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摸向霰彈槍時，卻聽見大牙鷹說道：“你往前走，前麵沒有人在，趕緊靠到牆上。”
    我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麽能看見東西？”
    我剛才已經悄悄打開了陰陽眼，就連陰陽眼都不清穴墓裏的情景，大牙鷹為什麽能看見？
    大牙鷹幽幽說道：“我們現在已經不在陽世了，是在陰間，隻有死人能看見東西。我就是個死人啊！”
    我震驚之下，順著大牙鷹聲音傳來的方向爬了過去：“大牙鷹，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
    大牙鷹雖然在說話，可是卻在不斷後退，似乎是在領著我往前，我跟著大牙鷹挪出幾步之後，忽然停了下來。
    大牙鷹也跟著說道：“兄弟，你不敢跟我走了嗎？你怕我會害你嗎？”
    我伸出一隻手道：“拉著我的手。”
    我雖然把手伸在外麵，卻隻能用手掌感覺大牙鷹的存在。
    我在視線完全被黑暗隔絕的情況下，除了冒險去拉對方，再沒有其他辦法去判斷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大牙鷹。
    我的右手懸在空中好一會兒都不見大牙鷹過來，不由得開口道：“大牙鷹，你在幹什麽？”
    我聲音剛落，就覺得背在身後的左手猛然一沉，大牙鷹繞到我身後，把我的左手拉住了。
    大牙鷹幽幽說道：“你怎麽不伸左手？你左手上戴著的手套能殺人吧？你不信我？”
    我的左手上確實戴著幻千手，我一直背著左手，確實是為了以防萬一。
    我聽見大牙鷹有些質問的意味，問道：“兄弟，你不信我，你想殺我？”
    我沉聲道：“我戴著幻千手確實是為了以防萬一，隻要你是大牙鷹，我就不會殺你！”
    “哈哈哈！”
    大牙鷹在笑，可是笑聲中卻帶著一股涼意：“走，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大牙鷹拖向了遠處。
    我都沒想到大牙鷹的力氣會那麽大，我在他的拉動之下連腳步都停不下來，隻能拚命往前去。
    我走出幾步之後，才發現自己徹底迷失了方向。
    我除了知道自己還在墓穴當中，已經分不清究竟在什麽位置上了，隻知道自己一直在被大牙鷹拉著往前走。
    差不多走出十多米之後，大牙鷹忽然一拉我的手掌，按著我坐在了地上。我下意識地把身體往後一靠，才知道自己被他拉到了一個貼著牆的角落裏。
    大牙鷹輕聲說道：“這下我們暫時安全了。兄弟，你剛剛是不是想要殺我啦？”
    我心裏猛然一顫：“你說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問問！”
    大牙鷹說話時，我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大牙鷹的身上沾著血？
    我的眼睛雖然還是看不清東西，腦袋裏卻閃過了一個畫麵，大牙鷹血淋淋的待在我的身邊。
    我試探著問道：“大牙鷹，你身上的水是哪兒來的？”
    “那不是水，是血！”
    大牙鷹前所未有的冷靜，沒有情緒的波動，說道：“剛才開槍的那個人被我給殺了，我直接掏出了他的心肝。他的心，我還帶著。”
    大牙鷹說話時，我手心裏忽然多出了一個熱乎乎的肉球，那東西貼在我手裏，還微微顫了兩下。大牙鷹把人心放在我手裏了？
    大牙鷹殺人，挖心？
    為什麽會幹出虐殺傭兵的事情？
    我心裏頓時一突，正想再說什麽，卻忽然聽見一聲怒吼：“誰殺了老鄒？”
    那人怒吼的方向槍聲忽起，石塊被子彈崩飛的聲音雖然密集如雨，我卻看不見那邊有半點火光……
    我正想看個究竟，我身邊的大牙鷹簌然消失不見，不知道閃向了什麽地方。
    大牙鷹去殺人了！
    這件事情本事其實並不奇怪，而且傭兵確實對大牙鷹動手了，反擊也沒錯，但是這種虐殺的舉動不像是大牙鷹能做出來的。
    這個念頭的出現頓時讓我不寒而栗。
    他究竟是不是大牙鷹？
    我們進入山穀之後的事情，一件件從我腦海中閃過。
    大牙鷹身後兩次出現詭手，她卻毫無察覺。
    我渡河時，也是大牙鷹出聲之後，才有魂魄忽然出現。
    我讓大牙鷹在門外把風，他卻沒發現關白浩忽然返回，還跳進了井裏，差一點讓我深陷絕地。
    尤其是我在井中引魂的時候，大牙鷹伸手去抓金傘刀，怎麽看都像是故意而為，差一點又讓我失去最後反擊的機會。
    現在想來，大牙鷹的每一個舉動都非常反常。他還是不是大牙鷹？
    這個念頭從我腦海中冒出來之後，就再也揮之不去了，越想越覺得奇怪，越想越覺得害怕。
    驀然，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再次傳了過來，吧嗒吧嗒的滴水聲由遠而近！
    大牙鷹回來了，她提著的是人頭，還是人心？
    我下意識地把手摸向霰彈槍時，卻忽然聽見大牙鷹喊道：“兄弟，小心你後麵！”
    “我後麵怎麽啦？”我稍稍往前探了一下身子之後，馬上又把身子貼了回去。
    我後麵是牆，而且我也沒感覺到有任何魂物接近的跡象，我背後可能有東西嗎？
    如果我貿然回身，就等於把後背交給了大牙鷹。她還是我認識的大牙鷹嗎？她會不會忽然出手？以大牙鷹的速度，在咫尺之間想要出手殺我，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我不回頭！我身後會不會真的出現魂魄？魂物可以穿牆入室，難道就不能從墓穴當中探出詭手？
    相信還是懷疑？
    亦或者說是生與死？
    在我腦中飛快地盤旋時，大牙鷹淒淒歎道：“兄弟，你不信我了嗎？”
    大牙鷹！
    這是大牙鷹的聲音！
    他還是大牙鷹！
    我正想開口時，背後忽地升起了一股涼意。涼意的源頭並非來自於牆壁，而是我的頭頂。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一聲腳步滑地的聲音驀然向我猛衝了過來。
    大牙鷹動了：“兄弟，小心身後！”
    一陣刺耳的曆嘯聲從我對麵突襲而至，大牙鷹對準的方向明明就是我的心口。
    帶起的風聲已經到了直刺耳膜的程度，可見他的來勢何等迅猛。
    我舉槍指向了勁風襲來的方向時，大牙鷹的手掌也貼上了我的槍管兒，隻要我這時扣動扳機，大牙鷹必死無疑。
    我卻在手指觸碰到扳機的一刹那間，生生收回了食指，任由著大牙鷹緊貼著槍管打向了我的前胸。
    我手裏還有幻千手，我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