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艾青癱坐在地上，淚水無聲地滑落。
    “我為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她是真的已經記得這些東西了，恐慌感和不確定充斥身體。
    她的重複，像一把鈍刀，在房間的死寂裏來回切割。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伸到了她的麵前，晃了晃。
    陳宇蹲了下來，手裏托著一顆幽紫色的晶核。那顆屬於天啟巨獸的四級晶核，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將他半邊臉龐都映照得妖異。
    “艾青，我想，這不怪你，一切或許就在四級這個奇怪的領域，我想那裏一定藏著秘密。”他的話語很輕，深怕自己嚇到目前還很脆弱的曹艾青，“或許，機會就在我的手中了。”
    曹艾青抬起頭，被淚水浸潤的臉龐上滿是錯愕。她看著那顆晶核，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
    “四級晶核……我用不了的。”她的話語充滿了無力感，“我連三級巔峰都還沒有到，吸收它，我會死的。”
    “艾青，正如你的筆記所說的那樣，我也會主動找你的啊。”陳宇打斷了她，那句話脫口而出，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我也會一直找你。”
    他複述著筆記本上的承諾，隻是這一次，許諾的人，變成了他。
    曹艾青的啜泣停住了。
    陳宇沒有給她更多反應的時間。他站起身，撥通了華興國的衛星電話。
    “華首長。”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華興國沉穩的回應：“陳宇，你應該已經將天啟巨獸消滅了吧，沒有受傷吧？你主動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首長，我現在需要華國境內的所有三級生物信息，能提供嗎？”
    他的要求直接而突兀，沒有絲毫鋪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當然可以。你要做什麽？將他們全部殺光嗎”
    “嗯。”
    華興國沒有再追問。這個年輕人如今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足以改變華國的未來格局。
    “好。我立刻讓【earth】整理數據，三分鍾內發送到你的通訊器上。”
    通訊切斷。
    陳宇收起電話，再次向曹艾青伸出手。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抬頭看向這個讓她感到奇怪的人，曹艾青握住他的手，任由他將自己從冰冷的地麵上，緩緩扶起。
    ……
    杭城基地，中央指揮室。
    刺耳的警報突然拉響，紅色的光芒在每個人的臉上跳動。
    “【警報！基地東北方向一百公裏處，偵測到四級生命能量反應！正在高速接近！】”
    “什麽？”一名年輕的作戰參謀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四級生命？！”
    整個指揮室的氣氛瞬間凝固。
    陸沉大步走到主屏幕前，屏幕上，一個巨大的紅色光點正在地圖上移動，那股能量層級，讓所有監測設備都發出了過載的蜂鳴。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場滅頂之災即將降臨時，那個紅點之上，跳出了一個特殊的標記。
    【人類序列：no.20】
    【代號：黃金瞳】
    【地圖加載完畢，警報消除】
    指揮室內的恐慌，在看清那個標記的瞬間，煙消雲散。
    陸沉緊繃的身體鬆弛下來，他揮了揮手。
    “解除警報。準備最高規格的接待。”
    ……
    陳宇和情緒已經平複的曹艾青，來到了杭城基地的大門口。
    通過探測儀，基地方麵也已經知道了陳宇的動向，陸沉早已帶著一眾基地高層等候在此，他的臉上掛著熱情的、恰到好處的笑容。
    人群中，兩個身影格外醒目。
    白夜一身白色作戰服，手按著劍柄，整個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劍。他看著陳宇，那股潛藏的戰意幾乎要化為實質，隻是想著最近陳宇所幹的事，他那高傲的頭顱不免低了下來。
    唉，距離是越拉越遠了。
    歎了口氣，白夜的戰意已然消失，煙消雲散了。
    沈月則站在他身旁，雙手抱胸，安靜地打量著陳宇和曹艾青，而後轉頭，看著眼前這個誰都不服的家夥第一次地下了頭，暗暗地笑著。
    自大狂，見到高手也蔫巴了吧？
    “陳宇先生，歡迎您再次蒞臨杭城基地！”陸沉迎了上來，姿態放得很低。
    陳宇隻是略微頷首，算是回應。他環視一圈，直接開口。
    “客套話就不說了。陸首長，我找個人。李振邦，當初軍工廠的那個師傅，他還在不在？”
    陸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不知道陳宇找李振邦幹什麽，還以為陳宇是專門回來找自己敘舊的呢。
    幾年前，自己隻是覺得這個年輕人潛力不錯，出於一種政治投資的善意，給了他一些支持，希望他能為杭城基地所用。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還需要自己庇護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到連自己都需要仰望的地步。
    這筆投資，回報率高得有些不真實。
    “在！當然在！”陸沉回過神，立刻朝身後的人群揮手，“去，把李振邦師傅請過來！”
    很快，一個穿著軍裝，全身鐵屑的中年人來到了基地門口。
    李振邦一看到陳宇，頓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顯然是已經認出了陳宇。
    “你找我……什麽事？”
    陳宇沒有回答，他伸出右手，心念一動。
    嗡——
    一根通體漆黑、造型古樸的金屬長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磐石。
    “李師傅。”陳宇將磐石遞了過去，“你說，這把武器，還有繼續提升的空間嗎？”
    ……
    半年後。
    海省上空。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轟然爆發。
    天地間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萬物寂靜。
    一輪熾烈的、純白色的太陽，在高空之上憑空出現，那光芒驅散了紅霧，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永晝般的白。
    曹艾青懸浮在白光的正中央。
    她的長發無風自動，每一根發絲都流淌著神聖的光輝。
    四級生命，熾陽。
    此刻，她終於成為了她。
    地麵上，海省基地的廢墟之中。
    陳宇獨自一人站立著，任由那熾白的光芒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看著這片自己曾經生活過、戰鬥過、失去過的土地，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阿科，我一定會終結這一切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