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縣學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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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信。”
    “什麽信?”
    趙義有點好奇。
    在朔風城混了這麽多年,還沒聽說誰能靠一封信,就可以直接進縣學念書的。
    胖守衛一把奪過信,隻見信封上有個紫色的“衡”字,翻來覆去並沒有找到“許大人親啟”等字樣。
    “你糊弄鬼呢?當我三歲娃娃不識字。”
    胖守衛臉色一變,把信揉作一團,便往地上一扔。
    “把信還我!”
    陸覺彎腰就要去撿信。
    父親剛想幫忙,突然左手手腕被一個巨力鉗住。
    抬眼一看,正是一臉不懷好意的趙義,右手已經緊緊地鉗住自己的左腕。
    “我說陸鐵匠,本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沒想到拿了封假信,跑到縣學門口招搖撞騙來了,跟我去縣衙說理去吧。”
    趙義露出了一口金牙。
    今天的樂子,有了。
    陸覺的手剛剛碰到被扔在地上的信,一隻腳便故意踏了上來。
    “哎呀,這地上怎麽有個東西這麽硬,硌到我的腳了。”
    聽著一聲陰陽怪氣,抬頭一看,正是那從轎子中出來的寧大少爺。
    對方正鼻孔向下看著自己,輕蔑至極。
    陸覺氣不打一處來。
    “把你的臭腳拿開。”
    陸覺用力扯了扯信,居然紋絲不動。
    心裏有些著急,便伸手去推那公子的腿。
    看陸覺要動手,兩名門衛一左一右,夾著他的胳膊,硬生生地把他從地上拖拽了起來。
    “小兔崽子,也不怕你的手,弄髒了寧少爺的衣服!”
    胖守衛罵罵咧咧。
    “哈哈,說的也是。本少爺的衣服,一套可得好幾十兩銀子呢!小子,隻怕你一輩子賠不起。”
    說罷,用腳使勁地碾了碾那封信後,得意洋洋地進門去。
    進門後不忘回頭丟下一句。
    “窮鬼。”
    陸覺哪裏受過這種羞辱,拚命掙脫想要衝上去跟他拚了,但卻被兩名門衛死死地摁住。
    漢子剛想用力掙脫趙義,可突然之間好像想到了什麽,力氣便鬆懈了下來。
    可沒想到這個趙義乘勢將他手腕處都勒出了一道血印子,疼得他額頭直冒汗。
    眼看周圍人越聚越多,議論紛紛,趙義也怕把事惹大,傳到寧家老爺那裏對自己不利。
    鬆手的同時,猛地推了一把漢子的胸口。
    漢子一個沒站穩,往後踉蹌了幾步,便跌坐在地上。
    “區區凡人,也敢挑戰力士境!”
    胖守衛看到漢子終於也吃了癟,不禁嘲笑起來。
    他知道趙義當年也是在邊境效過力的,實力早就到力士境,同時對付幾個普通人不在話下,要不然也不會被寧府雇傭。
    就算漢子常年打鐵為生,力氣也不小,但終究比不了上過戰場的武者。
    看到父親被推倒,又被人嘲弄,陸覺也顧不得許多,一口便死死咬在胖守衛抓著自己的手上。
    胖守衛疼得哇哇大叫,陸覺趁機掙脫了束縛,跑到了父親身邊。
    “滾吧,不要讓我在朔風城再見到你們爺倆,見一次打一次。”
    趙義站在台階上,眼中滿是不屑。
    “把信還給我們!”
    漢子還是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掙紮著要站起來。
    胖守衛捂著血流不止的手,向著趙義訴苦。
    “趙大哥,這小兔崽子,把我手都咬破了。還跟他們囉嗦什麽,趕緊綁了去送官,周圍這麽多人都是人證。”
    “我爹的手也弄傷了,我還要送這個姓趙的去見官呢!”
    陸覺心疼地看著父親的手腕,跟胖守衛對罵道。
    “哈哈,毛都沒長齊,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沒有後悔藥吃。”
    趙義惡狠狠地走下台階,一隻鐵爪便伸向陸覺麵門。
    陸覺父親見勢不妙,挺身上前時,大門內突然傳出一聲儒雅但頗具威嚴的聲音。
    “住手!何人在門口放肆!”
    眾人抬眼望去,一個白麵書生,麵帶怒意從大門走了出來。
    一見來人,趙義趕忙收手,笑臉迎了上去。
    “凡先生,有人招搖撞騙到了縣學,還打傷了守衛,我等正準備帶去見官。”
    “招搖撞騙?”
    凡姓書生一臉疑惑,望向趙義手指的陸覺父子二人。
    但他實在沒法把這兩個看上去衣著樸素的老百姓,跟騙子畫上等號。
    陸暗看見出來個管事的,趕緊問道。
    “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姓許的?叫他出來見我。你們守衛不讓我進去。”
    “放肆,許大人豈是你能這樣大呼小叫的。你有什麽憑證,說是來找許大人的?”
    胖守衛忍著手上的劇痛,斥罵道。
    “我有給姓許的信。”
    陸覺指了指地上被踩得髒兮兮的信。
    看到斯文之物被丟在地上,書生皺了皺眉,正準備彎腰撿起。
    趙義機靈得很,趕忙上前搶先一步撿起來。
    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塵土,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
    書生也不客氣,接過揉作一團的信,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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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看到信封正麵紫色的“衡”字時,突然怔住了。
    隻見他用使勁揉了揉眼睛,對著陽光又仔細瞧了一遍,臉上的表情從驚異到狂喜,慌忙雙手捧著信就往縣學內跑去。
    結果在大門處步子邁得小了點,直接被門檻絆了下,撲通摔倒在地。
    兩位守衛一看趕忙要上前去扶,隻見凡先生仿佛沒覺得疼,迅速爬起來,繼續捧著信往裏麵跑去。
    第一次看到凡先生如此失態的樣子,趙義目瞪口呆。
    作為一位老江湖,他隱隱覺得,這一對朔風城裏人盡皆知的寒酸父子,今天恐怕是立威立錯了對象。
    不多時,凡先生便急匆匆地帶著一名官員模樣的人,快步走了出來。
    “哪位是送信之人?哪位是送信之人?”
    官員邊走邊笑著向門外喊道。
    看到真的有人出來,心裏還略有忐忑的漢子,終於放下心來。
    官員一眼就看見被人群圍在中央的父子二人,趕緊幾步下了台階,來到了二人麵前。
    上下仔細打量,尤其是歡喜得在陸覺身上停了許久。
    漢子被這官員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護犢子的霸氣,也蕩然無存。
    官員笑著問漢子。
    “請問令郎貴姓?”
    “您就是許大人吧,沒什麽貴不貴的,這是犬子陸覺。”
    漢子不顧手腕的疼痛,慌忙把兒子推到官員跟前。
    “鄙人寧城教諭,姓許,您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許老弟就行。這位就是陸公子啊。”
    來人滿臉笑容,正是本地縣學的教諭,許呈。
    許呈,執掌朔風城縣學多年。
    別看官職不高,作為王城四大家族許家的旁係子弟,在朔風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旁的書生本名凡逸,是許呈的副手,也是本地的訓導。
    他除了負責教化之外,還協同許呈處理當地的一些學政事務。
    凡逸也想插話套近乎,但礙於上司在前,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許大人,我怎麽敢稱呼您……”
    漢子誠惶誠恐,剛要行大禮,就被許呈一把扶住了。
    “陸兄見外了。論年齡你比我長幾歲,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既然一見如故,沒必要用官職稱呼,生分了不是?”
    聽了許呈的話,漢子有點琢磨過來了。
    看來昨夜那個儒生的老師,確實有很大來頭。
    單單留下的一封信,就能讓一名官員對自己如此謙卑。
    兒子昨晚到底撞了什麽大運,被貴人相中,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將來返回本家,一定要好好拜拜列祖列宗。
    “小兒頑劣,沒好好念過什麽書。就拜托二位代為管教,有做的不好的,任打任罰。天黑前我會接他回家。”
    漢子誠懇地向二人深施一禮。
    “陸兄不可,折煞我也。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子侄,他要是願意,就叫我一聲叔叔都行。陸兄晚上不方便時,就讓他住我家中,空房有的是,就在縣學後衙。”
    許呈極盡殷勤。
    麵前的陸覺,仿佛是他失散多年,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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