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金屬撕裂聲和雇傭兵的慘嚎還在狹窄的合金走廊裏回蕩，血腥味混合著機油和金屬粉塵的氣息，濃得化不開。李如玉站在倒下的第二個雇傭兵身旁，身影在慘綠應急燈下如同凝固的寒冰，隻有那雙眼睛，銳利得能穿透厚重的氣密門，鎖死在門後那痛苦搏動的源初爐核心上。
    “020133… 020132…”
    倒計時的紅光無情地跳動，像懸在頭頂的鍘刀。
    “過載激活？強行歸巢？”李如玉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被徹底觸怒的帝王威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沉重了幾分，“朕的東西，也敢染指！”
    蘇青博士臉色煞白，抱著還在閃爍亂碼的通訊器，語速快得像打機關槍：“對！能量讀數混亂峰值！核心結構應力瀕臨極限！強行中斷或外部攻擊都可能引發能量失控爆炸！我們必須進入核心區域，找到物理連接點，安全切斷過載程序！時間不多了！”
    “門。”李如玉隻吐出一個字，目光落在走廊盡頭那扇厚重的合金氣密門上。門中央一個暗紅色的指示燈正在瘋狂閃爍，旁邊是一個複雜的數字鍵盤和虹膜掃描器。
    鹿玖喘著粗氣，握著扳手的手還在微微發抖，剛才救駕的腎上腺素還未完全消退，此刻又被緊迫的倒計時逼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向那扇門：“這…這玩意兒怎麽開？炸開？”
    “強行破壞風險太高！過載源爐就在後麵！”蘇青博士立刻否決，她衝到門邊，玲瓏的機械臂從背包上靈活探出，末端接口精準地刺入氣密門旁邊一個不起眼的維護麵板縫隙。“試試物理接口破解…權限…權限等級極高！該死，有自毀邏輯鎖！”
    “沒時間了！”李如玉眼神一厲，體內那暗金色的鋒芒能量如同被囚禁的怒龍，再次瘋狂奔湧。她一步踏前，無視了蘇青博士的驚呼，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對著氣密門中央那堅固的機械鎖結構！
    嗡——！
    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高頻震顫的暗金流光瞬間覆蓋了她的手掌！那不是蠻力，而是一種極致的、高度凝聚的能量穿透！空氣被撕裂，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
    “給朕——開！”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熱刀切牛油般的悶響！
    李如玉的手掌，連同那層高頻震顫的暗金能量，竟然硬生生地插入了合金門板之中！堅固的金屬在她掌心下如同高溫下的黃油般軟化、變形！門鎖內部精密的齒輪、杠杆、電子線路在狂暴的能量衝擊下瞬間熔斷、粉碎！
    “警告！核心區物理防護失效！警告！”刺耳的電子警報聲驟然響起，隨即又變成一陣短路的滋啦聲，徹底熄滅。
    氣密門內部傳來一連串金屬崩斷的脆響，緊接著是液壓係統泄壓的嘶嘶聲。沉重的合金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緩緩向內滑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灼熱的氣流帶著濃烈的硫磺味和狂暴的能量波動，如同實質般撲麵湧出！
    “走！”李如玉低喝一聲，第一個閃身而入！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的空間。穹頂是裸露的粗壯合金骨架和縱橫交錯的管線，中央，便是那顆散發著熾烈暗金色光芒、如同活物般搏動著的巨大核心——源初爐！此刻，它被無數粗大的金屬纜線和閃爍著電光的管道粗暴地連接著，束縛在一個複雜的合金基座上。爐體表麵光芒劇烈地明滅不定，發出如同瀕死巨獸般的痛苦震顫轟鳴！爐體周圍的地麵和設備上，幾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身影正驚慌失措地操作著控製台，試圖穩定那狂暴的能量。
    “入侵者！”一個穿著銀色製服、像是頭目的中年男人驚恐地回頭，臉上滿是歇斯底裏，“攔住他們！歸巢程序不能中斷！”
    幾名守衛立刻舉槍。
    但李如玉更快！
    她甚至沒有多看那些守衛一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鎖定了源初爐基座上一個不斷閃爍紅光、正將狂暴能量強行灌入爐體的粗大連接節點！
    “斷！”
    她手中的破甲重鐧發出一聲龍吟般的嗡鳴，被她當作標槍，灌注了全身的“磐石”之力與暗金鋒芒，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烏光，脫手而出！
    “轟——！！！”
    重鐧精準無比地轟擊在那個關鍵的過載節點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沉悶到極致的能量湮滅悶響！
    刺目的電光瞬間爆發又瞬間熄滅！連接著源初爐的粗大纜線如同被斬斷的毒蛇，劇烈地抽搐、斷裂，爆出大團火花！狂暴的能量流戛然而止！
    嗡——！
    源初爐核心猛地一震，表麵那狂暴的、瀕臨失控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隻剩下一種相對平穩的、帶著疲憊韻律的脈動光芒。爐體發出的轟鳴也由痛苦的嘶吼變成了低沉平緩的嗡鳴，如同受傷巨獸終於得以喘息。
    “不——！”銀製服頭目發出絕望的嘶吼。
    “噗通！” “噗通！” 控製台前的研究員們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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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報聲徹底消失。半球形空間內隻剩下源初爐平穩的嗡鳴、設備短路的劈啪聲，以及眾人粗重的喘息。
    000041
    倒計時，停住了。
    塵埃落定。
    李如玉站在原地，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剛才那凝聚了全部精神與力量的一擲，以及強行突破氣密門鎖，對她這具尚在恢複的身體負擔極大。體內源初爐的共鳴雖然平息，卻傳來陣陣虛弱的刺痛。她看著光芒漸趨穩定的源初爐，眼神複雜，有失而複得的釋然，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鹿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後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大口喘氣，手裏的扳手“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看著那安靜下來的巨大爐體，又看看李如玉那略顯單薄卻挺得筆直的背影，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和難以置信的成就感交織著湧上來。
    蘇青博士衝到控製台前，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玲瓏的電子眼快速掃描著殘餘數據。“過載程序…已強行終止！能量回穩！核心結構…損傷評估中…嚴重，但…穩定下來了！謝天謝地！”她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
    “此地不宜久留。”李如玉收回目光，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清冷，但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處理後續。”
    蘇青博士立刻會意，從帆布包裏掏出幾個小巧的裝置，快速安放在關鍵設備和控製終端上。“數據擦除…物理破壞…搞定！”她又指揮玲瓏機械臂，精準地切斷了所有可能追蹤到他們身份的物理線路。
    鹿玖掙紮著爬起來，看著滿地的狼藉和倒下的敵人：“這些人…還有這爐子…”
    “會有人‘發現’這裏。”李如玉淡淡地說，語氣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既成事實，“現在，離開。”
    三人迅速退出核心區，穿過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的走廊，從被破壞的維修小門離開了這座冰冷的鋼鐵囚籠。峽穀深處，風沙依舊嗚咽，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惡意和能量波動已經消失無蹤。
    兩天後。合租屋。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客廳裏，空氣中漂浮著微塵。源初爐被安置在客廳角落，用一塊深色的絨布小心蓋著，隻有極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脈動光芒偶爾從絨布縫隙中透出一點。它像一個陷入深度沉睡的巨獸，需要時間舔舐傷口。
    李如玉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色家居服，盤腿坐在客廳唯一那張還算舒服的舊沙發上。她臉色依舊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體內，微弱的“磐石”之力如同涓涓細流，緩慢地滋養著受損的經脈，撫慰著源初爐的虛弱。那份來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遠比身體上的損傷更難消除。
    鹿玖則像個陀螺一樣在客廳裏轉來轉去，一會兒拿起抹布擦擦本就幹淨的茶幾雖然擦得心不在焉），一會兒又去廚房倒水。他的興奮勁兒還沒完全過去，看李如玉的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和後怕。
    “陛下，您喝水嗎？溫水還是涼的？”
    “陛下，您餓不餓？要不我點個外賣？我知道有家新開的黃燜雞，評分賊高！”
    “陛下，您說…我那天那下‘卸械’，算不算…呃…關鍵時刻沒掉鏈子？”
    李如玉眼皮都沒抬，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
    鹿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傻樂，掏出手機：“那我點外賣了哈！黃燜雞米飯兩份！再加個鹵蛋！”他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戳著，嘴裏還念叨，“蘇青姐那份也點上…她這兩天泡在設備裏，肯定又忘了吃飯…”
    正說著，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蘇青博士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眼鏡片後是濃濃的黑眼圈。
    “蘇青姐！回來啦？正好，我點了外賣！”鹿玖立刻迎上去。
    蘇青博士把包往地上一放，整個人癱倒在旁邊的硬木椅子上，長長籲了口氣：“累死我了…設備總算調試得差不多了，數據恢複了一部分，但核心損傷…唉，需要時間慢慢溫養。”她揉了揉太陽穴，看向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李如玉，眼神裏帶著關切，“陛下…感覺好點了嗎？”
    李如玉這才緩緩睜開眼，眸光平靜：“無妨。辛苦你了。”
    “應該的。”蘇青博士擺擺手，隨即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陛下，鹿玖，有個現實問題得跟你們說說。”她拿出自己的平板電腦，調出幾張報表，“我們那個小網店…快撐不住了。”
    “啊？”鹿玖剛把手機放下，聞言一愣，“不是剛…呃，剛有點起色嗎？”他想起之前李如玉在倉庫“徒手質檢”的壯舉。
    “之前那批貨是清完了，回籠了一點資金。但問題是，”蘇青博士指著報表，“後續貨源不穩定！之前那個小作坊，被我們上次‘質檢’嚇破膽了，說什麽也不供貨了。新的供應商要麽價格高得離譜，要麽質量根本沒法看。這半個月，店鋪基本處於停滯狀態，房租、水電、網費、平台服務費…隻出不進！賬上這點錢，”她點了點一個可憐的數字，“最多再撐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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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裏陷入短暫的沉默。源初爐的危機暫時解除，但柴米油鹽的困境卻實實在在擺在了眼前。
    鹿玖撓撓頭：“那…那怎麽辦？再去找新貨源？或者…我們幹點別的？”
    李如玉的目光掃過平板上的赤字，又看了看蓋著絨布、靜靜休養的源初爐。她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外賣到了！”鹿玖跳起來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卻不是穿著製服的外賣小哥，而是一個穿著花哨襯衫、梳著油頭、滿臉堆笑的中年男人，手裏還拎著一個印著某某“高端保健品”的禮品袋。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黑t恤、看起來流裏流氣的年輕男人。
    “喲！鹿玖兄弟在家呢！”油頭男自來熟地笑著打招呼，眼神卻越過鹿玖的肩膀，直往屋裏瞟，目光在蘇青博士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到沙發上氣質清冷的李如玉身上時，明顯亮了一下。
    鹿玖眉頭一皺，認出這是樓下開麻將館的劉老板，平時名聲不太好，總有些三教九流的人進出。“劉老板？有事？”
    “嗨！沒啥大事！”劉老板晃了晃手裏的禮品袋，“這不，看你們樓上新搬來不久，鄰裏鄰居的，過來串個門，認識認識！一點小意思！”他說著就想往裏擠。
    鹿玖下意識地擋在門口：“不用了劉老板，太客氣了，我們…”
    “誒！別見外嘛！”劉老板身後的一個黑t恤青年不耐煩地伸手想推開鹿玖，“我們老板好心好意…”
    他的手剛碰到鹿玖的肩膀，客廳裏傳來一聲清冷的低喝：
    “放肆。”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黑t恤青年動作一僵，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他下意識地看向聲音來源。
    沙發上，李如玉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陽光勾勒出她清瘦卻挺拔的身形。她並沒有看門口，隻是微微側頭，眸光如同冰錐般掃過門口幾人。
    那目光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仿佛在看幾隻試圖爬進殿宇的螻蟻。
    劉老板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混跡市井多年，見過狠人，卻從沒見過這種…這種仿佛天生就該俯視眾生的眼神。他幹笑兩聲：“這位…這位美女脾氣不小啊？我們就是來認識認識…”
    “認識？”李如玉終於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劉老板身上，“帶著爪牙，硬闖民宅，這便是你的‘認識’？”
    她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嘿！怎麽說話呢！”另一個黑t恤青年脾氣更爆，覺得被一個女人落了麵子，一步上前，指著李如玉，“別給臉不要臉！我們老板…”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李如玉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蓄力。她的身影仿佛隻是模糊了一下，下一瞬，已經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那指著她的黑t恤青年麵前！
    太快了！
    青年隻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甚至沒看清對方如何出手，隻感到手腕傳來一陣劇痛，仿佛被鐵鉗狠狠夾住、扭轉！
    “哢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嗷——！！！”青年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整個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帶動著，像破麻袋一樣被狠狠摜向旁邊的牆壁！
    “砰！”一聲悶響！青年眼冒金星，順著牆壁滑坐到地上，抱著扭曲變形的手腕，疼得渾身抽搐，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
    整個過程，快到電光石火！另一個黑t恤青年和劉老板甚至沒反應過來，臉上的獰笑還僵在臉上，就變成了極致的驚恐！
    李如玉站在原地，仿佛從未移動過。她甚至沒有看地上哀嚎的人，目光重新落回劉老板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上。
    “現在，”她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認識了嗎？”
    劉老板手裏的禮品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雙腿抖得如同篩糠，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後背。他看著李如玉那雙平靜無波卻深不見底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屍山血海！
    “認…認識…認識了！”他聲音發顫，語無倫次，“對…對不起！打擾了！我們這就走！這就走！”他連滾帶爬地拉起地上還在哀嚎的手下，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逃離了門口，連滾下樓梯的聲音都透著倉惶。
    鹿玖還保持著擋門的姿勢，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雖然早知道陛下能打，但這…這也太…太利落了吧？他甚至沒看清陛下怎麽過去的！
    蘇青博士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閃過一絲了然。陛下雖然疲憊，但餘威猶在。對付這種市井潑皮，甚至不需要動用內力。
    李如玉收回目光，仿佛隻是隨手拍飛了一隻蒼蠅。她重新坐回沙發，拿起鹿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外賣軟件的界麵。
    她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選中了之前鹿玖看好的黃燜雞米飯，然後，在“數量”那裏，平靜地點了“+1”。
    “點三份。”她將手機遞給還在發愣的鹿玖，語氣恢複了平時的淡然，仿佛剛才那雷霆一擊從未發生過，“加鹵蛋。”
    鹿玖呆呆地接過手機，看著購物車裏多出來的那份黃燜雞，又看看沙發上閉目養神、臉色依舊蒼白的女帝，再想想剛才那鬼魅般的身影和地上扭曲的手腕…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有點抖地點了“提交訂單”。
    嗯，三份黃燜雞，加鹵蛋。陛下說的對，吃飯要緊。至於其他的…先吃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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