不就是老楊跳樓自殺的女兒嗎？！
    但是，我心裏的疑惑卻更多了，如果這個事真是老楊幹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如果是為了安魂，那應該找正規道家的渠道，給女兒好好的超度。
    可老楊今天說，他去了青華宮，超度無效。
    所以連超度都無效的情況下，他弄這個邪陣能幹什麽？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覺得可以去青華宮走一趟，問一問那裏的道長，看看當初到底是什麽情況。
    於是我也沒隱瞞，就把今天的發現跟王健講了一遍。
    這要是換成劉金龍，或者胡天一，我大概還不會說，因為這兩個人都不咋靠譜，一個粗心大意，一個心性不穩。
    王健聽後也大為吃驚，說他平時還挺喜歡吃羊肉泡饃的，這一說以後不敢去了……
    我說那有什麽怕的，老楊的饃是正經饃，羊肉也是正經羊肉。
    王建說，但是骨頭不一定是正經骨頭啊……
    我說骨頭你也不用擔心，他肯定是用完之後才拿去布陣，總不可能是先布陣，然後再拿回來給大家煮湯……
    說到這裏，我們兩個同時對視一眼，然後都沉默了。
    王建哆哆嗦嗦地說：“老大，怕就怕這個啊，他要是先拿去布陣，再拿回來煮湯，那……”
    我擺了擺手：“你先別嚇唬廣大讀者，咱倆現在就去青華宮走一趟，問一問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