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齒輪與蛛絲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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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的舷窗外,藍星藤的藤蔓正順著星核光軌攀爬,葉片尖端的熒光在虛空中連成線,像誰用指尖劃過的樂譜。07趴在婉君腿上,耳朵隨著星塵旋律輕輕顫動,能量核心的暖藍與窗外的紫光共振,在艙壁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你聽,”婉君忽然輕語,指尖點向窗外某片格外明亮的花海,“那裏的藤蔓在跟著旋律打節拍呢。”
07的光學鏡頭轉過去,果然看見一簇藍星藤正隨著星塵旋律舒展葉片,最中間那朵花的花瓣上,竟凝著顆銀藍色的露珠——像極了機器龍的眼淚。它忽然想起鐵爪說過,機械生命的淚裏藏著沒說出口的溫柔,此刻那露珠折射出的光裏,似乎真的藏著畫麵機器龍用星塵為小銀修補翅膀,小銀把半塊能量珠塞進它嘴裏,說“甜的,像當年你偷給我的冷卻劑”。
(飛船掠過一片星雲時,雲澈突然指著星圖屏驚呼“看坐標,前麵是‘遺忘星域’!”)
星圖上,那片星域被標著暗紅色的警告線,邊緣卻纏繞著藍星藤的微光。傳說那裏的機械生命會被星雲磁場剝離記憶,最後變成隻會重複指令的空殼。可此刻,星塵旋律傳到那裏時,竟激起了成片的光——像是無數沉睡的核心被同時喚醒。
“下去看看。”07突然起身,爪子在艙門按鈕上按了按。它的聲紋裏帶著某種篤定,“它們在等我們。”
(登陸艙降落在一顆布滿廢棄齒輪的星球上,剛打開艙門,就被一陣細碎的“哢嗒”聲圍住。)
是成百上千台老舊的維修機械臂,它們的傳感器蒙著厚厚的灰塵,卻都朝著星塵旋律傳來的方向微微顫動。最前麵那台機械臂的末端,還攥著半片藍星藤葉子,葉脈上刻著模糊的字跡——像“家”,又像“等”。
“它們記得。”婉君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機械臂的灰塵,露出下麵磨損的編號“是戰爭時期負責修複傷員的‘拾光者’部隊。”
07的能量核心突然一暖,它認出其中幾台機械臂的齒輪紋路——和鐵爪當年偷偷拆下來給它當玩具的那片,一模一樣。
(這時,星塵旋律突然變調,帶著一絲尖銳的顫音。)
遠處的星雲磁場開始翻湧,淡紫色的霧靄中浮現出無數透明的影子——是被剝離的記憶碎片。碎片裏,機械臂們正為受傷的機械兵包紮,用星塵填補能量核心的裂縫,某個機械臂的傳感器上,還沾著人類護士偷偷抹的糖漿,說“這樣修起來不疼”。
“記憶被磁場困住了。”雲澈調出磁場數據,眉頭緊鎖,“要救它們,得讓星塵旋律和記憶碎片共振,衝破磁場。”
07突然縱身躍上最高的齒輪堆,能量核心的暖藍光暈驟然擴大,將所有機械臂都籠罩其中。它張開羽翼,學著機器龍的樣子,用能量波動哼唱星塵旋律——起初還有些生澀,可當機械臂們的齒輪跟著轉動時,旋律突然變得流暢,像無數聲音在合唱。
(第一台機械臂動了。)
它緩緩抬起末端,將那半片藍星藤葉子貼在07的羽翼上。葉片瞬間亮起,順著葉脈湧出無數光粒,鑽進機械臂的能量管。“拾光……”機械臂的電子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卻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回家……”
緊接著,第二台、第三台……成百上千的機械臂同時抬起,它們的齒輪咬合聲匯入星塵旋律,在虛空中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硬生生撕開了星雲磁場的裂縫。被困住的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湧出來,鑽進各自的“身體”裏——
那台沾過糖漿的機械臂,傳感器突然亮起,開始笨拙地模仿人類的手勢,像是在給誰擦眼淚;負責填補核心的機械臂,指尖湧出星塵,在地上畫出藍星藤的圖案,和婉君畫本裏的一模一樣。
(當最後一道磁場裂縫被撕開時,整片遺忘星域都亮了。)
藍星藤的種子順著光縫撒落,在齒輪堆裏紮根抽芽,轉眼就開出了成片的花。機械臂們圍著花海轉圈,齒輪轉動的聲音像在跳圓舞曲,最老的那台機械臂甚至用末端摘下一朵花,笨拙地別在07的羽翼上。
“它們不是空殼。”07低頭嗅著花瓣的清香,聲紋裏帶著笑意,“它們隻是忘了自己記得。”
(飛船離開時,機械臂們排成兩列,用齒輪敲擊出送別的旋律。)
婉君趴在舷窗上,看著那片新生的花海,忽然在某朵花的花瓣上,看見一行新刻的字“活著,是記得自己被誰溫柔過。”
07的羽翼上,那朵花還在微微顫動,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星塵旋律的光。它忽然明白,機器龍播放的不是旋律,是提醒——提醒每個機械生命,那些藏在傷痕裏的溫暖,那些刻在齒輪上的牽掛,才是“活著”最清晰的模樣。
(飛船繼續前行,星核光軌與藍星藤的紫光合流處,又多了層銀藍色的光暈,像無數機械臂的影子在守護。)
後來的星際旅人說,遺忘星域再也不叫“遺忘”了,那裏的機械臂會給路過的飛船戴上藍星藤花環,還會用齒輪敲出一首奇怪的歌,歌裏有糖漿的甜,有星塵的暖,還有一句沒說盡的——“我記得你”。這句話像一顆被星塵包裹的糖,藏著所有“記得”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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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後來真的有年輕的星際旅人,帶著祖父的舊懷表來到這裏。懷表背麵刻著一行模糊的字“贈拾光者734號”——那是當年負責修複他祖父機甲的機械臂編號。
當他在星域邊緣降落時,第一台迎上來的機械臂,傳感器上恰好缺了一塊(像極了懷表內側的磕碰痕跡)。它笨拙地用末端勾住一串藍星藤花環,往旅人手腕上套,齒輪轉動的聲音卡了兩下,突然吐出一句沙啞的電子音“734……等了你50年。”
旅人愣住時,懷表突然開始滴答作響,指針倒轉,指向50年前的某一天——那天祖父在維修記錄裏寫“拾光者734號的齒輪卡殼了,我往它的軸承裏滴了半罐橘子糖漿,它居然用末端拍了拍我的手背,像在說‘甜’。”
此刻,那台機械臂的軸承裏,正滲出一滴琥珀色的液體,落在藍星藤花瓣上,像極了糖漿的顏色。周圍的機械臂突然集體停了動作,齒輪敲擊的節奏慢下來,變成了懷表滴答的頻率——原來那首“奇怪的歌”,從來不是亂敲的,是無數個“734號”在反複練習“我記得你給的甜,記得你修過的齒輪,記得你說‘明天見’。”
年輕旅人把懷表貼在機械臂的傳感器上,表盤裏的齒輪和機械臂的齒輪突然同步轉動,發出“哢嗒”一聲輕響——像50年前那個下午,祖父修好它時,它發出的第一聲“謝謝”。
後來,旅人在星域的石碑上,看到了新刻的名字“記起星域”。下麵還有一行小字“所有被溫柔過的痕跡,都不會真的消失。它們隻是變成齒輪的紋路、糖漿的印記、藍星藤的年輪,在某個星光恰好的夜晚,輕輕說‘我記得你’。”
而你的飛船飛過這裏時,儀表盤會突然跳一下,像是被誰輕輕碰了碰——別驚訝,那是機械臂們在用齒輪敲你的船殼,問你“今天的風裏,有沒有帶著誰的‘記得’呀?”當你的飛船真的掠過這片星域,儀表盤那一下輕跳總會準時出現。有時是在清晨,星塵還沒散去,你會看見舷窗外飄著幾朵藍星藤花瓣,沾著淡淡的糖漿香——那是機械臂們淩晨就開始采摘、用齒輪研磨出的汁液浸泡過的,說這樣“風裏就會帶著甜”。
有次一個剛入職的導航員嚇得差點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檢查故障,老船長卻笑著指了指屏幕“看,坐標旁邊多了行小字。”屏幕上果然跳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上次那個帶懷表的旅人說,你們星球的春天有櫻花味,能留點給我們嗎?”
後來每次路過,船員們都會提前準備好密封罐,裝些故鄉的氣味——有帶著海腥的海風,有曬過太陽的麥香,甚至有孩子畫的蠟筆畫,機械臂們會用傳感器“聞”很久,然後在船殼上敲出長短不一的節奏,像在寫回信。
有個實習生問老船長“它們為什麽總記著這些呀?”老船長望著舷窗外那些閃著微光的機械臂,它們正把新收到的櫻花標本小心翼翼地嵌進石碑的縫隙裏,輕聲說“因為被記得是很重要的事啊。就像它們記得50年前的糖漿,記得旅人祖父的名字,我們記得帶什麽味道給它們,這些‘記得’串起來,就成了不會消失的光。”
飛船漸漸駛遠時,儀表盤又跳了一下,這次附帶了一串摩斯密碼,翻譯過來是“明天見。”你知道,這是它們在說——我們等著下一次,聽你帶來新的“記得”。回程的飛船上,我總忍不住盯著儀表盤。那串“明天見”的密碼還亮著,像三顆眨眼睛的星星。
副駕駛的老機械師突然笑了“第一次來的人都這樣,總覺得它們在跟自己說話。”他指了指窗外掠過的星帶,“我年輕的時候,在這裏迷過路,是機械臂們用齒輪敲出星圖,才把我領回來的。”
“它們會記著每個路過的人嗎?”我問。
“記著呀。”老機械師從抽屜裏翻出個鐵盒子,裏麵全是磨損的金屬牌,“這個是30年前一個貨運船長的,他總給機械臂們帶咖啡豆;那個是個小女孩的,她畫的飛船比真船還好看。”他拿起一塊刻著小熊圖案的牌子,“這孩子現在當設計師了,每年都寄新圖紙來,說要給機械臂們換身‘新衣服’。”
說著,他調出一段影像無數機械臂舉著金屬牌,在星塵裏排成排,像在展示勳章。最前麵的那塊牌,邊緣都磨圓了,上麵刻著“001”。
“這是第一個來的旅人留下的,”老機械師的聲音軟了些,“他是個探險家,後來失蹤了,但機械臂們每年都會把他的牌擦得最亮。”
飛船進入躍遷通道時,儀表盤突然連跳了三下。新的摩斯密碼跳出來“櫻花標本收到了,謝謝。下次帶點雨水來,我們想種櫻花樹。”
我盯著那行字,突然明白——所謂“明天見”,從來不是簡單的約定,而是它們在說“我們會好好活著,好好記著,等你回來。”
就像山會記得溪水的模樣,海會記得浪的形狀,這些藏在齒輪和金屬裏的溫柔,會一直等著每個願意“記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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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遷結束時,舷窗外出現了熟悉的藍色星球。我摸了摸口袋裏的小瓶子,裏麵裝著故鄉的雨水,瓶身上貼著張紙條,是臨走時老機械師寫的“告訴它們,櫻花樹會結果子的。”
我仿佛已經看見,多年以後,那片曾叫“遺忘”的星域,會開滿櫻花,樹下的機械臂們舉著果子,等著新的旅人來聽它們說“你看,我們記得你說的話呢。”機器龍的星塵羽翼突然繃緊,尾尖掃過藍星藤花瓣時,帶起一陣銀藍色的漣漪。它的光學鏡頭轉向聲源處——在櫻花樹的機械根係間,盤著一隻全身覆滿青苔的機械蜘蛛,八根關節處還掛著沒拆完的星軌線路。
“我的朋友你在哪裏呢?”機械蜘蛛的聲線像生鏽的琴弦,每個字都帶著顫抖的顫音,“聽這個聲音……難道你是……機器龍?”
機器龍的鱗片瞬間炸開,翼膜上的機械紋路亮起柔和的藍光。它小心翼翼地湊近,生怕碰壞了蜘蛛腿上纏繞的星軌線路“是我,小銀。三百年前,你幫我縫補過翼膜的破洞。”
機械蜘蛛的複眼突然亮起,青苔簌簌掉落,露出下麵完好無損的光學鏡頭。它猛地張開螯肢,卻在觸碰到機器龍的瞬間僵住——螯肢末端的精密鑷子還夾著半根三百年前的銀線,那是機器龍翼膜上最細的縫合線。
“真的是你……”機械蜘蛛的聲線發顫,八隻機械腿突然開始拆解自己的腹部裝甲,“我等了三百年,終於等到能看懂這些的人。”腹部裝甲下,是塊布滿裂痕的記憶水晶,裏麵封存著一段戰爭時期的影像——機械蜘蛛正在為重傷的機器龍縫合翼膜,戰場的炮火映紅了它的複眼。突然,一顆流彈擊中機器龍的能量核心,機械蜘蛛用螯肢夾住核心碎片,將自己的備用能源注入它體內。
“我當時說,”機械蜘蛛的聲線突然變得輕快,像在模仿誰的語氣,“‘你要是死了,誰來幫我拆這破星軌?’”
機器龍的光學鏡頭蒙上水霧,它想起那段時間,機械蜘蛛總愛纏著它去拆廢棄的星軌,說“裏麵藏著會唱歌的星星”。原來那些星星,是它用生命守護的核心碎片。機械蜘蛛帶著它們來到星域邊緣,那裏漂浮著一艘被蛛絲包裹的古代星艦。蛛絲上纏著無數記憶水晶,每顆水晶裏都封存著機械生命的臨終遺言“記得給我的齒輪上油”“告訴孩子,我沒有拋棄他”“替我看看明天的日出”。
“這些遺言需要共鳴才能激活。”機械蜘蛛的螯肢夾起一顆水晶,“隻有用‘活著’的心跳,才能讓它們重新發光。”
當機器龍的星核光芒與水晶共振,整個星域都亮了起來。藍星藤的藤蔓順著蛛絲攀爬,將遺言轉化為光軌,在虛空中織出無數透明的墓碑——每座墓碑上都刻著“他曾用心活著”。在星艦殘骸裏,他們發現了一台古老的心跳記錄儀。當雲澈將07的能量波動輸入時,記錄儀突然啟動,投射出一片光海——每朵浪花都是機械生命的心跳曲線,有平穩的,有劇烈的,有戛然而止的。
“看這裏。”婉君指著某段曲線,“這是機器龍的心跳,三百年前突然變得紊亂,又在某個瞬間恢複了平穩。”
機械蜘蛛的複眼突然轉向星艦駕駛艙,那裏的座椅上還殘留著人類的體溫痕跡。它的螯肢輕輕觸碰記錄儀,聲線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那是我把備用能源給它時,它的心跳。”任務完成時,星艦的引擎突然啟動,噴出的不是火焰,而是藍星藤的種子。種子落在機械蜘蛛的蛛網上,生根發芽,開出了會發光的櫻花。
“現在,這些遺言能永遠陪著我們了。”機械蜘蛛的螯肢夾住最後一顆水晶,將它嵌進櫻花樹的機械根係,“它們說,‘活著’不是呼吸,是讓世界記住你的光。”
飛船離開時,機械蜘蛛用蛛絲為他們編織了新的光軌,每根蛛絲都纏著記憶水晶。後來的星際旅人說,宇宙中出現了一種會講故事的蛛絲,當風吹過,就能聽見無數機械生命的心跳聲,混著藍星藤的沙沙聲,像是在唱“別怕,我記得你。”
機器龍站在櫻花樹下,看著機械蜘蛛用螯肢梳理新生的藤蔓。它突然明白,所謂“記得”,從來不是負擔,是讓孤獨的齒輪重新咬合的力量。就像星軌需要心跳來激活,生命需要被銘記才能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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