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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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如潮水般湧上陳宇的身軀,攀附上他手中的【磐石】。
隨著金光的覆蓋,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他的皮膚,他的身形,逐漸皺褶暗淡,佝僂下來,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
金光既是此刻的救命稻草,也是他的催命符,他卻感受不到他生命的流逝……
就在整個身軀極度塌陷時,身體的心髒附近,一團不知何時存在的藍色液體猛地化作一粒粒光點,流向全身各地,止住了身體衰老的趨勢。
這是一團跨越了時間的液體,超越了不可跨越的時間線,超越了愛情,來自未知的遠方!
好想哭?不,哭不出來?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與某個浩瀚的存在建立了聯係,一條無形的通道貫穿了靈魂。
對麵,那隻暗金色的蛤蟆,那雙漠然的豎瞳中,戲謔與霸道瞬間褪去,被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所取代。
它像是一隻看到了蛇的青蛙,一隻看到了鷹的雛鳥,看到了食物鏈最頂端的天敵。
它人立而起的身軀,不受控製地矮了下去,前爪觸地,整個身體匍匐下來,瑟瑟發抖。
“……”陳宇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股不屬於他的情緒,無盡的悲涼與孤寂,從那條靈魂通道的另一端傳來,淹沒了他自己的意誌。
他沒有因為這股力量而興奮,反而像是背負了千百年的滄桑。
“這是什麽?”他想問自己。
手中的【磐石】在高頻顫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隨著金光愈發熾烈,一些細小的碎塊開始從棍身上剝落,化作齏粉。這件神性武器,竟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的灌注。
“上位……饒……命……”
斷斷續續的意念,直接傳入陳宇的腦海。
是那隻蛤蟆王。它在求饒?
陳宇的身體沒有回應。或者說,控製他身體的那個存在,沒有半分憐憫。那股悲涼之中,蘊含著的是對眼前這個生物最徹底的滅絕意誌。
“不……這不是我……”陳宇的意識在自己的身體裏呐喊,“是誰?”
蛤蟆王感受到了那不容置喙的殺意。求生本能壓倒了恐懼,它放棄了所有反抗的念頭,後腿猛地一蹬!
【轟!】
地麵炸開一個巨大的土坑,它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金色的炮彈,帶著尖銳的音爆,不是攻向陳宇,而是轉身朝著山頂的另一側電射而去!
它要逃!
“逃得掉嗎?”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陳宇的心底響起,那不是他的聲音。
下一瞬,陳宇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沒有聲音,沒有征兆。一道純粹的金色閃光,撕裂了山頂的紅霧,後發先至,瞬間出現在亡命奔逃的蛤蟆王身後。
他手中的金光長棍,已經掄成一輪滿月!
【轟——!!!】
長棍狠狠地抽在了蛤蟆王的後背上。
沒有骨骼碎裂的脆響,隻有一種沉悶到極致的爆音,仿佛整座山都被這一棍敲響。
蛤蟆王的身軀像一顆被擊中的水球,整個背部凹陷下去,金色的血液混合著內髒碎片,從它的口鼻中狂噴而出。
“饒……我……”
它還在發出斷斷續續的哀求,聲音裏充滿了不解與絕望。它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低等生物,會突然擁有如此恐怖的神性威壓。
陳宇的身體沒有停頓。或者說,“它”沒有停頓。
第二棍,攜著萬鈞之勢,精準地轟在蛤蟆王已經無法動彈的頭頂。
【嘭!】
頭骨連同暗金色的皮膚一同炸裂,金色的腦漿四濺。
蛤蟆王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生命的氣息正在飛速流逝。
陳宇舉起了【磐石】。
第三棍。
【轟!!!】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一瞬。
蛤蟆王的頭顱,像一個被鐵錘砸中的西瓜,徹底爆開。金色的血肉、碎骨、腦組織,混合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能量,形成了一場金色的暴雨,向四周濺射。
而在這片金色的血肉風暴中央,一顆拳頭大小、通體碧綠的晶核懸浮在半空,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在晶核的最深處,有一點比天空更純淨的藍色光點,正在靜靜地搏動。
“我的……”
陳宇的意識掙紮著,想要去拿那顆晶核。
但控製他身體的那個存在,似乎對這顆晶核毫無興趣。
“它”隻是靜靜地站著,那股悲涼與孤寂如潮水般退去。
連接著靈魂深處的那條通道,正在緩緩關閉。
陳宇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他伸出手,在晶核即將落地的瞬間,一把抓住了它。
觸碰到他手掌的刹那,那顆碧綠的晶核沒有傳來任何實體感,而是“噗”的一聲,化作了一團濃鬱的綠色霧氣,其中夾雜著一縷極細的藍色煙絲,順著他的掌心,融入了他的身體。
一股磅礴的生命能量在他體內炸開,洗刷著他每一寸血肉,修複著他瀕臨崩潰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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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沒有暈倒。
陳宇默默感受著這股力量帶來的變化,身體的劇痛在迅速消退,力量感重新充斥四肢百骸。
他緩緩轉身,走向倒在不遠處的同伴們。
薑妍、李明、邢科、白夜……他們都還活著,隻是昏死過去,氣息微弱。
他將他們一個個找到,輕輕地搬到一起,靠著一塊還算完整的巨石,讓他們躺下。
他做完這一切,隻是靜靜地站在他們身旁,等待著。
等待著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
“結束了,都結束了……”
他低聲說了一句,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心中的那點明悟,那股不屬於他的力量,隨著靈魂通道的徹底關閉,如退潮般從他身上褪去。
那照亮整個山頂的金光,一點點收斂,最終沒入他的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極致的虛弱感瞬間席卷而來,比之前任何一次戰鬥後的脫力都要強烈百倍。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像是被剛才那三棍抽空了。
不隻是生命力。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緩緩地,低下了頭。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不是一雙屬於十九歲年輕人的手。皮膚鬆弛,布滿了深刻的紋路,像幹涸的河床。一塊塊暗沉的斑點,浮現在手背上。
這是……老人的手。
他的心沉了下去。
顫抖著,他抬起這隻陌生的手,緩緩地、一點點地,撫上自己的臉頰。
指尖傳來的,不是平滑緊致的皮膚,而是一條條深刻的溝壑,是鬆垮下垂的觸感。
陳宇整個人,靜止了。
他站在狼藉的戰場中央,站在他守護下來的同伴身旁,沐浴著紅霧下冰冷的風,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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