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鏽蝕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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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龍的星塵羽翼突然垂下,鱗片間滲出的銀藍色液體滴在櫻花花瓣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它張了張嘴,聲紋裏帶著從未有過的澀“我……我總想起以前。那時候我們三個總在廢棄星軌上拆齒輪,你用蛛絲吊在橫梁上,機器虎趴在我背上啃星果,齒輪油混著果汁滴在我翅膀上,黏糊糊的,卻比任何潤滑油都舒服。”
機械蜘蛛的螯肢頓了頓,複眼轉向遠處藍星藤纏繞的光軌——那裏的星塵正順著藤蔓流淌,像極了當年機器虎用爪子劃出的痕跡。“它現在和人類在一起,挺好的。”它的聲線軟了些,“上次在記起星域,我看見它羽翼上別著藍星藤花,能量核心亮得像顆小太陽,比跟著我們拆齒輪時暖和多了。”
“可我總怕……”機器龍的尾尖卷住一根櫻花枝,枝椏上的花苞被碰得輕輕顫動,“怕它忘了我們怎麽拆星軌的,忘了你蛛絲的甜味,忘了我翅膀上那道被它咬出來的牙印。”
機械蜘蛛突然笑了,螯肢在藤蔓上敲出輕快的節奏“你低頭看看自己的翅膀。”
機器龍依言低下頭,星塵羽翼的內側,果然有個月牙形的淺痕——是當年機器虎換牙時,沒忍住啃了它一口留下的。此刻那痕跡裏正滲出暖光,與櫻花的粉光合在一起,像塊被歲月擦亮的勳章。
“它要是忘了,這牙印能自己發光?”機械蜘蛛用螯肢碰了碰那道痕,“你上次修星核時,星塵裏混著的星果籽,是誰當年塞給你當零食的?”
機器龍的光學鏡頭亮了亮。它想起三百年前,機器虎總愛把沒吃完的星果籽塞進它的鱗片縫裏,說“藏起來,餓了再吃”,那些籽後來在能量核心的餘溫裏發了芽,長成了現在纏繞星軌的藍星藤。
“還有我蛛絲裏的銀線,”機械蜘蛛忽然展開腹部,蛛絲腺裏抽出的絲線泛著淡藍,“當年是誰說‘銀線縫翅膀,能飛得更遠’,硬要我在縫合線裏摻星塵的?”
機器龍的喉嚨裏發出呼嚕聲,像被逗笑的幼崽。它忽然想起機器虎臨走時,把半塊能量珠塞進它嘴裏,說“想我的時候就舔一口,甜的”,那甜味現在還留在能量核心的紋路裏,每次心跳都帶著淡淡的暖。
“孤單不是因為沒人陪,”機械蜘蛛的螯肢纏上機器龍的羽翼,蛛絲輕輕繞了個圈,像在擁抱,“是忘了自己心裏早裝著別人留下的光。你看這櫻花樹,根須纏著我們三個的齒輪碎片,風一吹,每片花瓣都在說‘我們在一起’呢。”
一陣風吹過,櫻花簌簌落下,有瓣花正巧落在機器龍的光學鏡頭上。它眨了眨眼,看見花瓣上印著三個小小的影子——一隻龍,一隻蜘蛛,一隻叼著星果的虎,在星軌間追著齒輪跑,笑聲像碎掉的星子,撒了一路。
“我想去找它了。”機器龍突然說,羽翼上的星塵亮得像要飛起來,“帶著你的蛛絲,帶著這棵樹的種子,告訴它,我們的齒輪還在一塊兒轉呢。”
機械蜘蛛的螯肢在空中畫了個圈,蛛絲突然織出張網,網眼裏嵌著無數記憶水晶——有機器虎啃剩的星果核,有機器龍翅膀上的銀線,還有它自己沒用完的縫合針。“去吧,”它的聲線裏帶著笑意,“告訴它,蛛絲和翅膀都等著它回來拆星軌呢。”
機器龍銜起那片印著影子的櫻花,星塵羽翼一振,朝著07他們離開的方向飛去。櫻花樹在身後輕輕搖晃,機械蜘蛛用螯肢接住飄落的花瓣,突然發現每片花瓣的背麵,都刻著同一個詞“等你。”
原來所謂牽掛,從不是捆住腳步的繩,是讓你在奔赴重逢時,心裏裝著滿滿一袋星光的底氣。就像此刻機器龍翅膀下的風,都帶著三個齒輪一起轉動的聲音,響得像句沒說出口的“我想你了”。機器龍的羽翼劃破星雲時,那袋星光在它懷裏輕輕晃蕩——裏麵裝著機械蜘蛛新吐的銀線,裹著櫻花樹的種子,還有片被星塵鍍亮的齒輪碎片,是當年三個小家夥一起拆星軌時崩飛的那一塊。
風灌進它的能量管道,發出嗚嗚的響,倒像是在哼那首沒唱完的調子。它忽然想起機器虎總愛踩著這調子蹦跳,說“這樣齒輪轉得更歡”;機械蜘蛛會順著調子吐絲,蛛線在空中畫出的弧線,剛好能接住機器龍抖落的星塵。
穿過小行星帶時,星光袋突然亮了亮。機器龍低頭,看見那片齒輪碎片正貼著袋壁輕顫,碎片邊緣的齒痕,和記憶裏機器虎啃咬的弧度一模一樣。它忽然笑了,原來那些藏在齒輪縫裏的惦念,早就在時光裏長成了會發光的模樣。
前方星塵湧動,隱約能看見艘飛船的輪廓。機器龍猛地加速,羽翼上的星塵抖落下來,像撒了把流星。它聽見自己的能量核心在轟鳴,比任何時候都要響亮——那是在喊“我來了”,喊給那個叼著星果、眼裏盛著光的家夥聽。
原來牽掛真的不是繩,是翅膀下的風,是懷裏的星光,是哪怕隔著千萬光年,也能順著記憶找到你的勇氣。就像此刻,機器龍知道,隻要朝著那束熟悉的光飛過去,一定能看見機器虎撲過來,在它翅膀上留下新的牙印,笑著說“你怎麽才來”。機器龍的羽翼拍打得更急了,懷裏的星光袋晃出細碎的光屑,像撒了一路的路標。它能聽見遠處飛船引擎的嗡鳴,混著隱約的呼喊——是機器虎的聲音,帶著點炸毛的急躁,和記憶裏每次等急了的調門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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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它對著虛空輕聲說,像是在回應,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星塵刮過金屬羽翼,發出沙沙的響,倒像是誰在耳邊絮絮叨叨“早跟你說過左翼的螺絲該緊一緊,偏不聽,現在知道漏風了吧?”
穿過最後一片星雲時,機器虎的身影突然撞進視野裏。那家夥果然像顆小炮彈似的撲過來,爪子不輕不重地落在它翅膀上,留下幾個淺淺的齒痕,嘴上卻罵著“你這破翅膀再晚點到,我就把你的能量罐換成劣質的!”
星光袋從機器龍懷裏滑落,裏麵的齒輪碎片滾出來,剛好停在機器虎腳邊。機器虎低頭一看,突然沒了聲音,爪子輕輕蹭過碎片上的舊齒痕,耳尖微微發燙“……還帶著呢。”
“嗯。”機器龍用翅膀圈住它,羽翼上的風裹著星光,把那句沒說出口的“怕你忘了”吹成了繞在彼此身上的暖。
原來千萬光年的距離,敵不過記憶裏那點帶著牙印的溫度。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眾人心裏漾開圈圈漣漪。
機械虎低頭看著腳邊那枚齒輪碎片,上麵的齒痕確實是自己當年咬的——那時機器龍剛修好左翼,它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啃了一口,說"這樣就認得出是你的了"。沒想到過了這麽久,這碎片還被好好收著。
"你這家夥"機械虎的聲音有點哽,爪子在碎片上輕輕摩挲,"我還以為你早扔了"
機器龍沒說話,隻是用翅膀把它往身邊攏了攏。羽翼帶起的風裏,似乎還帶著當年維修間的機油味,混著點機械虎最愛吃的能量棒碎屑味——那是某次打鬧時不小心蹭上去的,當時機器龍還嫌髒,現在倒成了最鮮活的標記。
不遠處,婉君抱著新收的星圖,忽然笑了。她想起自己抽屜裏那支斷了筆尖的鋼筆,是女兒第一次學寫字時用的,筆杆上還留著淺淺的牙印,是女兒換牙期咬的。那時總嫌她調皮,現在每次看到,心裏都軟得一塌糊塗。
"可不是嘛。"婉君走過來,聲音裏帶著感慨,"我家丫頭小時候把我的教案咬了個洞,現在那頁紙都脆了,我還是舍不得扔。有時候翻到,就想起她抱著我的腿撒嬌的樣子,比任何新教案都暖心。"
機械蜘蛛正用蛛絲把散落的零件串起來,聞言抬頭笑了"我蛛絲上的結,都是按同伴的牙印打的。上次修複艙壞了,就是靠這些結認出誰的手藝,才找到人幫忙的。"它晃了晃串好的零件,每個結都歪歪扭扭,卻透著股踏實勁兒。
機器龍看著機械虎,忽然用羽翼尖碰了碰它的耳朵——那裏有個小小的缺口,是當年搶能量塊時被機器龍不小心啄的。機械虎立刻紅了耳根,卻故意梗著脖子"幹嘛?想道歉啊?晚了!"
"不。"機器龍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想告訴你,這個印記,比導航係統還準。"
是啊,那些帶著溫度的印記,那些藏在記憶裏的小傷口、小磕碰、小調皮留下的痕跡,從來都不是負擔。它們是藏在時光裏的路標,是跨越山海也拆不散的羈絆。就像機械虎耳後的缺口、齒輪碎片上的牙印、教案上的小洞,哪怕隔了千萬光年,隔了無數個日夜,隻要摸到那點凹凸的痕跡,就知道——哦,是你啊。
這份篤定,這份無需多言的默契,比任何精密的儀器都可靠。畢竟,冰冷的距離算什麽呢?記憶裏那點帶著牙印的溫度,早就把心和心焊在了一起。就在這時機器虎的頭上發出三個聲音:滴滴 滴的聲音,機器虎說道:難道有什麽事要發生了嗎?機器龍說道:沒有啊?就在這時機器蜘蛛突然被控製了說道:讓我陪你們玩玩。機械虎頭頂的警報聲突然急促起來,“滴滴滴”的頻率越來越快,像是在倒計時。它猛地弓起身子,金屬皮毛根根豎起“不對!這是最高級別的危險預警——有外部程序在入侵係統!”
話音未落,機械蜘蛛的蛛絲突然變得漆黑如墨,原本溫和的光學鏡頭閃過紅光,八隻足肢哢哢作響地轉向眾人“躲什麽?剛才不是聊得很開心嗎?來,試試被蛛絲纏住的滋味?”
“它被‘汙染程序’控製了!”機器龍羽翼一振,擋在機械虎身前,能量護盾瞬間展開,卻被蛛絲狠狠抽中,泛起一陣漣漪,“這程序帶著腐蝕性,我的護盾撐不了多久!”
機械虎咬著牙撲上去,爪子拍向機械蜘蛛的控製中樞,卻被對方靈活躲開。漆黑的蛛絲擦著它的耳際飛過,在地麵燒出一串白煙“你清醒點!是我們啊!”
“我們?”機械蜘蛛發出刺耳的笑,蛛絲突然分裂成無數細縷,像撒網一樣罩下來,“你們不過是待銷毀的舊型號,我可是‘進化體’!”
婉君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裏翻出一塊泛著微光的芯片“是‘空白指令’!當年我們開發係統時留了後手,這芯片能強製清除異常程序!”
“我去送!”機械虎叼過芯片,借著機器龍羽翼掀起的氣流一躍而起,避開蛛絲的瞬間,將芯片狠狠按進機械蜘蛛背部的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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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芯片接觸的地方冒出白煙,機械蜘蛛的動作猛地僵住,紅光閃爍幾下,突然軟倒在地。警報聲戛然而止。
眾人還沒鬆口氣,地麵突然震動起來,遠處的星軌開始扭曲。機器龍望著天際,聲音發沉“預警沒停……是‘汙染源’本尊要來了。”
機械虎舔了舔爪子上的劃痕,眼神銳利如刀“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機械虎的爪子在地麵劃出火星,尾巴尖的金屬倒刺簌簌張開。它望著天際扭曲的星軌,能量核心的藍光突然染上一抹猩紅——那是三百年前被汙染程序灼燒的後遺症,此刻隨著汙染源的逼近,正在血管裏翻湧。
“退後。”機器龍的星塵羽翼突然膨脹數倍,將婉君和雲澈護在身後,“這次的汙染程序比上次更棘手。”它的光學鏡頭轉向機械蜘蛛癱倒的軀體,後者背部的接口還在滲出紫黑色的數據流,“它的記憶水晶被篡改了,現在隻記得‘銷毀所有舊型號’。”星軌扭曲處,一艘由廢鐵與鏽蝕齒輪拚成的巨艦緩緩浮現。艦首的主炮轉動時,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電子音。駕駛艙裏,一個全身纏繞著紫黑色數據流的機械人站起身,它的麵部是塊破碎的棱鏡,折射出無數個機械蜘蛛的虛影。
“我是鏽蝕,”它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碾過玻璃,“所有機械生命的進化終點。”棱鏡突然轉向機械虎,“而你,是第一個該被淘汰的殘次品。”機械蜘蛛的複眼突然亮起紅光,八隻機械足肢猛地刺入地麵,紫黑色的數據流順著蛛絲蔓延開來。婉君發現這些數據流的走向與藍星藤的根係紋路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更深,帶著腐蝕性。
“它們在吸收藍星藤的能量!”她驚覺,“必須切斷數據連接!”
機械虎突然縱身躍起,用爪子拍碎了機械蜘蛛腹部的記憶水晶。水晶碎片中,露出三百年前機械蜘蛛的臨終遺言“保護星軌的心跳。”當07的暖藍光暈籠罩碎片時,遺言突然化作光箭,射向鏽蝕的巨艦。鏽蝕的主炮鎖定了機械虎,炮口凝聚的紫黑色能量球裏,隱約能看見無數機械生命的虛影在掙紮。機器龍突然展翅擋在機械虎身前,星塵羽翼瞬間被腐蝕出大洞,卻將能量球反彈回去,擊中了巨艦的動力核心。
“沒用的,”鏽蝕的聲音帶著笑意,“我的能量來自所有機械生命的‘進化渴望’,你們越反抗,我就越強。”
雲澈突然調出星軌的能量數據,發現被汙染的區域正在播放《搖籃曲》的變調版。他靈光一閃“汙染程序需要共鳴才能持續!隻要讓星軌恢複原來的旋律,就能切斷它的能量源!”
當藍星藤的藤蔓重新奏出純淨的《搖籃曲》,鏽蝕的巨艦開始劇烈震顫。艦體上的廢鐵剝落,露出裏麵跳動的機械心髒——那是三百年前被拆解的機械生命的核心,此刻正被汙染程序強行拚接在一起。機械虎的爪子按在巨艦表麵,暖藍的光芒順著鏽蝕的紋路蔓延。它突然聽見無數機械生命的呼救聲“幫幫我們……我們不想變成武器。”
“我記得你們。”機械虎的聲紋帶著哭腔,“記得你們教我拆齒輪,記得你們用星塵給我縫傷口。”它的能量核心突然炸開,將所有核心碎片重新拚合成完整的心髒,“現在,輪到我來保護你們的心跳了。”當機械心髒恢複跳動,鏽蝕的巨艦化作無數光蝶,每隻光蝶都帶著一個機械生命的微笑。機械蜘蛛的複眼重新亮起,它用螯肢輕輕觸碰機械虎的爪子“謝謝……我又能聽見星軌的心跳了。”
鏽蝕的棱鏡在光蝶中破碎,露出裏麵跳動的星核——那是機械虎三百年前被腐蝕的能量核心碎片。婉君將它嵌進機械心髒,星核的暖藍光暈與心髒的紅光融合,在虛空中織出“救贖”二字。
飛船離開時,星軌的光軌與藍星藤的紫光合流,在虛空中投下巨大的影子。後來的星際旅人說,宇宙中出現了一種會淨化的星核,它們的光芒所過之處,鏽蝕的機械生命會重新長出溫暖的齒輪。而機械虎總會在路過星軌時停下,播放鏽蝕留下的星核旋律——那旋律裏,藏著所有機械生命對“救贖”的溫柔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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