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兵臨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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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將軍要升官?那若是不在此處,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碧桃麵露憂色,實際上卻是探梁勇的口風。
碧桃自然不甘心當一個外室,但是梁勇家中的那位夫人,也是出身大戶,想進門當妾也得看她的意思。
“我自然是要帶著你的,什麽?你懷上了?”梁勇話到一半,突然回味過來,這碧桃居然懷上了。
梁勇與夫人聚少離多,結婚七八年了,隻有一個女兒。如今碧桃懷上了,若是誕下一個男孩,那就是他的長子,總算是有後了。
“嗯,前兩日,總是不舒服,犯嘔心。請胡大夫來瞧過了,說是喜脈。”碧桃帶著幾分欣喜,梁勇的態度,顯然是對孩子的到來極為歡喜,那她也算有了保障。
“嗯,胡大夫有沒有說,是男孩女孩?”梁勇想要的,自然是男孩,但這事卻強求不得。
“還沒有,胡大夫說,至少得五個月以後,才能斷定!”碧桃也希望是個男孩,那就是梁勇的長子,若是正房生不出男孩,以後她就能母憑子貴。
碧桃輕輕撫摸肚子,能不能進梁府享福,就看肚子爭不爭氣了。
“嗯,你定要安心養胎,不可出了岔子。陸嬸、小鈺,你們二人好生伺候著,夫人要吃什麽,就買什麽,但有問題,可來南門尋我!”梁勇握著碧桃的手,跟二人交代道。
二人自然連忙應下,此番若是料理得好,誕下一個男嬰,她們也要跟著發達了。
梁勇趕著要去守城,自然不便在此留宿,與碧桃再三囑咐,便帶著親兵打馬而去。
殊不知方才的一切,都被隔壁院子的風逸塵聽得清清楚楚。
梅無劍等人通過盯梢跟打探,早就探明了梁勇的關係網,最容易露出破綻的,就是旁邊這個院子裏養的外室。
梅無劍直接以高價將隔壁院子給租下,帶著師兄弟四人在碧桃的隔壁住下來,為的就是尋找動手良機。
“二師兄,信息就是這麽多!”風逸塵的耳朵極為敏銳,把梁勇的話全部聽入耳中,如今再說給其他人聽。
“看來武公子一切順利,青台鎮已下,兵指方城就這兩日功夫了。”梅無劍摸摸下巴,他們是拿定了主意,要把梁勇給暗殺,如今就缺一個好時機。
“師弟,武公子並不知曉我等在城內作為內應,能抓住這個機會嗎?”齊星馳覺得,他們這般算計,梁勇斷無幸理。但是城中的混亂並不會久,若是武安君不能抓緊時機殺入城中,一切都白搭。
“梁勇這些時日,不僅勤於練兵,還準備了很多守城物資。連護城河都在拓寬,靠近城牆這邊,隻留了不到一丈寬的地基,根本容納不下攻城車。”宮淩霄扮作婦人,經常去城牆那裏轉悠,把一切都瞧了個遍。
“嗯,明日,靈霄你先出城去,把我們的情況告訴武公子。一旦擊殺梁勇,我們就會放飛三盞孔明燈,你們隻需安排人盯著天空就行。”梅無劍並不關注這些,他的目標隻有一個,擊殺梁勇,再把消息傳給武安君,剩下的武安君自會定奪。
“我能見到武公子嗎?如何取信於他?”宮靈霄點頭,現在進出城查得極為嚴格,青壯年男子根本出不去,隻要到城門處就被抓壯丁,她一個婦人倒是可以。
“自然會有暗語!”梅無劍俯首在宮靈霄耳邊輕語,將暗語告訴她。
“我說二師兄,你要麽光明正大說,要麽就躲遠些,這是不是太尷尬了?”風逸塵無語,你都知道我耳朵敏銳,這麽近能夠逃過他的耳朵?
“合著就是提防我一個人?”齊星馳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在場的四個人,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不知道暗語。
“都是規矩,小師弟天賦異稟,沒法子!”梅無劍兩手一攤,這暗語總不適合喊出來吧。
“師弟,你倒是說說,此番若是成了,武公子得獎勵我們多少錢?”齊星馳拔出重劍緩緩打量。
“師兄,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有些東西,比錢重要得多!”梅無劍當然喜歡錢,但是眼下錢已經夠花,要那麽多有什麽用?
如今武安君已經正式有了朝廷的編製,乃是正經的唐州團練使,他們師兄弟也該轉正,謀個正經差遣。
“二師兄說得不錯,錢這東西,夠花就好,哪有軍功來的爽快!”如今恰逢大戰,身在其中,自然要撈取軍功。
無論大乾還是北元,軍功都是硬通貨,憑借軍功升遷,混一個武官的身份才是正途。
雖然文貴武賤,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除了科舉之外,根本沒有半分可能,武官則不一樣,隻要立下足夠多的軍功就可以。
至於宮靈霄,她如今就是夫唱婦隨的心思,隻要跟梅無劍待著一起就成。
在梁勇的焦急等待中,武安君帶領大軍出現在方城周圍,跟青台鎮不同,方城是有護城河的,從堵水中引一渠活水繞城,一旦收起吊橋,便能阻擋大軍進攻。
方城縣乃是大縣,城中居民建築極多,不同於青台鎮這樣的軍鎮,武安君也不想造成太多破壞,不然風雪一至,受傷的還是老百姓。
若是能夠拿下相對完好的方城,完全可以作為大軍的錢糧來源地,沒辦法,太窮了。
“大人,前方有一女子求見!”李老七作為斥候營副指揮,負責前方探路。
“女子?帶她過來!”武安君仔細想了一下,自己跟方城並無太多交集,難道是梅無劍的人?
武安君很清楚,當初梅無劍就是北上方城,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小女子宮靈霄,奉二師兄梅無劍之命,在此等候大人!”宮靈霄看著武安君年輕的麵容,感覺有些詫異,如此年紀,居然白手起家到今日之威勢,當真不可思議。
“你是梅無劍的師妹?可有憑證?”武安君翻身下馬,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茲事體大,容不得疏忽。
“二師兄讓我問大人,東鄉的糖葫蘆,甜不甜?”宮靈霄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她也沒想到這暗語這般幼稚。
“梅無劍讓你來,所為何事?”武安君帶著幾分期待,說不定梅無劍打探到了什麽有用的消息。
武安君雖然撥付了銀兩,卻也知道這密探的活不好幹,對於梅無劍,他有足夠的耐心。哪怕隻是當一個眼睛放在外麵,關鍵時候的一條信息,就能把投入都賺回來。
“大人,二師兄在城內已有計較,準備擊殺方城守將梁勇,一旦事成,就會在城中放飛三盞孔明燈為號!屆時,城中必亂,大人隻要全力攻擊,定然可以一舉破敵!”宮靈霄看著眼前的大軍,比起守城的強了不止一點半點,自家二師兄還是有識人的眼光的。
“當真?”武安君大喜,若是梅無劍真能完成這事,幾乎就是這年代的特種兵斬首作戰,意義重大。
“不敢欺瞞大人,一切都準備妥當,隻待良機!”宮靈霄對於師兄弟的身手有絕對的信心,此番定能拿下梁勇。
“好,我分幾個弟兄給你,不分晝夜盯著襄陽之上,務必不能夠漏了分毫!”武安君大手一揮,把自己親衛隊調了幾個給宮靈霄,任務就是輪流躺著看天。
“大人,若是此番功成,不知道可有賞賜?”宮靈霄覺得武安君沒什麽架子,自然樂得攀談一下,拉近些關係。
“賞銀千兩,軍功另算!”武安君覺得,千兩都算少的,主要是手頭緊張。
宮靈霄喜上眉梢,好似那梁勇的頭顱已經是囊中之物,隻待梅無劍去取來一般。
武安君也不敢怠慢,大軍駐紮之後,立刻開始挖沙土跟石頭裝袋,必須把護城河給填上。
為了減少人員損失,武安君甚至壘砌了高達一丈多的炮台,二十多門火炮依次排開,居高臨下,對著城頭轟擊。炮台下麵則是床弩,有了炮台的掩護,肆無忌憚朝著城頭射擊。
炮台的後方,是二十多架投石機,同樣被炮台遮掩得極好,巨大的石塊不斷飛上城頭。
哪怕攻擊速度很慢,卻依舊將城頭砸得難以冒頭,武安君趁勢在城下構築防線。
以木架跟沙土壘砌成片的坑道,弓箭手開始進入,持續對城頭進行壓製。
梁勇從來沒這麽憋屈過,哪怕有兩千人在手,卻根本不敢露頭,根本就是被壓著打。
隻見那漫長的隊伍,跟螞蟻搬家一樣,扛著沙袋不斷往返,兩丈寬的護城河,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合攏。
“梁參將,這可怎麽辦是好?”習宏豐的心都涼了,等到快要天黑,對方撤兵休息之後才剛上城頭。探出腦袋一看,那護城河都被填了一半了。
“我能怎麽辦?光挨打還不了手!”梁勇原本也有十幾架床弩跟投石機,床弩這會全部被火炮擊垮,投石機有城牆保護倒是還能用,但是攻擊速度太慢,根本嚇唬不住對方。
“弓箭手呢?”習宏豐現在很擔心,以這個速度,他們根本熬不到風雪的到來。
無論是習宏豐還是梁勇,都很清楚,根本打不過這支所謂的山賊軍,他們隻是希望能夠熬到風雪到來,對方自會撤軍。
“都折損過半了!”梁勇咬牙切齒說道。
對方的火炮太犀利,再加上大批弓弩朝著城頭射擊,他勉強湊出來的二百弓箭手,一天功夫就折損過半,這還怎麽打?
“梁參將,你需要什麽支持,盡管跟本官開口!”習宏豐說得很委婉,這次他全力配合梁勇,可若是丟了城池,主要責任就在梁勇身上。
“石頭,木料,都給我往城頭堆,城上堆不下就放在城下,一旦攻城戰開始,我就給他往死裏砸!”梁勇知道,他隻能硬挺,說不定明日就開始降溫下雪了。
如今他空有人手,卻根本不能有效攻擊對方,這是不對稱的戰爭。
“好,我這就去準備!”習宏豐言罷,直接下城頭去準備了。
“大人,這城,恐怕是守不住了。下官看這天象,三五之內,風雪都不會來了。”主簿鄧禹跟在習宏豐身後,方才是半句話都沒說,直到下了城頭才跟習宏豐說起這事。
“確實沒有風雪的跡象,盡人事聽天命吧!”習宏豐抬頭看天,無奈搖頭。
“習大人,咱們得早作打算,為身家性命考慮!”主簿鄧禹指了指習宏豐,又指了指自己。
方城眼看守不住,沒必要在這等死,反正守城不力的罪名,肯定是套在梁勇頭上。他們二人組織青壯協助防禦,該做的都做了,就算有責任,最多也就是丟官罷了,沒必要丟命。
“鄧大人,此言休要再提,敵軍一日不入城,本官絕不後撤!”習宏豐搖頭,眼下尚未真正開戰,哪能就起了逃跑的心思?
鄧禹麵色不愉,他自認為是好心,既然習宏豐不識好人心,那他隻能自己獨自準備跑路了。
護城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填河士兵越來越抵近城下,梁勇一聲令下,城頭湧上數百人,搬動石塊就往下砸去。
武安君用力握緊拳頭,他早就料到這一切,可卻沒有辦法,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重盾兵護著虎蹲炮接近城頭,開始朝著城頭開炮,但那些守城的士兵幾乎不用探出腦袋,隻是用力把石頭往外砸就成。
大量的傷亡出現,自然免不了慌亂,武安君的親衛騎兵開始充當督戰隊,大聲嗬斥維持秩序。
連帶著屍體跟落石,填河的速度更快了,太陽尚未落山,方城的護城河就被填出兩道寬達五丈的通道,直抵城下。
“城上的人聽著,我乃是大乾唐州團練使武安君,土生土長的唐州人。北元朝廷無道,我這才揭竿而起,你我本是鄉親,相煎何太急?”
“城頭守將是誰,不妨出來一敘!”武安君朝著城頭喊道。
從填護城河的速度,已經顯露了自己的絕對實力,或許,大家可以談一談。
“我就是方城守將梁勇,武安君,你區區一個山賊,還想招攬我不成?”梁勇探出身體來,看著城下的武安君,感覺有些好笑,可卻又笑不出來。
“何必有這麽大成見?非要拚個你死我活?梁參將,隻要你願意開城投降,本官既往不咎,保你在大乾繼續當官,如何?”武安君是有招攬的心思,隻有這樣,隊伍才能在戰爭中坐大。
連草原人漢達索他都能容得下,更何況是梁勇?
“本將,是大元的守城參將,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斷無投降的可能。勸爾等莫要為虎作倀,早早退去,一旦大元騎兵至,爾等便是窮途末路!”梁勇毫不猶豫拒絕了,在他眼中,北元才是強者,大乾不過是憑借水軍苟延殘喘的小朝廷罷了。
若是他投降大乾,不僅比陽城的家小要遭殃,他以後也免不了被北元軍隊清算,還不如在此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