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狼狽不堪的倒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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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柱撲哧一笑,站起身,拍拍手,轉身就走,邊走邊頭也不回地說道:“大茂啊,你慢慢修,可別修著修著又點著了。咱這院子,可禁不起你第二回禍害了!”
    圍觀的人一陣哄笑,笑聲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許大茂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像鍋底一樣難看。他咬著牙,狠狠盯著何雨柱離去的背影,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讓何雨柱也嚐一嚐這種被眾人嘲笑、受盡羞辱的滋味!
    然而現實擺在眼前,他隻得繼續低頭忍氣吞聲,一錘一釘地敲著,心裏卻是翻江倒海,恨不得把手裏的錘子生生砸爛。
    何雨柱回到自己屋門口,靠著門框站著,遠遠地望著許大茂。他摸了摸下巴,眸子裏劃過一絲冷意。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不會再輕易放過許大茂。想挑事兒?想害人?那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夠不夠!
    何雨柱端著個粗瓷大碗,正蹲在門口慢慢地喝著湯,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他眼神不經意地掃過院子,忽然頓住了動作,眯起眼睛看向遠處。
    許大茂,那個狼狽不堪的倒黴蛋,此刻竟然縮成一團,窩在自家屋外那堆未修補完的斷木堆旁,身上蓋著一件破棉襖,就那麽直接躺在地上,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著了。
    何雨柱眼底劃過一絲譏誚,又夾雜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他放下碗,慢慢站起身,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靜靜地打量著這一幕。
    "這大茂啊,還真是自作自受。"何雨柱心裏暗忖,嘴角勾出一絲冷笑。他記得許大茂向來嘴皮子利索,心眼子多得很,院裏小打小鬧,許多事都有他摻和的影子。如今落到這般田地,怕是連自己也沒想到吧?
    風又起了,卷起幾片破碎的報紙從許大茂身邊掠過,他動了動,翻了個身,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兩句。
    何雨柱耳尖,仔細一聽,竟然隱隱聽見許大茂嘴裏在罵:“……何雨柱……你給我等著……”
    這一聲低語,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從地上漂來,輕飄飄地鑽進了何雨柱的耳朵。
    他挑了挑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心裏卻像滴進了一滴冰水,瞬間涼透了。
    “嗬,嘴上不敢說,睡著了倒敢罵出來。許大茂啊許大茂,你還真沒學乖。”何雨柱暗暗想著,眸光一沉,仿佛正在盤算著什麽。
    院子裏漸漸聚起了些許人氣,幾個愛八卦的大娘從各自家裏探頭探腦,見到許大茂這副模樣,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看看,咱院兒頭一遭,有人睡大街上。”
    “哈,說不定還得搭個草棚子給他住呢!”
    話語雖輕,但句句如刀,割在許大茂耳朵上。他本就睡得不踏實,這下子被笑聲一鬧,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帶著同情、嘲笑,甚至幸災樂禍的臉。許大茂臉上的血色“刷”地退了個幹淨,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恥湧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拉了拉蓋在身上的破棉襖,可那襖又髒又破,連遮羞都顯得可笑。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怒火,從地上慢慢坐起,雙眼通紅地掃了一圈,最後定定地停在何雨柱的身上。
    何雨柱見狀,神色不變,隻是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角上的塵土,仿佛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
    然後,他故意大聲說道:“大茂啊,天也不早了,地上涼,趁著還有點光,要不要我借你條毯子?免得一覺醒來,腿也廢了,屋也塌了,可就真成院裏的笑柄了。”
    這話說得輕鬆,帶著打趣的意味,聽在許大茂耳朵裏,卻如同一記耳光,火辣辣地抽在臉上。
    許大茂猛地站起身,眼圈都氣紅了,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撲上去跟何雨柱拚命。然而他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群,看到那一雙雙或譏諷、或鄙夷、或冷淡的眼睛,心裏那股衝動又生生壓了下去。
    他低著頭,咬著牙,一步一步往自家殘破的屋子挪去,每一步都像在踏碎自己的尊嚴。
    何雨柱冷眼旁觀,心裏卻不無警惕。他知道,許大茂這樣的,最怕他一時受辱,心生歹念。他不能掉以輕心,要防著這家夥哪天暗地裏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院子裏的風更涼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微的潮氣,預示著夜雨將至。
    天邊壓著一大片烏雲,沉甸甸的,如同何雨柱心頭那股無形的壓力。
    何雨柱收回視線,轉身進了屋子,心裏卻已經在暗暗謀劃。他可不會等著許大茂出招,得先下手為強,免得夜長夢多。眼下,這四合院裏的局勢,才剛剛開始熱鬧起來呢。
    而許大茂,那個窩在破屋角落裏的人,正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眼神陰冷,牙關緊咬,心中一遍遍默念著一個名字。
    何雨柱,等著,咱們的賬,一筆一筆,慢慢算!
    何雨柱推開門,靠在門框上,點燃了一根卷煙,煙火在黑暗中一明一滅。他一邊抽著煙,一邊靜靜地看著院子對麵,那裏,許大茂正披著半濕的破棉襖,笨手笨腳地搗鼓著那些歪歪扭扭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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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當一聲,一塊破舊的椽子掉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許大茂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子去撿,卻一不小心崴了腳,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重重地跌坐在泥地裏。
    何雨柱嘴角勾起一絲譏誚的笑意,低聲自語道:“就你這手藝,修到明年怕也住不進去了。”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地割過許大茂那狼狽的身影,心裏卻忍不住在打著細細的盤算。
    ——這家夥,到底想幹嘛?是真的想自己修好屋子,還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又或者,暗地裏還藏著別的算盤?
    許大茂一邊咬著牙,一邊用力將椽子架回斷裂的橫梁上,動作笨拙又帶著一股子倔強。他的手上早已磨破了皮,血跡和塵土混在一起,結成了厚厚的痂,但他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眼神死死地盯著手裏的活,像是一頭被圍困的野狗,拚命想要在廢墟中扒出一條活路來。
    徐峰終於抬起頭,看著她,那目光裏多了幾分認真:“您是說……給我說媒?”
    “嘿!”老太太笑了,滿臉的皺紋仿佛都舒展開來,“這才哪兒到哪兒,我也就是問問你意思。”
    徐峰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緊。他望著桌上的菜,忽然感覺這頓飯比想象中要沉重許多。這不是一頓普通的家常飯,而像是一場試探,一次將命運拉回正軌的邀約。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慢慢地,把那塊臘腸送入口中,咀嚼著那鹹香之中藏著的複雜滋味。老太太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望著他,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院外風吹過,黃葉打著旋飄入屋中,落在門檻前。遠處的狗吠聲、孩子的嬉鬧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一切都混合成了老北京的秋日交響曲。而在這片時光交錯的靜謐裏,徐峰知道,他的生活,或許從今天起,要翻開新的篇章了。
    “老太太。”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這事……得讓我想想。”
    老太太“哼”了一聲,卻沒有生氣,隻是拄著拐杖站起身,“那你就慢慢想,飯可得吃完了,別浪費!”
    她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進裏屋,隻留下徐峰一個人坐在桌前,望著那幾道菜出神。桌上的飯菜似乎還在冒著熱氣,而徐峰的思緒,卻已飄得很遠很遠。
    “這四合院……”他輕聲自語,指尖在桌麵上劃過,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屋外的天色已被晚霞染紅,胡同口傳來幾聲歸鴿的咕噥,夾著院子角落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四合院像一隻沉默的老獸,靜靜地伏在那裏,等待著夜的來臨。徐峰坐在桌前,碗裏的飯已經涼了半截,但他卻沒挪動筷子。
    他盯著碟中那幾片臘腸,心思翻湧不止。老太太那句“有沒有想過安個家”,像一顆石子丟進他這潭原本看似平靜的心湖,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打得他不知如何作答。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修修電器,鄰裏幫襯一下,日子清淡而穩當,可老太太這一番話,忽然讓他對“穩當”二字生出些許遲疑。
    外屋傳來木櫃“哐”的一聲輕響,伴著老太太不緊不慢的咕噥聲:“這米麵……也得騰出來點地方了……”
    徐峰起身走到門邊,看著老太太蹲在櫃前,拄著拐杖,用另一隻手費力地翻著什麽。他眉頭一皺,立馬快步上前:“老太太,您這幹什麽呢?我來,我來!”
    “別動我東西!”老太太側頭瞪了他一眼,眼神淩厲,聲音卻有些喘,“我……找點東西出來,給你看看。”
    徐峰無奈蹲下,小心地將她擋開幾步,手腳麻利地從櫃裏抽出一個包著布的木盒子。那盒子舊得發黑,上麵還粘著幾根灰色蛛絲,一打開,一股淡淡的陳舊香味撲鼻而來,像是樟腦混著老木頭的味道。
    盒子裏整整齊齊地擺著些舊信封、小擺件,還有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老太太用手指點著那張照片:“你瞧這是誰?”
    徐峰接過照片,照片上一個年輕女子穿著碎花布裙,站在一棵柳樹下,笑容有點羞澀。身後是河堤,還有隱約的船影。
    “這是我外甥女,二十年前照的,那時候她剛從學校回來,皮膚白淨,性子倔,一點不像別的姑娘那樣愛說愛笑。”
    “現在呢?”徐峰低聲問,心裏一陣微妙的緊張。
    老太太哼了一聲:“現在在裁縫鋪子幹活,技術比我年輕時還好。你見過她的,在巷子口西頭的那個鋪子裏,她前些天幫你縫褲腳你忘啦?”
    徐峰怔了一下,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畫麵。
    那日褲腳被磨破,他不好意思找人縫,結果是小五嫂帶他去的那家裁縫鋪。鋪子不大,牆上掛著幾排各式布料,那女子穿著淺藍布衫,頭發挽得整整齊齊,說話不多,手上針線卻極利落。她低著頭問他褲腳多長的時候,眼神不曾抬起,但手指在布上劃線的動作幹淨得很。
    “她叫林素素。”老太太輕輕道,“人是老實人,日子也過得穩當。就是歲數大了些,比你小兩歲,至今沒定下人家。你若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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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沒說完,老太太歎了口氣,像是怕自己說得太多,惹得人煩。
    徐峰沉默許久,腦中不斷浮現那女子在裁縫鋪中一針一線縫補的畫麵。他原本以為她隻是個麵孔模糊的過客,如今才知道,那一針一線背後竟也藏著人的故事。
    “老太太,”他輕聲道,“您這不是給我留後路,是把我推上道啊。”
    老太太咧嘴一笑:“你以為我糊塗?你一個人過日子,屋裏連頓熱飯都沒,牆角那盆吊蘭都快枯死了。你要是肯定這輩子都一個人過,我也不多說,但要是心裏有點想法,那就別藏著掖著。”
    徐峰嗓子發緊,說不出話。他眼裏掃過那桌剩下的菜,那幾片臘腸已經涼透,但油花依舊晶亮;那鍋白菜豆腐,也許味道早不及剛出鍋時鮮美,卻承載著不容忽視的溫度。
    “我明天還去巷子口修那戶人家的電燈。”他忽然說,“她要是在店裏,我過去把褲腳的活兒結了,順便……請她喝碗豆汁。”
    老太太“啪”地一巴掌拍在拐杖上:“成!就這麽著!你們年輕人得主動點兒!別像你爹當年那樣,磨嘰了十年也沒說出口,最後人都走了,還捏著那串核桃一遍一遍地盤。”
    徐峰嘴角動了動,沒笑,卻有些發澀。他沒想到自己今天會在一頓飯後,成了“準備提親”的人。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碗碟,自覺地走到水房洗了起來。水流嘩嘩,窗外的暮色漸濃,夜正悄悄爬進四合院的每個角落。
    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看著他洗碗,眼裏滿是滿意與某種期待,她喃喃自語了一句:“命這東西,有時候也得自己撈著點兒……”
    屋裏燈光昏黃,映得她的影子斜斜投在牆上,那影子不再是佝僂的老態,而像一個站在時間背後的守望者。
    徐峰沒聽清她說了什麽,隻是將洗淨的碗碟歸好,走回屋子,拍了拍手上的水漬,“我明兒早上再來,幫您修廚房那扇門,那鉸鏈鬆了。”
    老太太點頭,笑著說:“記得早點兒來,我蒸包子,給你留兩個大的。”
    院門外響起有人遛彎回來的腳步聲,夾著巷子口賣糖葫蘆小販的吆喝聲,一切恢複了日常的熱鬧與喧嘩。徐峰背著手,慢慢踱出院門,心卻已經不在這條熟悉的磚路上。
    翌日,天光才微微泛白,四合院的屋簷下還掛著未散盡的露水,早起的麻雀跳躍在瓦脊之間,嘰嘰喳喳地喚醒了沉睡的巷子。院子中央那口老水井旁,桶繩吱呀作響,老秦頭正提著水,一邊哼著走調的曲兒,一邊側頭打量著隔壁院子的大門。
    “這徐峰是昨兒個吃得老太太包的飯吧?”他朝一旁正在洗衣服的劉嫂子努了努嘴,“我瞧見他進老太太屋子了,手裏還端著一盤菜。”
    “你還別說,人家那關係不是一般地好。”劉嫂子皺著眉,把一件白背心擰幹,“我家老頭子上回感冒躺了幾天,也沒人記得端碗熱粥,老太太竟然給徐峰蒸餃子做白菜豆腐湯……那得多看重他啊。”
    “我聽說老太太還把她外甥女的照片拿給他看了,嘖嘖,這不是明擺著給撮合嘛?”老秦頭一手杵著桶,一手比劃著,眼神裏滿是八卦和羨慕,“老太太那人,說難聽點,誰都不放在眼裏,連咱那大爺家小孫子來串門,她都當空氣似的。”
    “也不怪她,”劉嫂子把背心搭在晾衣繩上,低聲道,“老太太一輩子沒親生兒女,靠著一雙手做針線活過了幾十年,心眼裏有杆秤,知道誰對她是真心實意。徐峰這孩子,說起來也不容易。”
    兩人正聊著,徐峰就從巷口走了進來,一手提著工具箱,一手拎著個豆漿壺。腳步不急不慢,身子筆挺,眼神清朗,看起來像是剛剃了胡子,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哎,徐師傅,早啊。”老秦頭趕緊打招呼,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徐峰笑了笑,點點頭:“秦師傅早,我去老太太那兒看看,昨天說廚房門鉸鏈鬆了,我來修。”
    “喲,這勤快勁兒,不像打工的,倒像親孫子。”劉嫂子笑嘻嘻地補了一句,語氣雖是調侃,卻也有幾分真心實意的羨慕。
    徐峰沒接話,隻是微微一笑,繼續往裏走。
    院子裏幾家住戶都已經知道了點風聲,一個個透著窗縫張望著他經過的背影。四合院裏向來藏不住事,一點風吹草動,很快便成了整個巷子的談資。但徐峰卻不在意這些,他的世界和他們的不一樣,他走的是自己的路,哪怕這條路上多的是眼光和閑言碎語。
    老太太的院門虛掩著,徐峰抬手輕敲了兩下,門內隨即傳來一聲短促的回應:“進來,門沒栓。”
    推門進屋,一股溫熱的飯香撲麵而來。灶台上的蒸鍋還冒著氣,案板上擱著切好的蘿卜絲,桌上擺著剛炸好的糖糕。
    “這天氣一涼,我這骨頭就不聽使喚了。”老太太靠在靠椅上,手上仍拿著那串老核桃,一邊盤著一邊說,“你來得正好,門我昨晚還看了下,鉸鏈都快脫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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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峰放下東西,脫了外套挽起袖子,走進廚房,“我先把鉸鏈換了,這一會兒飯也該好了。”
    “你不急著走?”老太太眼角瞥了他一眼,話裏含著試探。
    “中午去巷口西頭那戶人家換開關,不耽誤。”徐峰邊說邊拆門板,手裏動作幹淨利索,“不過我想等會兒順路去裁縫鋪……縫褲腳那事兒還沒給錢。”
    老太太眼神微亮,輕輕一哼:“那你自己看著辦吧。你若不說,我還打算哪天親自去問她,這孩子年紀大了些,性子太悶,遲早得錯過。”
    徐峰沒說話,心裏卻忽地一熱。老太太這話,不隻是為了林素素說的,更多是替他著急。他懂她心思,一如她懂他那份不輕易言說的寂寞。
    門修好了,豆漿熱著,糖糕裝進盤裏,老太太讓他坐下:“嚐一個,炸得酥著呢。我昨晚和麵時還想著你說喜歡甜的。”
    徐峰捏起一塊糖糕,剛入口,果真酥脆香甜,齒間裹著的糖餡像是溫熱的蜜,舌頭都麻了下。他不由感歎一句:“老太太,您要是年輕點兒,開個小鋪子,準比城東那幾家都強。”
    “少來拍我馬屁。”老太太笑著瞪他一眼,“這手藝,早給你們年輕人留著了。素素也學得不賴,隻是沒人知她好。”
    “她人挺好。”徐峰咀嚼著,話說得慢而清晰,“那天縫褲腳,她看我褲邊有根線頭,剪完了還拿蠟燭燎了一下,說這樣不容易開線。”
    老太太笑得更滿意了,擺手催促道:“你吃完就去吧,別磨蹭,姑娘們都講究個第一印象。你若是磨嘰,人家心裏也不舒坦。”
    徐峰點點頭,吃完最後一塊糖糕,又喝了口豆漿,站起身收拾桌子。
    屋外的風吹起樹梢的葉子,颯颯作響,陽光穿過窗欞灑在桌麵上,落在那隻拂著灰塵的核桃盒上,也照在徐峰不再遲疑的眉宇之間。
    這日的四合院,又一次因徐峰的身影而熱鬧起來。牆角下兩個老太太竊竊私語,小孩子追著麻雀跑,大人們在井邊打水嘮嗑,言語裏不再隻是鍋碗瓢盆的瑣事,還有那個帶著工具箱的青年男人和老太太的一頓早飯、一個糖糕、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牽掛。
    “你瞧,這徐峰也不簡單啊。”老秦頭抬眼望著巷口,“不是誰都能得老太太那般上心的。”
    “有些人啊,”劉嫂子慢悠悠地晾著第二件衣服,“看著冷,其實心裏最熱。”
    徐峰背著手走出門,沒回頭。他的腳步沒有猶豫,也沒有急促,像是走得再遠,也清楚自己該回的方向。陽光漸漸灑滿了胡同的青磚地麵,一隻黑貓跳上牆頭,輕巧地越過風吹的竹簾,似乎也嗅到了某種變化的味道。
    巷子口的光線被晨陽暈染成一團淡金,灑在青石板路上,一道道明亮而不刺眼的光紋在樹影中晃動。徐峰手裏提著工具箱,腳下不緊不慢地踩著有節奏的步伐,剛轉出老太太家那道老木門,一股熟悉的吵鬧聲就從前頭傳來。
    “許大茂你站住!那不是你的——”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猛地響起,帶著驚慌和憤怒。
    徐峰一愣,視線朝聲源望去,正看見一個瘦削的身影從劉海中家門口躥了出來,腳底生風,手裏居然還抱著一遝彩色衣服。再一細看,那不正是許大茂?
    “媽的,這狗東西又來偷人衣裳……”徐峰眉頭一皺,腳下一快,悄無聲息地繞過牆角,鑽入了前麵那條窄巷。
    許大茂跑得狼狽,懷裏的衣服晃來晃去,差點掉落。他頭也不回,隻一門心思往胡同外衝。他知道徐峰也在附近,一旦被撞見,那他這張在四合院混的臉就算徹底丟盡了。
    “快追!他拿了我新買的旗袍!”劉海中的媳婦在屋門口喊破了嗓子,手裏揮著一隻拖鞋。
    徐峰眯起眼,眼見許大茂即將拐出胡同,身子猛地一轉,從側麵小道抄了上去。他不喜歡惹事,但也不容得下有人在院裏撒野。
    “哎呦!”許大茂猝不及防,腳下一滑,被徐峰結結實實一攔,整個人摔了個仰八叉,懷裏那幾件衣服飛了出去,鋪了一地。
    “你幹嘛攔我!”許大茂掙紮著要起身,神色慌張,嘴裏卻還要硬撐幾句。
    徐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語氣不急不躁,卻透著幾分寒意:“這句話我還想問你。你拿劉海中家的衣裳幹什麽?”
    許大茂眼神閃爍,嘴皮子飛快地打著轉:“我……我就是幫他曬一曬,怕他忘了,這天氣潮,容易發黴。”
    “曬?”徐峰彎腰撿起一件藍底碎花旗袍,指尖拈起衣擺,“這也要你大早上鬼鬼祟祟地抱著跑?”
    許大茂張了張嘴,半天沒能編出個像樣的理由,隻能呆呆站著,臉上的神色像被人揭了底的跳梁小醜,氣勢頓時一泄到底。
    “把衣服都撿起來,一件不許少,跟我回去。”徐峰語氣變冷,眼神如釘。
    許大茂還想狡辯,可見徐峰當真動了火,隻能訕訕地彎腰撿衣服,一邊低聲嘟囔:“你徐峰真把自己當什麽了,哪兒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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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哪兒都有我,是你哪兒都讓人看不過去。”徐峰沉聲打斷,手中提著那幾件衣服,轉身便往劉海中家走去。
    一路上圍觀的人逐漸聚攏,有人指指點點,有人搖頭歎氣。院子裏的孩子也停了打鬧,睜大眼睛看著許大茂被徐峰押著回家,仿佛在看一出罕見的鬧劇。
    劉海中家的媳婦正站在門前,臉色難看得像塗了鍋底灰,一見兩人回來,立刻衝上來接過衣服,嘴裏氣不打一處來:“這大茂,你是不是瘋了?連我家新買的旗袍都敢動!你腦子進水了?”
    “不是不是,我……我就看著布料新鮮,想看看是哪家裁縫做的,真不是偷。”許大茂連連擺手,額頭都快冒出汗來。
    徐峰看著他,冷冷一笑:“下次你再想‘看一看’,就別挑人家屋門沒關的時候,也別抱著一堆衣裳往外跑。”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許大茂連連點頭,像個被抓現行的小偷,臉上又羞又悔。
    人群逐漸散開,幾個老太太邊搖頭邊走開,口中嘟囔著:“這四合院啊,真是什麽人都有。”
    “是啊,也就徐峰還能看得住點,這要是擱別人家,怕是早就打起來了。”
    徐峰沒再理會許大茂,轉頭朝劉海中家的媳婦點了點頭:“嫂子,衣服都在,您看看少沒少。”
    “沒少,沒少,真是謝謝你了徐峰。”她連連道謝,聲音帶著一絲後怕,“我當時就怕他拿去典當了,咱這年頭,一件旗袍做下來,得攢仨月的錢。”
    徐峰沒再多言,隻是揮了揮手,繼續朝巷口走去。他本想早些去裁縫鋪碰碰運氣,現在卻被這事兒耽擱了時間,心裏難免有些鬱悶。
    剛踏出幾步,忽然聽見背後有腳步聲跟上來。
    “徐峰,等等。”
    他轉過頭,看見劉海中家的媳婦快步追上來,手裏還拿著一小包東西。
    “我家那點小點心,昨兒個蒸了點紅糖糕,您拿去吃幾口,壓壓驚。”她把那包點心塞進他手裏,眼神真摯。
    “嫂子,您太客氣了。”徐峰略顯意外,接過來,卻也沒拒絕,“那我就不客氣了。”
    走到巷口,陽光正好落在他的臉上,他一手提著工具箱,一手拎著點心,腳步雖緩,卻越發堅定。許大茂那點事,不過是個插曲,他的心思早已回到那個藏在巷子西頭、安靜縫衣的女子身上。
    裁縫鋪門口的布簾在風中輕輕晃著,陽光從縫隙裏透進去,像是給這個新的一天,打開了一扇溫暖的門。
    他抬步走了過去,心跳得稍微快了一點。
    裁縫鋪的布簾剛被徐峰掀開,鼻尖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鬆木香。屋裏不大,一台老式縫紉機安安穩穩地擺在窗下,窗欞開著半扇,陽光斜斜地灑在地板上,灰塵在光柱中微微浮動。靠牆的木架上整齊疊著各種花色的布料,有幾塊新貨,還帶著原廠的包裝標簽。
    林素素低著頭,正在給一件棉襖滾邊。她今天穿得素雅,一件洗得幹淨的淺灰毛衣,袖口挽起,露出一段纖細的手腕。頭發紮成一束鬆鬆的發髻,幾縷碎發垂在臉側,偶爾被風吹起,像柔軟的黑絲拂過白瓷。
    “我來晚了。”徐峰輕聲道,放下工具箱。
    林素素抬頭看他一眼,唇角淺淺一勾,“還說晚,你這是比太陽還早呢。”
    徐峰笑了笑,從布兜裏取出昨晚聾老太太縫好的紐扣,遞給她,“這是老太太讓我帶給你的,說你上次的針法不夠緊實,她重新給縫了一遍。”
    林素素接過鈕扣,細細看了看,點頭,“老太太的手藝比我老道多了,我還得多學。”
    正說著,忽然巷子那頭傳來一陣大呼小叫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抓賊啊——衣服又讓人偷了——快來人啊——”
    喊聲中帶著熟悉的沙啞,是一大爺的聲音。
    徐峰臉色一變,猛地轉頭望向街口,心頭“咯噔”一下——不會又是許大茂吧?他前腳剛訓了一通,這人後腳又幹出什麽事?
    林素素也放下手裏的針線,眉頭輕蹙,“怎麽又出事了?”
    “我去看看。”徐峰已經拔腿往外衝。
    這四合院本就不大,從裁縫鋪門口跑到街口不過半分鍾,徐峰一路飛奔而過,腳下沒亂分寸,眼神裏卻帶著一種極度不安的警覺。
    剛到巷子拐角,便看見一大爺氣急敗壞地站在晾衣杆前,嘴裏罵罵咧咧地喊著:“我那條呢?我早上才洗的!才掛上不到一個鍾頭就沒了!這衣賊是盯上咱們院了!”
    圍觀的鄰居漸漸多了起來,有人搔頭歎氣,有人四處張望,還有人開始議論紛紛。
    “前天是劉海中家的旗袍,今天是一大爺的軍大衣,這賊也不挑,見啥拿啥。”
    “你說這四合院都快成菜市場了,什麽人都有,怎麽住得安生?”
    徐峰站在一旁,眼神銳利地掃過四周。地麵幹淨,沒有什麽被拖拽的痕跡,圍牆上有幾道新刮的灰印,像是鞋底留下的痕跡。牆角邊的黃土裏,還有幾個淺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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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剛剛從這兒過去了?”他冷不丁開口。
    一時間,人群靜了幾秒,幾道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靠後站著的許大茂。那家夥縮著脖子,像隻剛被雨淋過的鵪鶉,努力把自己藏在人群中。
    “你問這個做啥?”他裝作不在意地哼了一聲,“偷衣服這種事……誰都看不見,犯得著追著問?”
    徐峰沒搭理他,低頭繼續查看地上的痕跡。越看,越覺得這些印子有些眼熟。這不是他剛才在另一頭巷子裏追許大茂時看到的那一雙舊布鞋印子嗎?鞋底那塊破膠補得極不講究,踩出來的印子特別明顯。
    “許大茂。”他忽然站直身子,聲音低沉而有力。
    “幹……幹嘛?”許大茂一愣,下意識後退半步,嘴角掛著訕笑。
    “你剛剛在哪兒?”徐峰的眼神像刀子,“你說清楚。”
    “我、我剛才……我、我在後頭那邊曬鞋。”他聲音發虛,腳尖不停地在地上磨蹭。
    “曬鞋?”徐峰上前一步,俯身湊近,“那你鞋底的泥,是哪兒踩來的?後頭不是鋪的水泥地?”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側目,視線全投向許大茂的腳下。他那雙灰不拉幾的布鞋底上,果然沾著些許黃土,和地上的腳印一模一樣。
    “我……我不小心走了一圈,那黃土可能是院牆後頭沾上的……”他胡亂搪塞,額頭開始冒汗。
    “你是覺得咱院裏全是睜眼瞎?”一大爺火氣上來了,瞪眼吼道,“你剛才是不是又想摸誰家的衣裳?”
    “我沒……我不是……”許大茂急得連連擺手。
    “咱不說廢話了。”徐峰冷聲道,“你要真沒做虧心事,把你家那口破缸翻出來讓大家看看,要是大衣沒藏在裏麵,我給你道歉;要是找出來,你別想再在這院子裏混。”
    許大茂臉色慘白,像是被人扒了一層皮。他知道,缸裏確實藏著點剛順來的衣裳,那是他早晨趁人不注意時,從幾家晾衣杆下偷偷摘下來的,說是偷,其實是心裏的一點歪念,想著等晚上出去賣點小錢喝酒用。
    但現在這架勢,他根本圓不過去了。
    “去他家翻!”一大爺一聲怒吼,院子裏立刻有人附和。
    許大茂頓時癱坐在地,嘴裏嘟囔著:“冤枉……我是被冤枉的……”
    徐峰不再看他,徑直走向他家門口,那扇破舊的紅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撲麵而來一股濕布味和餿水的黴氣。他快步走到屋角那隻黑漆漆的大水缸前,掀開蓋子,一陣老布味撲鼻而來。
    幾件衣服就那麽堆在裏麵,還冒著一點點濕氣。
    一件是男式呢大衣,一件是棉麻布衫,最上頭,還壓著一條女人的花圍巾。
    屋外頓時炸開了鍋。
    “你還說冤枉!”劉嫂子第一個衝上來,臉色鐵青,“這條圍巾是我丫頭的,她昨兒晚上洗了晾著,早上一睜眼就找不到了!”
    “你這臉,留著做啥?”一大爺更是氣得手抖,“你要不是院裏人,我現在就去找人趕你出去!”
    許大茂臉色蒼白如紙,滿頭大汗地坐在地上,話也說不出來了,隻剩下一副軟綿綿的架子,眼神裏透出一絲不甘和羞愧交織的扭曲。
    徐峰沒再說什麽,隻靜靜地看著他。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這院子裏的空氣變得更加沉重,像壓了一層從未掀開的塵網,慢慢地往每個人頭上罩下去。他不是喜歡抓賊的人,但有時候,不把汙泥鏟幹淨,整座院子都會發黴。
    他低聲道:“這事兒我不會管太多,但今天,你若不出麵把事說清楚,以後在這院裏,別指望還有人願意搭理你。”
    說罷,他轉身離開,陽光斜灑在他身上,拉出一道斜長的影子。
    裁縫鋪門前,林素素正倚在門框上看著他,嘴角有一絲淡淡的微笑,卻也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事情解決了?”她輕聲問。
    “還沒徹底。”徐峰頓了頓,抬眼看她,“但至少,能讓這院子安靜幾天。”
    院子裏被許大茂那點小把戲攪得雞飛狗跳,鄰居們三五成群地議論紛紛,誰家門口都站著幾個人。陽光照進來,本應溫暖,卻被空氣中的喧囂擾得微微發悶。徐峰站在裁縫鋪門前,原本已經打算回屋換件幹淨衣裳,這一頓早起奔波把他背後的汗水都逼出來了。可他正要伸手推門,林素素卻忽然湊上前來,眼神裏帶著一絲不尋常的猶疑。
    “徐峰……”她聲音放得很輕,像是在咽下一口氣,“你……你身上的扣子呢?”
    徐峰一愣,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外套。他穿的是那件深灰色的對襟棉襖,剛入秋的時候聾老太太親手給他縫上的,前襟一共五顆銅質小扣子,樣式不新卻耐用結實。可此刻,他視線所及,竟隻剩下了四顆。
    “怎麽回事?”他皺起眉,手指往前襟一摸,果然,最上方那顆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撬走了,留下的布眼邊沿還隱隱翻翹,顯然不是自然脫落的。
    林素素臉色也變了幾分,“你不是說早上剛從老太太那兒拿回來的嗎?她縫得那麽緊,不可能自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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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峰眉心微動,眸子沉沉地閃了閃。他昨晚確實把這棉襖拿給聾老太太重新補了幾針,今早她親自交給他時還特地叮囑:“第一顆我重縫過,三層線,能扯斷算我輸。”老太太雖耳背,但眼不瞎、手不抖,幾十年的手藝在那擺著,這紐扣不可能輕易脫落。
    徐峰目光一冷,腦中飛快回憶起方才那段混亂局麵。他記得自己在許大茂門前站得極近,那人軟癱在地,嘴裏哭訴著“冤枉”,雙手在地上亂拍亂撓。他自己一心想著把那口破水缸翻開,倒也沒防著他在那點縫隙裏搞什麽小動作。
    “許大茂……”他心頭猛地一緊,暗罵一聲。若真是他趁亂動手腳,這人已經不是“順手牽羊”了,而是壓根就想往自己身上栽贓!
    他猛然轉身,快步穿過院子,一口氣衝到許大茂家門口。那扇破門還開著,屋裏傳來輕微的響動聲,像是有人在翻東西。
    徐峰沒多想,一腳踢門而入。
    “許大茂,你給我出來!”
    屋裏一片混亂,鋪蓋翻得亂七八糟,那隻黑水缸邊上,許大茂正蹲著,手裏正捏著點什麽,聽見聲音一慌,連忙往身後一塞。
    “你、你幹嘛啊?”他強作鎮定地喊道,臉上的驚慌卻藏不住,“我這屋我自己不能收拾啦?”
    “收拾你娘!”徐峰大步跨進屋內,眼神如鷹般掃視一圈,忽然定格在許大茂身後的木箱子上。
    他一步衝上前,手起一掀——隻見箱子角落裏赫然放著一顆熟悉的小銅扣。
    “你敢說這不是從我身上掉的?”徐峰冷笑著彎腰撿起扣子,手指搓了搓,轉身就將衣襟上的布眼對準。
    那扣眼裏還殘留著一根斷線,幾乎一模一樣的銅鏽痕跡,兩者拚在一起,嚴絲合縫。
    “這……這……這我從巷口撿的……”許大茂眼神亂飄,聲音已經哆嗦,“我、我哪知道是你衣服上的……”
    “你撿?”徐峰冷哼一聲,目光寒如霜,“你敢說你剛才趴在地上沒碰過我?”
    “我、我那是……我那是情緒激動……”他開始胡言亂語。
    “你想幹嘛?”徐峰一步步逼近,“往我身上栽贓?你偷了別人家的衣服還想反咬我一口?許大茂,你可真有你的!”
    院子裏聽見動靜的鄰居又圍了上來,聾老太太也被人攙著走到門口,一臉困惑地看著屋裏:“這是又鬧啥啦?”
    “老太太!”林素素隨後跟上,壓著嗓子道,“他偷了徐峰衣服上的扣子,想賴罪。”
    聾老太太耳朵不好,但看人眼神極準,她一瞪許大茂,立刻冷笑著敲起了拐杖,“你個臭不要臉的東西,還想陷害我家峰兒?你是不是吃屎長大的啊?你這手腳比茅坑裏的老鼠都髒!”
    許大茂被她罵得麵如死灰,像根麵條一樣軟癱在地。
    “還我衣服上的扣子。”徐峰彎腰,從箱子裏將那顆銅扣拿起,擦淨了上頭的灰塵,鄭重地收回口袋中,“你再碰我一根頭發,我真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許大茂嘴唇顫抖,眼圈發紅,他想要辯解,卻發現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不是故意的?”徐峰冷冷一笑,“你昨兒才想拿劉海中的羊毛衫,前天摸的還是阮嬸子的罩衣,現在又想栽我身上。你是不知道這院子有多小,耳朵多靈,是吧?”
    許大茂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被人生生扒了層皮,臉上隻剩下一種徹底的絕望。
    “我……我真的不是個壞人……”他喃喃地說著,聲音卻越說越低。
    徐峰不再看他,隻轉身朝外走,步伐穩重,背影如鬆,衣襟上的那幾顆銅扣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芒。
    院子裏一片死寂。
    人群中,不知誰輕聲感歎了一句:“你說這徐峰啊,也真是本事,連聾老太太都護著他,換別人早讓許大茂給害了。”
    “可不是嘛,老太太一向冷眼看人,連她都信得過徐峰,那徐峰還用得著我們懷疑?”
    “哎,也難怪老太太親近他,那孩子心細,嘴又緊,做事又穩,和那幾個整天光會吹牛哄人的可不一樣。”
    “別說了,趕緊散了吧,這風一吹,賊味兒都腥得我直犯惡心。”
    人群慢慢散去,四合院的陽光重新照回了角角落落。小麻雀落在樹枝上吱吱叫著,像是也終於鬆了口氣。徐峰一手插兜,一手攥著那顆扣子,緩緩走回自己的屋子。
    可他心裏並沒有放鬆,他知道——這一場風波,可能隻是開始。許大茂不會甘心,還有人看不慣他,未來的日子,怕是還長著呢……
    徐峰站在屋前,手裏還握著那枚扣子,指腹微微發燙。他低頭凝視著那顆銅質的紐扣,回憶起許大茂方才慌亂的神色,心中不是沒有怒意,卻更添幾分冷靜。他很清楚,這件事雖然鬧得滿院皆知,可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
    “我早說那許大茂不是什麽好玩意兒,整天油頭粉麵的,一張嘴比腳還快,沒想到……嘖嘖,連偷人衣服這事都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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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傳來女人壓低的嗓音,是二大爺家的兒媳婦趙小翠,她一邊晾衣服,一邊朝隔壁小聲嘀咕。
    “誰說不是呢,他那副嘴臉,瞅著就不正經。這次栽到徐峰手裏也算活該。”
    “嘿嘿,你是不知道,我剛才可親眼看到他手伸進徐峰懷裏……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這手腳利落得很,和摸人兜練過似的。”
    “哎呀,真不要臉。聽說以前他還去阮嬸子那兒蹭過兩次燉雞湯,還拿了人家半罐鹹菜,臉都不要了。”
    “哈哈,這要傳出去,他許大茂可就不是‘大茂’了,改名叫‘大賊’得了。”
    徐峰站在屋簷下,神情不動,麵上無波,但心頭卻泛起陣陣涼意。他並不在意這些人的議論,畢竟這四合院裏哪一天能沒幾句閑言碎語?可真正讓他心裏不安的,是許大茂如今的“敗露”,很可能會引來對方更陰狠的反撲。
    “狗急了還咬人呢。”他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眼神落在院子角落許大茂的屋門上。
    門是關著的,窗戶也被報紙糊得嚴嚴實實,透不出一點動靜。像個正在醞釀風暴的罐子,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忽然,一道腳步聲從他背後傳來。
    “徐峰。”是林素素,她手裏提著個小搪瓷盆,裏麵是剛洗好的小白菜,“你今天還真是出風頭了,全院子都說你厲害。”
    徐峰微微偏頭,望著她輕聲道:“出這種‘風頭’,我寧願不要。”
    林素素輕笑一聲,眼神卻柔和下來:“可你不出頭,他還不知道要偷到誰身上去呢。院子裏要不是你仗義,估計早被他攪得烏煙瘴氣。”
    徐峰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林素素站在他身旁,輕輕抖了抖衣袖上的水珠,又道:“對了,老太太剛才讓我問你晚上過去吃飯,說是給你多做了一道紅燒肉,還燉了芋頭湯。”
    “她還記得我愛吃紅燒肉?”徐峰一愣,旋即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老太太倒是真上心。”
    林素素點點頭,“她說你小時候就愛吃,能吃三大碗,還說你比她孫子還貼心。”
    徐峰聽罷,眼神略微一動。那時候他不過十歲,聾老太太給他盛了滿滿一碗紅燒肉,他卻舍不得多吃,夾起一塊就往老太太碗裏放。她雖聽不見,卻看在眼裏,從那之後,就格外疼他。
    “行吧,”他輕輕道,“我一會兒過去。”
    林素素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回頭,“對了,你小心點,許大茂這人臉皮厚,報複心還強。”
    徐峰朝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等她走遠,徐峰才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屋,把那顆扣子輕輕放進抽屜裏。他知道,今晚過去老太太那兒吃飯,看似尋常,卻也許正是他必須做出的選擇——不僅是回應老太太的好意,更是在告訴院子裏的人:他徐峰,問心無愧。
    可他同樣知道,這個院子表麵安靜,實則暗流湧動。他與許大茂之間的梁子,已結得死死的,而那個油嘴滑舌的男人,絕不會就此罷手。
    就在他準備換衣服出門時,窗外忽然傳來幾道匆匆的腳步聲,還有人低聲喊著:
    “快來快來!許大茂他……他從後院跑了!”
    “啥?跑了?”
    “誰看見的?”
    “我看見的,他鬼鬼祟祟地從炊煙牆那邊翻出去,手裏還提著什麽布包!”
    徐峰眉頭猛地一皺,步子一轉便衝出了門。他隱隱覺得,事情正在往更複雜的方向發展,而這一場關於“許大茂”的風波,恐怕還遠遠沒有落幕……
    院子外頭的風突然起了,帶著涼意撲麵而來,將一旁晾著的襯衣吹得飄蕩起來,衣角撞在竹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徐峰衝出屋門時正好與迎麵趕來的三大爺撞個正著,對方滿臉通紅,氣喘籲籲地嚷著:
    “徐峰!你聽見沒有?許大茂跑了!”
    “我聽見了,他往哪兒去了?”徐峰腳步不停,已經朝後院快步而去,聲音帶著一股下意識的急切。
    “三順家的兒子說他從炊煙牆那邊翻出去的,那會兒天光正暗,看得不真,可許大茂那副熊樣子,就算背影也認得出!”三大爺喘著粗氣跟在他身後。
    徐峰的心跳得飛快。他腦子裏反複回蕩著“手裏提著個布包”這句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昨晚曬在後院的小箱子,裏麵放的正是幾件換季的貼身衣物,還有一封他老娘留給他的信——那是他最私密的東西,別人看了倒沒什麽大不了,可那信……
    他咬緊了牙,加快了腳步,身形翻過後院的低牆,踩著落葉和青苔,瞬間出現在炊煙牆後頭那條狹窄的胡同裏。
    “許大茂!”他一聲厲喝,宛如驚雷般炸開。
    遠處,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胡同盡頭奔跑,那人穿著件舊藍布褂子,身形微佝,左手提著個裹布鼓鼓的包袱,正是在院裏人盡皆知的許大茂。
    “你站住!”
    聽到喊聲,許大茂身體一頓,猶豫了一下,竟然回頭飛快看了一眼。那一瞬的眼神充滿了驚慌、憤怒還有一絲……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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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了咬牙,竟加快了腳步,朝巷口瘋一般地跑去。
    “你別跑!”徐峰低罵一聲,腳下速度驟然提起,他身子本就靈巧,年輕力壯,這一發力便如離弦之箭,幾步之間已拉近了不少。
    巷子不長,卻因年久失修,兩側牆壁斑駁,青石地麵坑窪不平,許大茂逃得狼狽,一不小心腳下一絆,頓時身子一個趔趄,連人帶包一頭撲倒在地。
    “哎喲!”他痛叫出聲,還沒爬起來,身後便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跑啊?怎麽不跑了?”
    徐峰的聲音冰冷得像冬日的井水,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他一步步逼近,目光死死盯著許大茂手邊那包東西。
    許大茂強撐著從地上爬起,手死死護著包袱,眼神閃爍不定,“我、我就是想把點舊衣服拿去縫補店裏換點錢,我沒幹壞事……”
    “你說這包是你的?”
    “是、是我自己的……你不能亂說……”
    徐峰卻沒理他,彎下身一把奪過那布包,撕開的一瞬,熟悉的幾件衣服赫然在目,其中一件還是他昨日才換下、剛曬幹尚未收進屋的內襯,最底層那封信,邊角已被汗水沾濕,露出幾行斜斜的毛筆字跡。
    “你連我娘的信都偷?!”徐峰的聲音低沉而可怕。
    許大茂嘴巴張了張,一時間竟找不到一句可以自辯的話。
    “你是瘋了嗎?”徐峰的手指緊緊捏著布包,額頭上青筋暴起,“你要偷就偷衣服,偷點菜我都能忍,你連人家親人的東西都要掏?你是把自己當成什麽了?”
    許大茂渾身發顫,嘴唇哆嗦,“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一時糊塗……”
    “你糊塗?”徐峰一把將他摁在牆上,聲音壓低到近乎咬牙切齒,“你一次次偷,一次次甩鍋,次次都說糊塗……你是不是覺得咱們這院子裏的人都是瞎子聾子,隨你耍著玩?”
    “我不是……”許大茂眼圈紅了,竟像是要哭出來,“我這幾天沒錢吃飯,鞋子也破了,沒人借我……我才……”
    “你活該!”徐峰猛然鬆手,許大茂癱坐在地上,他冷冷道,“你要是早老實一點,咱們誰不幫你一把?你倒好,一邊伸手一邊算計人,院裏人憑什麽幫你?”
    “你這是要把我逼死……”許大茂眼中終於露出一抹狠色,“你以為你徐峰是誰啊?一個外頭來的,也敢在這四合院橫?今天你讓我下不了台,我就跟你拚了!”
    他忽然站起,像瘋狗一樣撲過來。
    可徐峰早有防備,側身一閃,抬腿就是一記幹淨利落的掃堂腿,許大茂再度栽倒,臉貼著青石地麵,被蹭出一條血痕。
    “再撲過來,我就真打斷你腿。”徐峰冷聲道。
    此時,胡同口終於傳來了幾個院裏小夥子的腳步聲,三大爺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頭,“找到了沒?是不是這邊?”
    “在這兒呢!”林素素第一個衝了進來,一眼看見地上的包袱和徐峰手中的信,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真是瘋了……許大茂,你就為了這點破衣服連人心都不要了?”
    “他不止偷衣服,他偷的是信!”徐峰咬牙道,“我娘的信!”
    人群中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事兒大了……”三大爺忍不住搖頭,“你以前偷飯偷衣咱還能裝糊塗,這種事兒都幹得出來?你是想讓全院子都趕你出門是不是?”
    許大茂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他隻是呆呆地坐著,眼睛茫然,像一隻被徹底打趴的野貓,掙紮、憤怒、委屈,統統都擠在眼裏,可那也沒用了。
    他知道,這一回,是他自己把所有退路全燒光了。
    徐峰卻沒有再理他。他俯身將那封信輕輕折好,一層層包裹回布包裏,抱在懷裏,目光沉靜如水。
    這胡同裏的風還在吹著,黃昏也已經臨近,天光一點點褪盡。他站起身,轉身往回走,背影挺直,一言不發,像是一道無法動搖的脊梁。
    而他的步伐,也一如他的人,從不後退。
    徐峰走出胡同,身後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是林素素和幾位鄰居跟了過來。她們低聲議論,聲音中帶著幾分擔憂與好奇,既有對許大茂行為的憤慨,也有對徐峰反應的擔心。
    “徐峰這回可真狠。”三大爺家兒媳婦趙小翠低聲嘟囔,“不過,許大茂這人真是作死了,偷個衣服就算了,居然偷人家信件,這可不行。”
    “這話說得也是。”林素素皺著眉,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不過徐峰,真的是太壓製他了,估計許大茂心裏不服氣,後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誰說不是?這許大茂最不缺的就是臉皮。”趙小翠嗤笑一聲,“早就知道他有些不正常,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底下不幹好事,活該攤上這麽個事!”
    “你們可別小看他,誰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麽主意?”林素素歎了口氣,“這回徐峰是得罪了他,這事兒以後多半沒完。”
    徐峰聽著身後傳來的話語,腳步不由自主地稍微放慢了。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算是徹底把事情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許大茂的憤怒,絕不會就這麽輕易平息。而且,隨著這件事傳得越來越廣,院裏的人也會開始對他投來不同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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