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十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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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生之書 · 第十頁】
未展頁。
封角微卷,邊框隱現十道魂橋倒映的殘光。
頁心空白,如紙未落墨。
但若你將掌心貼近,能隱約聽見低語:
“名,是為了有人記得。”
“而‘我’,不是為了留下。”
“是為了不再被忘。”
—
長安 · 天啟台舊址 · 一年後
碑域封閉已滿十二月。
橋仍存,光不熄,碑域成為一片被默許的不幹涉地帶,三鏡不管,朝廷不問。
“九橋之後,再無書者。”
“但世界,已開始自書。”
曾經以魂火護衛碑域的沈氏殘衛,如今隻剩三人;碑下書名石上,卻多了千筆刻痕。
那些名,不再由他人代書,而是被寫下者自己,親手劃上去的。
渚眠站在碑前,輕聲念道:
“我名渚眠。非因族而眠,非因印而留。”
“我是我。今日由我自書。”
碑旁,寒硯點燃一盞魂燈,將一頁詩簡投入靈火。
“我不再等你來寫我。”
“因為你已經……教我如何寫自己。”
—
鏡界 · 新議壇 · 律火三卷歸檔
“共名橋”、“命鏡橋”、“未央橋”三大魂橋構文被永久載入鏡界律卷,三鏡改製後,“律權”變為“共識寫權”議會製度。
由十二名來自五域七國的魂印研究者組成的“橋權監審團”取代原三鏡律統,負責審理印名爭議,發起“魂橋登記協議案”。
而沈茉淩的身份,則被載入“命名非律化紀元第一見證者”序列。
湯季槐在議會最後發言中說道:
“書譜者完成了九橋,並未取權。”
“她未建立律,隻為眾人開出一條路徑。”
“而我們,應沿著這條路,去看命的多樣性。”
—
雲南舊淵地 · 南溟魂塔廢址下方
一名身著殘破法衣的老術士,將手放在廢塔下古碑上。
碑上浮現七道極淺魂紋。
“沈茉淩……”他喃喃念出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在我們那也有人提起。”
他身後,一隊孩童背著書簡、竹盒與抄寫帛布。
“老師,她是誰?”
“是那個寫下所有人名字的人。”
“但她現在在哪?”
老術士頓了頓,望向南溟晨霧中那已沉沒的古淵之底。
“她……去了所有名字的盡頭。”
—
碑域中 · 封閉空間深層
夢印獨自漂浮在空橋之上,身後是初筆鏡碎片懸於魂紋矩陣中。
“你離開已有整整一年。”它低語。
“他們開始習慣沒有你,也開始學會自己寫名。”
“這本就是你想要的。”
但夢印知道:
每當有人自寫名、魂橋點亮,碑域就會輕微震蕩一次。
就像在回應——她仍在看。
—
謝府 · 靈錦書日記·節選
【庚辰年·九月初五】
今天祖母讓我重新整理族譜,我在舊書頁中找到她以前的筆跡:
“沈無笙,名始而不言。”
我忽然覺得……姐姐也是這樣的人。
她把所有的言,都寫進了別人的名字裏,卻從未真正說自己。
但她現在是不是累了?
是不是該有人——替她寫一筆?
我偷偷在祖譜最後一頁加了一筆:
“沈茉淩,一筆開橋。”
“未來所有名中,都有你不落之名。”
—
未生之書 · 第十頁浮現全文
這一頁終於展開。
它並不如前九頁那樣記述魂印軌跡、命律更替或橋構原理,而是一整頁的留白。
頁心中心,隻有一行淺淺的銘文:
“若此書已至此頁,書者已歸無聲之處。”
“你若仍願落筆,不必追隨她名。”
“隻需寫下你自己的。”
整頁沒有落款。
但頁邊墨跡飛散之處,有一道極細微筆劃:
“歸者,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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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 · 冰原之涯 · 碎星湖畔
一位衣袍厚重的學者在寒冰上架起碑架,打算為新建立的魂識研究站刻下開篇紀年。
他問助手:“本紀元,該如何命名?”
助手翻閱舊卷,支吾著:“已經不叫唐紀了,鏡曆也停了……有人建議叫‘書紀’,但議會沒通過。”
學者沉吟片刻,取出一塊墨玉,親手落筆:
“橋外紀年·元年。”
助手一愣:“這是……?”
學者抬頭望向天邊:“這是第一年,‘橋後’的第一年。”
“紀念那位將所有名字寫在身後的人。”
“紀念,那本從未寫完的書。”
—
夢印獨語:
她曾寫一切橋。
但她從未回頭。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後,某座橋盡頭,一名寫名者會回望。
會記起——那第十頁,是留給後來人的空白。
她不是沒有歸來,
隻是,她從不屬於終章。
她,是那之後的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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