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基地，警報聲尖銳地劃破天空。
    “啟動能量堡壘！所有戰鬥單位，上城牆！”
    陸沉站在指揮塔上，玻璃窗被炮火的閃光映得忽明忽暗。
    城外，黑色的潮水正從地平線的每一個角落湧來，那是由無數進化生物組成的死亡洪流。
    “轟——”
    基地四周，數十座能量堡壘的引擎發出咆哮，乳白色的光膜拔地而起，在千鈞一發之際合攏，形成一個巨大的穹頂，將整座杭城基地籠罩其中。
    “砰！砰！砰！”
    數不清的進化獸狠狠撞在護罩上，能量漣漪一圈圈蕩開，像雨點打在湖麵。
    “首長！西側城牆能量輸出不穩！被一大批的二級穿山甲盯上了！”通訊器裏傳來嘶啞的吼聲。
    “預備隊頂上去！炮火支援！不要管彈藥消耗，給我把它轟成渣！”
    陸沉下達了命令。他的手按在冰冷的控製台上，身體因進化而年輕的麵孔上，布滿了與年齡不符的疲憊。
    “這樣下去能撐多久？”一個副官在他身旁，喃喃自語。
    “撐到死，或者撐到它們死。”陸沉沒有回頭。
    外麵的世界，火光衝天。
    人類進化者們手持各式武器，在城牆上與突破火力網的飛行生物搏殺。斷肢與血肉齊飛，咆哮與慘叫交織。
    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爭。
    “為什麽……”陸沉看著那無窮無盡的獸潮，“它們像是瘋了。”
    南城基地，作戰會議室。
    氣氛壓抑得像凝固的水泥。
    巨大的電子地圖占據了整麵牆壁，代表著南城基地的綠色光點，此刻已經被密不透風的紅色徹底包圍。
    那些紅點，每一個都代表著一股強大的生物能。
    “將軍。”
    李長軍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站得筆直，像一杆標槍，“我們所有的常規彈藥儲備，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隻能再支撐十天。重型能量武器的晶核儲備，最多三天。”
    葉景明沒有說話，他隻是盯著那張地圖。
    縱橫沙場一生，他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態勢。
    這已經不是圍困，這是宣告死亡。
    “轉移預案呢？”葉景明終於開口。
    “沒有意義。”
    李長軍的回答簡單而殘酷，“偵察無人機傳回的最後信息顯示，方圓五百公裏內，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生物密度低於我們這裏。轉移，就是衝進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葉將軍！”一個通訊官猛地站起來，“廣城基地發來加密通訊！”
    “接進來！”
    一道全息投影出現在會議室中央，廣城首長華興國疲憊的麵孔浮現出來。
    “老葉，你們那邊怎麽樣？”
    “還能撐。”葉景明回答，“你呢？”
    “嗬，也還能撐。”
    華興國苦笑了一下，“我長話短說。這不是一次普通的獸潮。是全球性的，所有人類幸存者基地，在同一時間，遭到了史無前例的攻擊。我懷疑，有東西在背後統一指揮它們。”
    “然而，目前最恐怖的事情是，京城基地已經失去了聯係…”
    海市基地，高牆之上。
    風中帶著濃鬱的血腥與土腥味。
    秦峰、高連山，還有邢科，三個人並排站著，任憑狂風吹動他們的衣角。
    腳下的城牆在有節奏地顫動，那是巨型生物撞擊城門引發的共振。
    “邢科，那些科學家有什麽發現？”秦峰問，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平視著遠方那片蠕動的獸海。
    “首長，”邢科望著天邊數不盡的生物，“根據紅霧能量衛星傳回的數據，全球的紅霧能級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飆升，尤其是在各大洋的深海區域，出現了多個我們無法理解的超高能級反應。
    這些獸潮的爆發，和能級的劇烈波動，在時間上是同步的。”
    “意思是，問題來自海裏？”高連山的神性能力讓他能看到能量的流動，此刻他眼中的世界，城外是一片沸騰的紅色岩漿。
    “無法確定。”邢科搖頭，“他們說，但兩者之間，必然存在關聯。”
    “不隻是海裏。”秦峰突然開口。
    高連山和邢科長都看向他。
    “我剛剛結束了和幾個國際基地的緊急通訊。”秦峰的語氣沒有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從北美到西歐，從澳洲到遠東。無一例外。”
    “什麽無一例外？”高連山追問。
    “都在被攻擊。那些內陸的基地，同樣遭受了來自地下的、山脈裏的生物的瘋狂圍攻。”
    秦峰緩緩轉過身，麵對著兩人，“這不是獸潮，這是一場清洗。有某個存在，或者某些存在，決定將人類這個物種，從這顆星球上徹底抹去。”
    邢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高連山攥緊了拳頭。
    “那我們……”
    “守住。”秦峰打斷了他，“或者，死。”
    與此同時。
    南海，馬裏亞納海溝最深處。
    這裏是絕對的黑暗與死寂，連最頑強的深海生物都無法生存的禁區。水壓足以將鋼鐵碾成粉末。
    然而，就在這片生命的荒漠之中，一股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恐怖威壓，憑空出現。
    它不是能量，不是精神力，而是一種更古老、更本源的存在性宣告。
    仿佛沉睡了億萬年的神隻，在此刻蘇醒。
    四周的海水開始出現異常的攪動，溫度在瞬息之間升高又降低，形成混亂的沸流。
    黑暗的海溝底部，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那不是地質活動。
    而是一個輪廓模糊、體積極其龐大的陰影，在緩緩地舒展自己的“身體”。
    緊接著，一點幽藍色的光芒，在這無盡的黑暗中亮起。
    那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終顯現出它的全貌。
    那是一隻眼睛。
    一隻比山嶽還要巨大的眼睛。
    它漠然地睜開，倒映著一片隻有它自己能看見的，布滿殺戮與血火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