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如果他一開始就告訴我這句話，說他當年也參加了張老師的行動，我可能會覺得他在吹牛。
    但現在不由得我不信了，因為這件事自從老萬加入以來，就出奇的順利，似乎每一件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看著他，一字字問道：“既然你早都知道，為什麽一直瞞著我，而且老楊用血羊骨做羊肉泡饃這件事，難道你始終沒有察覺？”
    老萬攤了攤手說：“我也沒瞞你什麽啊，我知道的這點事不都告訴你了？再說，我也得觀察觀察，看你到底可不可靠。至於老楊這點破事，我隻是覺得他有時候挺怪異的，但怎麽也沒想到，他半夜三更會出來幹這個缺德事，是我大意了……”
    我不由沉默了下來，老萬說的也有道理，正常人誰能想到，自己吃的羊肉泡饃裏的骨頭，居然還曾經當過祭品？
    王健打圓場說：“其實，我覺得萬叔沒發現也正常，因為白天的時候，這個老楊看起來還沒什麽，但是到了晚上他就被邪靈控製，這就不是咱們能預見的了。”
    老萬歎口氣說：“我頂多也就是個退伍老兵，來到學校也就為了混口飯吃，我又不是道士，看不見那些妖魔鬼怪，也管不了那麽多事情。”
    這話也沒毛病，老萬也沒有那個義務管這事。
    現在老楊被送去了精神病院，以他目前的狀態，確實應該好好去治療一下。
    而且目前的事態漸漸清晰，接下來，我們就該解決學校的事了。
    王健指了指地上那袋屍骨，說：“這東西咋辦，裏麵一堆羊排……還有一根人排。”
    我想了想說：“羊排拿去食堂，至於他女兒的屍骨，就先存放在他房間裏吧，找一塊紅布包起來。”
    王健又問：“那個銅鏡怎麽處理？”
    我沉吟了一下說：“也包起來吧，等後麵一起處理。”
    目前也隻能這樣了，因為一時間我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
    於是我又問他：“當年張老師的事情，既然你也參與了，總應該告訴我們真相了吧？”
    “真相……不好意思，我知道的也不多，因為他不讓我進核心區，我也就是幫他找了七根棺材釘……”
    說到這裏，老萬看了看時間，打了個哈欠說：“都快兩點了，我可扛不住了，先回去睡覺，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這屬實有點讓人無語，話剛起個頭，他就要睡覺。
    這個文是非卡不可嗎？
    看他起身要走，我追問道：“那郝老師到底怎麽回事？”
    他腳步都沒停，又打了個哈欠說道：“郝老師是好人，但這幾年越來越古怪，幾乎不跟人交流，我懷疑他也被邪靈附體了，總之你小心點吧……啊……好困啊……”
    看著老萬回宿舍，王健也有點扛不住了，於是我們一起離開，準備回寢室休息。
    一路上我們兩個誰都沒吭聲，他在想什麽我不知道，但我腦海裏全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尤其老萬最後走的時候，說郝老師也可能被邪靈附體，這和我們先前的猜測基本一致。
    我有點擔心師父，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但時間已經兩點多了，不好打擾師父休息。
    算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想著想著，我們慢慢回到了宿舍樓附近，但是王健忽然停住腳步，指著遠處說：“老大你看，那裏……”
    我轉頭看去，他指的方向正是人文樓，此時一個怪異的巨大身影，正矗立在空曠的廣場上，隨著夜風不住搖擺。
    遠遠看去，那身影就像一個巨大的魔怪，還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露出猙獰的笑容，正在凝視著我們。
    我辨認了一下，對他說：“那有什麽特殊的，那不就是人文樓的大鬆樹麽。”
    王健吞了口唾沫說：“是，是大鬆樹……但是我剛才感覺，那棵樹很怪異，好像裏麵藏著什麽東西一樣，你看都有人臉了，還有鼻子有眼睛的。”
    其實他所謂的人臉，包括鼻子眼睛，就是鬆樹枝葉之間的縫隙，在月色下透出來的留白。
    這世界上有很多這種情況，比如山石、樹木，都有這種看起來像某種動物，甚至像人形的形態。
    大部分人都可能會說，這隻不過是大自然中偶然形成的，通常被視為自然之奇，而非精怪之兆，不必大驚小怪。
    但我要告訴大家，大自然之奇特，就在於萬物皆有靈。
    自然界中的山川河流、草木鳥獸皆有靈性，它們不僅僅是物質的存在，更是擁有生命力的個體。
    就連桃花湖畔的老桃樹，都能成精成怪，大半夜拿個棍子去找我算賬，那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存在的呢？
    看著遠處的大鬆樹，我拍了拍王健的胳膊。
    “別瞎想了，回去睡覺。”
    他的目光卻定格在大鬆樹上，遲疑著對我說：“老大，不是我迷信啊，你站在我這個位置，看那個樹呈現出來的樣子，像不像……像不像郝老師？”
    嗯？？
    我心裏一動，立刻來到他的位置，側頭往前看去。
    還……還真的如他所說，此時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大鬆樹的枝條，竟然像是慢慢組合成了郝老師的臉！
    一股涼意悄然攀上心頭，同時我的一顆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難道真如老萬所說，郝老師……
    我不敢再多想，用力搖了搖頭，然後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我想象的，是潛意識的產物。
    於是接下來，我匆匆拉著王健回到寢室。
    此時，胡天一和劉金龍這兩個大傻子，居然已經睡著了。
    王健也上床睡覺，我聽他輾轉反側了一會，也慢慢睡著了。
    但我卻是怎麽也睡不著，心裏越想越擔心，硬生生就這麽撐到了早上五點。
    然後，我迫不及待地給師父打去了電話。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接連打了好幾遍都沒人接。
    我心裏越發的焦急，一直過了半個多小時，電話才終於接通。
    “小星啊，一大早給師父打這麽多電話，是出什麽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