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詭呼嘯閃身，瞬間移到了梁小沫身邊，單手掐住梁小沫的脖子：“你說，究竟是什麽原因？”
    梁小沫麵不改色道：“我還是那句話，你殺了李天生，我就告訴你。”
    老輩的術道中人都說“怨魂不講理”，實際上他們隻說對了一半兒。
    怨魂，不是冤魂，卻比冤魂更難纏。
    冤魂，是因為冤情殺人，通常隻找債主的麻煩，向阻攔他們申冤的人出手。
    怨魂卻已經失去了理智。
    他們生前和死後的怨氣已經形成了一種執念或者說是魔障，他們就像偏執地活在自己幻想世界裏，隻對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切深信不疑。
    在他們的認知裏，那虛構出來的才是唯一的“真相”。
    麵對確鑿的證據與他們的臆想相悖時，他們也絕不會承認錯誤，相反，他們會極盡牽強附會之能事。他們能編造出各種荒誕不經的理由，或者是強行扭曲證據的含義，或是扯出一些毫無關聯的因素來強行圓場。
    就好像把方榫頭硬塞進圓孔裏，全然不顧這樣做有多麽荒謬，就隻為了讓事實符合自己的臆想。
    就仿佛隻要能說服自己，就能讓那些不合理的解釋就能成為真相。
    所以，他們不會跟你說理。
    正因如此，能和他們完全無法講道理。試圖用理性和事實說服他們的行為，都會被當作是冒犯。
    我眼前的女詭，就是這樣的怨魂。
    青囊之術當中提到遇上怨魂也並非是死路一條，或許也有一線生機，但是，得看你能不能找到他們怨氣的根源。
    我能不能在對方手裏活下來，或許就是那麽一念之間。
    我跟女詭對視的一瞬間，毫無征兆的，一陣涼意猛地從腿上襲來，那涼意仿佛帶著尖銳的冰碴，瞬間穿透衣物直抵肌膚。
    緊接著，一股鑽心的劇痛以腿上被刺處為中心，瘋狂地向全身蔓延，徑直衝向天靈蓋。
    這劇痛來得如此迅猛，如此猝不及防，我隻覺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差點就控製不住喊出聲來。
    我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了大牙鷹的他的手裏正緊握著一把匕首，而那匕首的尖端，已然沒入我的大腿。
    我瞪大了雙眼，滿心都是難以置信。他的眼神裏充斥著陌生，目光讓我明白現在的大牙鷹不是他。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大牙鷹忽然從我腿上抽出了刀刃，直奔我腰間刺了過來。
    大牙鷹這一刀快如閃電，我腿上的傷口還在鮮血狂噴，就算我想躲閃，也快不過她手上那一刀。
    千鈞一發之間，我隻能伸手往匕首上抓了過去。
    我隻聽見大牙鷹的小刀在幻千手上滑出了一道刺耳的聲響，就忽然感到手指上傳來了一陣劇痛。
    大牙鷹的刀尖別在了我的幻千手和骨節的中間！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手好痛，下一刻，我卻猛一蹲身，把大牙鷹死死地抱在了懷裏：“你醒醒！”
    “哈哈哈……”
    梁小沫冷笑連連：“被自己妹子給了一刀，滋味如何？”
    梁小沫發現我疼得開不了口時，馬上迫不及待地向女詭喊道：“殺他，快殺了他！等一會兒就……”
    “閉嘴！”女詭沉聲道：“我在等他說話。”
    梁小沫不敢相信似的尖叫道：“你等他幹什麽？還想讓他騙你？”
    女詭幽然道：“如果……我相公能像他一樣維護我，或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怎麽能一樣？”梁小沫尖叫道：“大牙鷹是他兄弟，你和你相公又不是這樣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關白浩會在這時忽然開口：“有什麽不一樣？人不一樣，情卻一樣。任何一種感情到了深處，都會舍生忘死！”
    “放屁……呃……”梁小沫還沒喊完，就被女詭死死地掐住了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恰恰就在這時，被我摟在懷裏的大牙鷹忽然大喊道：“兄弟，你怎麽了？刀……臥艸！你的手……這是我幹的？”
    大牙鷹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一隻手仍舊抓在刀上絲毫不敢放鬆，另外一隻手搭在大牙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沒事兒，你下手最後也有分寸，沒傷到重要的經脈。”
    黃堅營卻在這時拉著關白浩走了過來：“你去看看大牙鷹，我給李天生包紮傷口。”
    “你想幹什麽？”大牙鷹就像是受驚的小貓，厲聲尖叫著看向了關白浩。
    黃堅營沉聲道：“你的兄弟要是再不療傷，很快就會失血休克。這裏沒有急救設備，他必死無疑。你還不離開？”
    大牙鷹這下害怕了，乖乖地被關白浩給拉到了一邊兒。黃堅營從懷裏抓出一把藥粉，使勁兒按在了我的傷口上。我隻覺得腿上的傷口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巨疼，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我傷口上點了把火，一瞬間燒焦了傷口的皮肉，我也終於忍不住喊出了聲來。
    “忍著點兒！”黃堅營的額角冒出了冷汗：“還能不能走出去，就看這下了。”
    我下意識地看向黃堅營的手掌時，卻見他指縫裏冒出了陣陣白煙。他真是在燒我的傷口？
    黃堅營低聲道：“相信我，我們在合作。”
    “合作？”我聽見這兩個字時，無數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飛閃而過。
    我從來就沒相信過我們之間的合作。同樣的，我也一直想要找機會殺他。
    黃堅營處處都想算計我，他會真心跟我合作？
    黃堅營善於控屍、善於用毒，他給我撒上的這把藥粉究竟是什麽東西？他是想要幫我，還是想要我的命？
    種種猜忌在我腦袋裏飛閃而過之後，我右手輕輕一彈，把刀片“暗手”夾在了兩指中間。
    我僅僅露出了這麽一點的殺機，就引起了黃堅營的警覺，他按在我腿上的手掌也跟著微微抬了一下。
    我們兩個人的手掌幾乎是在同樣的狀態下移動了半分，以我們之間的距離，誰快，誰就能要了對方的命。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黃堅營僅僅動了一下，就又把雙手壓回了原位，嘴唇也跟著微微顫動了兩下：“我答應過李老鬼不會動你的，這一點你盡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