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天空像塊被撕爛的破布，三百六十顆慘白的“太陽”從裂縫裏鑽出來。這些鬼東西根本不像星辰，倒像被剜下來串在神經網上的眼珠子——每顆直徑百裏的巨眼都連著青銅血管，在雲層裏搏動抽搐。
    “痛覺神經網...”巴特爾把女嬰塞進岩縫，“淨界之眼要親自碾死我們！”
    第一顆巨眼眨了下。
    沒有光炮，沒有聲浪，隻是從眼角擠出粘稠的青銅淚滴。淚珠墜落的軌跡違反物理法則：時快時慢，忽左忽右，最後精準砸中奔跑的戰士。
    被擊中的瞬間，那漢子變成活體標本：
    皮膚凝固成星砂熔爐的內壁拓片
    骨骼展平成《幾何原本》的書頁
    最後一聲慘叫被壓成宇宙背景輻射的雜音
    “散開！”洛桑剛吼完，三百六十道淚瀑同時傾瀉。青銅暴雨在沙地蝕出克萊因瓶狀的深坑，坑底傳來曆代被熔煉文明的慟哭。
    女嬰突然爬出岩縫。她胸口的淨界邪眼瘋狂閃爍，小手拍向最近的巨碑。
    轟隆！
    整片黑曜碑林拔地而起。刻滿贖罪方程的碑麵自動拚成蜂巢護盾，青銅淚砸在上麵濺起酸液，卻暫時穿不透。碑文在腐蝕中顯露出隱藏信息——每塊黑曜石裏都封存著初代祭司的神經束，此刻正被淨界之眼抽取記憶！
    “它們在找熔爐坐標！”巴特爾看到碑文縫隙滲出腦漿狀的星砂。
    最高空的巨眼突然充血。瞳孔裂開深淵，一節晶化脊椎緩緩降下——正是鹿提俠的殘骸！
    脊椎表麵纏滿青銅神經索，神經末梢連接著哭泣的嬰兒幻影。當淨界之眼發力抽動神經索，脊椎殘片如鞭子般抽向碑林護盾——
    哢嚓！
    三塊巨碑應聲炸裂。躲在後麵的感染者瞬間蒸發，沙地上隻留下人形焦痕。女嬰被衝擊波掀飛，摔在岩壁上噴出帶星砂的血沫。
    “父親...不是武器...”她擦著血爬起來。鹿提俠的脊椎正被神經索拖回瞳孔深淵，一節骨縫裏還卡著她上次咬下的乳牙。
    “給你眼淚！全給你！”哺乳母親們集體捶打乳房。潰爛的乳腺管噴出血淚混合物，在護盾頂部凝成酸液雲。
    淨界之眼的青銅淚撞上血淚雲，發出腐蝕金屬的嘶嘶聲。酸雨淋在巨眼表麵，燒得那些“太陽”瘋狂痙攣。最高空的巨眼突然轉動鹿提俠的脊椎，用骨尖指向女嬰——
    嗡！
    比太陽耀斑強萬倍的淨化光束轟然噴射！
    碑林護盾像玻璃般粉碎，光束直刺女嬰心窩。
    巴特爾和洛桑同時撲向光路。
    老者炸成青銅粉塵，學者蒸發前拋出寄生臂殘骸。
    這點阻礙隻讓光速停滯了半秒。
    足夠了。
    女嬰撕開自己胸口的血肉，露出搏動的淨界邪眼。她不是躲閃，反而迎著光柱起跳！
    淨化光束灌入邪眼的刹那，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1. 女嬰後心噴出混雜星砂的青銅膿血
    2. 膿血在空中凝成鹿提俠的虛影
    3. 虛影握住插在脊椎上的乳牙，狠狠刺進淨界巨眼的瞳孔！
    最高空的巨眼像挨了針刺的氣球般爆炸。衝擊波沿著神經網蔓延，三百六十顆“太陽”連環殉爆。青銅淚雨逆流回天空，神經網燃燒著墜向沙漠。
    女嬰從高空跌落。她胸口鑲著的淨界邪眼已成焦黑窟窿，窟窿深處卻有什麽東西在發亮——是鹿提俠脊椎的最後碎片，正隨著她心跳搏動。
    幸存的感染者從沙堆裏爬出。他們看著焚燒的天空，那裏殘留著神經網的灰燼圖案。而女嬰蜷縮在滾燙的沙地上，把父親溫熱的脊椎碎片按在臉頰，仿佛那是宇宙最後的暖意。
    沙漠盡頭傳來更深邃的轟鳴。淨界之眼不過是前哨，真正的天劫本體正撕開維度胎膜。但此刻沒人抬頭，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嬰兒與碎骨依偎的瞬間——這是末日裏最溫柔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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