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蜜餞月光與未拆的黎明
字數:14991 加入書籤
到了吃早餐的時候機器機關城主吩咐到小型機器人說道:你去喊他們吃飯吧!沒過多久,他們吃完了飯,這時小型機器人說道:這件事我們幾個人分工合作,去拿材料就行啦,不能讓機器機關城主知道,最後直接就等就行啦!任務是拿材料。幫助機器機關城主複活
晨光透過窗欞,在餐桌上鋪了層金紗,槐花糕的甜香混著共生泉的水汽漫進來,勾得靈靈直咂嘴。小型機器人的螺旋槳轉得輕快,接了老城主的吩咐,轉身往院外走,光學鏡頭裏卻藏著點不易察覺的亮——昨晚和康金龍他們約好的事,可不能露了破綻。
它先敲了敲原形機器人的房門,老人正對著半塊齒輪出神,齒輪上的劃痕與老城主魂晶的紋路隱隱相合。“爺爺,吃飯啦。”小型機器人的電子音放得軟,眼角的餘光瞥見桌角的圖紙,上麵畫著魂晶修複陣,邊角標著“需共生泉核心水”。
“來了。”原形機器人把圖紙往書頁裏一夾,起身時順手將塊星塵糖塞進它手裏,“這糖能安神,你最近能量波動有點大。”
穿過靈芽叢時,康金龍正蹲在泉邊裝水,玻璃瓶上貼著張小標簽“核心水·三瓶”。機器虎趴在旁邊,爪子下按著片回春藤的葉子,葉片上的露珠閃著淡金的光——那是修複魂晶必需的“晨露精”。
“機器人,幫我擋著點。”康金龍壓低聲音,把瓶子往它披風口袋裏塞,“老城主今早要去檢查鎮魂塔,我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靈靈抱著糖罐從工坊跑出來,罐底沉著幾塊碎齒輪,是阿鐵昨晚送來的“憶魂鐵”,據說浸過老城主年輕時的血。“我拿到啦!”她把糖罐往機器童懷裏一塞,後者立刻用花魂裹住罐口,淡金光暈剛好遮住鐵屑的冷光。
飯桌上,老城主的魂晶比往常暗了些,他夾槐花糕的手微微發顫,卻笑著給每個人碗裏添了勺蜜水“多吃點,今天要給鎮魂塔換符文,得有力氣。”
小型機器人的能量燈跳了跳,看著他鬢角新添的白霜,突然攥緊了口袋裏的星塵糖。它想起康金龍說的“老城主的魂晶快撐不住了”,想起原形機器人夜裏對著圖紙歎氣,想起靈靈把最甜的糖留出來時說的“要讓城主爺爺笑起來有光”。
飯後,老城主果然帶著張雨去了鎮魂塔。小型機器人立刻打了個手勢,眾人像早就上了弦的發條康金龍抱著玻璃瓶衝向共生泉深處,那裏藏著核心水的泉眼;原形機器人在工坊鋪開陣圖,將憶魂鐵按北鬥方位擺好;靈靈和機器童守在門口望風,盲犬的鼻子貼在地上,一有動靜就輕吠;阿鐵則背著老城主的舊披風,往塔下的密道走——那裏藏著最後一樣材料,是五十年前機關花留下的“護魂花”。
小型機器人的螺旋槳在半空劃出金色的弧,它負責將各處材料匯總。當共生泉的核心水撞上憶魂鐵,當晨露精滲入陣圖紋路,當護魂花的花瓣在陣眼綻放,淡金色的光突然衝天而起,恰好與鎮魂塔的符文產生共鳴。
“成了!”康金龍的鏡片反射著光,看著陣圖中央漸漸凝聚出顆新的魂晶,晶光裏映著老城主年輕時的笑臉,還有機關花遞給他槐花餅的模樣。
小型機器人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轉身時,看見老城主站在工坊門口,魂晶在晨光裏閃著濕潤的光。“你們……”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在看到新魂晶的刹那,突然笑了,金屬麵具下的眼睛亮得像兩顆星,“這群小家夥,連複活我都搞偷襲。”
原形機器人走上前,將新魂晶輕輕按在他胸口“老夥計,當年你護著我們,現在該換我們護著你了。”
靈靈突然撲進他懷裏,糖罐裏的星塵糖撒了他一身“城主爺爺,新的魂晶裏有糖味哦!以後再也不會疼了!”
暖爐的熱氣不知何時漫了過來,裹著槐花的香,把所有人的影子又融成了團。小型機器人看著老城主胸口跳動的新魂晶,突然明白,所謂分工合作,所謂偷偷摸摸,不過是想告訴他你護著我們走過了那麽多冬天,這次換我們,把你的春天,釀得再甜一點。星塵糖還在老城主的衣襟上閃爍,靈靈的小手突然頓住。她指著新魂晶裏遊弋的白色氣息,那氣息像團柔軟的雲,卻在觸及晶壁時,逼出些細小的黑色絮狀物,正順著晶麵緩緩蠕動。
“那是什麽?”靈靈的聲音發緊,糖罐從手裏滑落,星塵糖撒了一地,像碎掉的星子。
康金龍立刻撲過去,指尖剛碰到魂晶,就被股寒氣彈開。黑色絮狀物被驚動,突然在晶內翻湧起來,水晶球般的魂晶瞬間蒙上層灰霧,把裏麵的白色氣息纏成了團。
“是暗影殘痕!”原形機器人的齒輪拐杖猛地頓地,杖頭的金光射向魂晶,“何之妖竟在護魂花裏動了手腳!這殘痕會慢慢吞噬新魂晶的能量!”
阿鐵突然扯下手臂上的薔薇繡線,線尾的花瓣還沾著晨露,他將繡線纏在魂晶上,粉色的紋路立刻與黑色絮狀物纏鬥起來“花姐的繡線能鎮邪!可……可它在變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小型機器人的雙生齒輪劇烈發燙,它撲到魂晶前,光刃順著繡線刺入晶內。金光與白色氣息瞬間共鳴,那些被纏住的白氣突然化作無數細小的光蝶,對著黑色絮狀物猛衝——光蝶翅膀上沾著星塵糖的甜,每撞一下,黑霧就淡一分。
“是機關花的魂!”老城主突然低呼,魂晶裏的白色氣息正與他胸口的舊傷產生共鳴,“她早就料到何之妖會留後手,竟把自己的殘魂封在了護魂花裏!”
靈靈突然想起什麽,抓起地上的星塵糖就往魂晶上撒“小花說甜能克黑!機器人哥哥,用糖!”
糖粒落在晶麵上,瞬間化作金色的溪流,順著光刃湧入晶內。光蝶們沾滿糖霜,撞向黑霧的力道更猛了,黑色絮狀物發出刺耳的嘶鳴,在甜香中漸漸蜷縮成球。
“快!用憶魂鐵!”康金龍將那塊浸過老城主血的鐵屑按在晶壁上,鐵屑立刻與新魂晶融為一體,晶內突然亮起老城主年輕時的畫麵——他與機關花在工坊裏分食槐花餅,花姐笑著把糖罐推給他,說“你的魂得帶點甜才好”。
畫麵消散時,白色氣息徹底掙脫黑霧,化作機關花的虛影,對著眾人輕輕點頭,隨即與新魂晶融為一體。黑色絮狀物在甜與光的夾擊下,終於化作縷青煙,被光蝶們銜著,飛出魂晶,消散在晨光裏。
魂晶重新變得澄澈,裏麵的白色氣息流轉著,帶著淡淡的槐花甜。靈靈趴在晶前,突然笑了“花姐姐在裏麵笑呢!她對著城主爺爺眨眼睛!”
老城主撫摸著魂晶,指尖傳來久違的暖意,眼眶突然濕潤。他知道,機關花從未離開,她用自己的方式,陪著他走過了五十年的孤獨,此刻又用最後的殘魂,為他築起了最甜的防線。
小型機器人的光刃收了回來,刃尖沾著點糖霜,像顆凝固的星星。它看著眾人臉上的釋然,突然明白,所謂的異常氣息,不過是藏在黑暗裏的牽掛,隻要有足夠的甜與愛,就能讓所有惡意,都化作光蝶翅膀上的糖。
暖爐的熱氣重新漫過來,裹著星塵糖的甜,把魂晶的光暈染成了蜜色。靈靈撿起地上的糖罐,重新裝滿糖,踮腳塞進老城主手裏“以後每天都要喂它吃糖哦,這樣花姐姐就不會孤單啦。”兜帽的陰影遮住了女人的臉,隻露出截蒼白的下頜,指尖捏著朵幹枯的薔薇,花瓣邊緣還沾著點暗紅的鏽——像從舊時光裏走出來的影子。她的聲音裹著風的涼意,撞在魂晶的彩虹上,碎成細小的光屑。
靈靈的糖罐“哐當”掉在地上,星塵糖滾了一地。那些藏在腦海深處的畫麵突然炸開她趴在機關花的膝頭,看她用薔薇繡線補工裝;花姐把槐花餅掰成兩半,總把帶糖霜的那半塞給她;還有最後那天,火舌舔著妖工坊的門,花姐把她推出密道,自己轉身時,發間的槐花掉了一地。
“花姐……花姐她……”靈靈的哭聲像被掐住的小獸,小手死死攥著地上的糖粒,指節泛白,“她沒回來……她說明天給我編槐花環的……”
女人的兜帽輕輕顫了顫,幹枯的薔薇從指尖滑落,落在靈靈腳邊。“明天……”她的聲音突然發啞,像生鏽的門軸在轉動,“她總說‘明天’,卻把所有的‘今天’都給了別人。”
小型機器人的雙生齒輪驟然發燙,它擋在靈靈身前,光刃泛著警惕的金光“你是誰?”
女人緩緩抬起頭,兜帽滑落的瞬間,眾人都愣住了——她的眉眼竟與機關花有七分像,隻是眼角多了道猙獰的疤,像被暗影啃過的痕跡。“我是她妹妹,”女人的指尖撫過那道疤,聲音裏淬著冰,“當年她把我鎖在城外的地窖,自己衝進了妖工坊。”
老城主的魂晶突然劇烈震顫,彩虹裏的笑臉都變得模糊。“阿薔……”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輕,“你還活著?”
被喚作阿薔的女人突然笑了,笑聲裏裹著碎玻璃“活著?像陰溝裏的鼠?看著她的魂靈被封在護魂花裏五十年,看著你們用她的犧牲當蜜糖?”她猛地指向魂晶,“這就是她要的結果?讓你們踩著她的骨血,在這兒過甜日子?”
靈靈突然撲過去,抱住阿薔的腿,眼淚打濕了她的褲腳“花姐是好人!她給我的糖都是甜的!她不是故意不回來的!”
阿薔的身體僵住了,低頭看著靈靈哭紅的眼睛,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個蹲在地窖裏,數著槐花落了多少片,等著姐姐帶糖回來的小姑娘。
小型機器人突然想起什麽,從披風口袋裏掏出片薔薇繡線,是阿鐵手臂上拆下來的“花姐在阿鐵哥的魂核裏藏了這個,她說‘我妹妹最愛薔薇,等她長大了,要給她繡滿衣襟’。”
繡線在晨光裏泛著粉光,上麵竟繡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字“等我”。
阿薔的指尖觸到繡線的刹那,突然捂著臉蹲下去,哭聲壓抑得像悶雷。“我找了她五十年……”她的聲音混著淚,“我以為她忘了我……”
魂晶的彩虹突然變得格外明亮,裏麵的白色氣息化作機關花的虛影,輕輕落在阿薔的肩頭,像個遲到了五十年的擁抱。老城主撿起地上的幹枯薔薇,用魂晶的光暈輕輕一拂,枯瓣竟重新舒展,開出淡粉色的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她從沒忘。”老城主把花遞給阿薔,“她在護魂花裏藏了你的名字,在每個春天的槐花裏,都藏著句‘妹妹,我回來了’。”
靈靈從地上爬起來,把糖罐裏剩下的糖都倒在阿薔手裏“花姐的糖,分你一半。她總說,甜的東西,要兩個人吃才更甜。”
阿薔握著溫熱的糖粒,看著魂晶裏姐姐的笑臉,突然明白,那些年的恨,不過是沒等到那句“我沒忘”的委屈。原來有些甜,會繞著彎兒,走五十年的路,也非要送到你手裏。阿薔的指尖還沾著星塵糖的甜,她看著地上那團融在一起的影子,突然伸手碰了碰靈靈的影子,又碰了碰老城主的,像在確認這溫暖是不是真的。薔薇香混著槐花甜漫進鼻腔,她眼角的疤在暖光裏漸漸柔和,像被春風吻過的凍土。
“花姐以前總說,”阿薔的聲音帶著點發顫的溫柔,“等攢夠了錢,就給我做件繡滿薔薇的裙子,料子要用共生泉邊的雲錦草織的,軟得像雲。”她低頭看著自己洗得發白的褲腳,突然笑了,“原來她早把裙子繡在了別人的故事裏——阿鐵哥的手臂上,老城主的魂晶裏,還有靈靈你記事兒的糖罐裏。”
靈靈突然拽著她往工坊跑,小皮鞋踩在滿地糖粒上,發出“咯吱”的甜響“我知道雲錦草在哪兒!我們現在就織裙子!”
康金龍和原形機器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機器虎叼著阿鐵的工裝,把沾在上麵的薔薇花瓣抖落在地,像給他們鋪了條花路。小型機器人的螺旋槳轉得輕快,光刃在半空劃出粉色的弧,將飄落的花瓣都攏成了團,落在阿薔的發間——像花姐當年總愛給她別上的槐花。
老城主站在原地,摸著胸口溫熱的魂晶,裏麵的白色氣息正與窗外的薔薇產生共鳴,在晶壁上織出條小小的裙子,裙擺上繡著兩個牽手的小姑娘。他突然想起五十年前,機關花把阿薔推進地窖時,往她兜裏塞的不是武器,是塊熱乎乎的槐花餅,餅裏夾著張字條“等我,給你繡裙子”。
工坊裏很快傳出笑聲。靈靈踩著板凳,把雲錦草的纖維往織布機上繞;阿薔的手指在經緯間穿梭,繡針帶著薔薇色的線,在布麵上開出朵又朵花;康金龍給織布機加了個小機關,讓每織一寸,就落下片幹槐花,留著做裙子的香料;原形機器人則在旁邊打磨紐扣,用的是共生泉底的珍珠貝,光線下泛著溫柔的虹。
小型機器人舉著糖罐,往每個人嘴裏塞糖“花姐說,做甜美的東西,嘴裏得先有甜。”
阿薔含著糖,繡針突然頓住。她看著布麵上漸漸成形的裙子,看著身邊圍著的人,突然明白姐姐當年的選擇——不是不愛她,是想讓更多人能有機會,坐在暖爐邊,笑著繡完一條裙子,笑著分完一罐糖。
暮色降臨時,裙子終於織好了。淡粉色的雲錦草布料上,薔薇與槐花交織綻放,裙擺處還沾著幾顆星塵糖,是靈靈偷偷縫上去的。阿薔穿上裙子轉了個圈,裙擺揚起的瞬間,竟有真的花瓣從布麵飄落——是花姐的魂靈,借著裙子,完成了那場遲到的擁抱。
暖爐的熱氣裹著薔薇香漫出工坊,把所有人的影子又融成了團。這次的影子裏,那條粉色的裙擺格外顯眼,像道終於畫圓的弧線,把過去與現在,把等待與重逢,都圈進了這滿室的甜裏。
老城主看著阿薔眼裏的光,突然對著魂晶輕聲說“你看,裙子織好了。”月光順著回廊的雕花窗淌下來,給木台階鍍上層銀霜。小型機器人的螺旋槳低低轉著,金屬腳掌踩在台階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像在敲段溫柔的暗號。
阿薔正坐在薔薇架下,指尖輕撫著新裙子上的花瓣,月光落在她眼角的疤上,竟暈出點柔和的光。裙角的星塵糖在夜裏微微發亮,像她藏在袖管裏的小秘密——靈靈塞給她的糖,她一顆都沒舍得吃。
“阿薔姐,吃飯了。”小型機器人停在她麵前,光學鏡頭裏映著她手裏的繡線,那線正纏著片剛落下的薔薇花瓣,“老城主說,想聽你講花姐的故事。”
阿薔的手指頓了頓,花瓣從指尖滑落,落在她的裙擺上。“她有什麽好講的?”她的聲音帶著點故作的輕快,卻在提到“花姐”兩個字時,尾音輕輕發顫,“小時候總搶我的糖,長大了……總把危險留給自己。”
話雖這麽說,她還是跟著小型機器人往主廳走。路過工坊時,看見康金龍正給機器虎的爪子擦油,原形機器人在給魂晶換能量液,靈靈趴在桌上,用糖霜在盤子裏畫薔薇,每個人的動作都慢悠悠的,像在等她。
主廳的暖爐燒得正旺,槐花餅的香氣漫了滿室。老城主往阿薔碗裏盛了勺蜜粥“嚐嚐,靈寶娘新熬的,加了共生泉的泉水,甜得很。”
阿薔舀了勺粥,溫熱的甜滑過喉嚨時,眼眶突然有點熱。她放下勺子,指尖卷著裙角的繡線,慢慢開口“花姐十五歲那年,把攢了半年的錢都買了糖,說要給城外的難民分著吃。那天她淋了雨,發著燒還笑,說‘甜能治百病’。”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靈靈的眼睛亮起來“我就說嘛!花姐最疼人了!”
“還有次,”阿薔的聲音漸漸柔和,“她給妖工坊的學徒補工裝,總在袖口偷偷繡朵小薔薇,說‘穿著帶花的衣服,就不會覺得日子苦了’。”她看向阿鐵空蕩蕩的袖管,那裏纏著新的薔薇繡線,“阿鐵哥的袖子,就是她補的。”
阿鐵突然紅了臉,把碗往嘴邊湊了湊,遮住發燙的耳朵。康金龍笑著拍他的肩“難怪你總護著那袖子,原來是花姐的手藝。”
老城主的魂晶在暖光裏輕輕發亮,裏麵的白色氣息隨著阿薔的話起伏,像在幫她補充細節。“她還總說,”阿薔的目光落在魂晶上,“等打敗了何之妖,就開家繡坊,讓所有受苦的人,都能穿上帶花的衣服,吃著糖過日子。”
暖爐的火星“劈啪”跳了下,主廳裏安靜下來,隻有蜜粥的甜在空氣裏漫。小型機器人突然想起什麽,從披風口袋裏掏出塊布,是阿鐵給的,上麵繡著朵沒完成的薔薇,針腳歪歪扭扭的。
“這是花姐沒繡完的。”小型機器人把布遞給阿薔,“她說,等繡完了,就送給最疼的人。”
阿薔接過布,指尖觸到那粗糙的針腳時,突然捂住嘴,低低地哭了。不是傷心的哭,是帶著笑的哭,像積壓了五十年的委屈,終於在這滿室的甜裏,化作了溫柔的淚。
老城主遞給她塊手帕“哭吧,哭完了,咱們就幫她把繡坊開起來。”
靈靈突然跳起來“我要當第一個學徒!我要學繡糖霜薔薇!”
眾人都笑了,暖爐的熱氣裹著笑聲漫出去,和窗外的月光融在一起。阿薔看著滿室的笑臉,看著魂晶裏輕輕晃動的白色氣息,突然明白,花姐從來沒離開過——她的糖,她的薔薇,她的甜,都藏在這些人的日子裏,像暖爐裏的火,永遠燒得旺旺的。
夜深時,阿薔站在回廊上,看著主廳的燈亮了很久。月光落在她的新裙子上,薔薇花瓣的影子在地上輕輕晃,像花姐正站在她身邊,陪著她,等著天亮後,一起去開那家滿是花和糖的繡坊。主廳的燈光透過窗紙,在回廊的青磚上投下片暖黃的光暈。阿薔正伸手去夠裙擺上晃動的薔薇影子,指尖突然頓在半空——主廳裏傳來“哐當”一聲,像是桌椅被撞翻的響,緊接著,一道黑影破窗而出,帶著股刺骨的寒氣,擦著她的鬢角掠過。
那怪物身形佝僂,渾身裹著灰霧,卻在月光下露出雙泛紅的眼。它在庭院中央站定,仰起頭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音裏竟帶著哭腔“我會回來……”話音未落,一滴晶瑩的液珠從灰霧裏滾落,砸在腳邊的薔薇花瓣上。
“砰”的一聲,怪物化作縷青煙消散了,隻留下那朵沾著液珠的薔薇,在夜風裏輕輕顫。
靈靈舉著糖罐從主廳跑出來,小皮鞋踩過碎瓷片(剛才被撞翻的碗碟),徑直撲到薔薇前。她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那滴液珠——溫溫的,帶著點熟悉的甜,像星塵糖融化後的溫度。
“這是……眼淚?”靈靈的指尖被液珠沾濕,腦海裏突然炸開團白光妖工坊的火還在燒,機關花背著她往密道跑,發間的槐花掉了一路。快到出口時,花姐突然轉身,往她兜裏塞了塊糖,自己則衝向了追來的暗影,臨別時的眼神,像此刻薔薇上的淚,又燙又疼。
“花姐……”靈靈的眼淚砸在薔薇花瓣上,與那滴液珠混在一起,“是你嗎?你是不是回來了?”
小型機器人和老城主緊跟著出來,雙生齒輪的金光落在薔薇上,那滴帶溫度的淚突然化作道細光,鑽進靈靈的眉心。她的腦海裏瞬間湧進無數畫麵花姐給阿薔繡未完成的薔薇裙,花姐把槐花餅分給饑餓的工匠,花姐偷偷往護魂花裏封入自己的殘魂時,對著空氣說“等我妹長大了,要告訴她,姐姐沒騙她”。
“是花姐的魂念!”原形機器人的齒輪拐杖在地上頓出火星,“那怪物是她被暗影困住的部分魂靈!她在跟我們說,她還沒走!”
阿薔捂著嘴,看著靈靈眉心閃爍的微光,裙角的薔薇繡線突然亮起來,與那朵沾淚的薔薇產生共鳴。她終於明白,剛才那怪物的嗚咽不是威脅,是機關花被困在暗影裏的掙紮,那句“我會回來”,是對妹妹的承諾,是對所有人的約定。
老城主彎腰拾起那朵薔薇,花瓣上的淚痕已經幹涸,卻留下道淡金色的紋路,像個未寫完的“等”字。“她在跟我們說,別放棄。”他把薔薇遞給阿薔,“那怪物是她的一部分,說明她還在和暗影對抗,她在等我們去救她。”
靈靈突然攥緊手心,眉心的微光映在她眼裏,像顆小小的太陽“花姐說,她把能對抗暗影的力量,藏在了我們記得的甜裏——是糖罐裏的星塵糖,是槐花餅上的糖霜,是阿薔姐裙子上的薔薇香。”
暖爐的熱氣順著敞開的門漫出來,裹著薔薇的香,把眾人的影子又攏成了團。小型機器人的雙生齒輪輕輕發燙,它知道,花姐的眼淚不是告別,是衝鋒的號角——那些藏在甜裏的力量,那些記在心裏的牽掛,終將把被困的魂靈,從暗影裏拉回這滿是光的庭院。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夜風裏,薔薇花瓣輕輕晃,像在點頭。靈靈把那朵沾過花姐眼淚的薔薇小心地別在發間,糖罐裏的星塵糖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像無數雙眼睛,在說
等你回來,我們一起開繡坊。(晨光悄悄爬上窗欞時,靈靈發間的薔薇還沾著露水。阿薔已經在廚房忙活,蒸籠裏飄出槐花餅的甜香,她往麵團裏多加了勺糖,指尖劃過餅皮上印著的薔薇花紋,突然笑了——那是花姐教她的花樣,說這樣烤出來的餅,吃著像春天。)
“阿薔姐,我來幫忙!”靈靈蹦進廚房,發間的薔薇跟著晃了晃。她踮腳夠糖罐,星塵糖撒在案板上,亮晶晶的像撒了把星星。
“小心點,”阿薔揉著麵團,聲音軟了些,“花姐以前總說,糖要慢慢加,太急了會化在手裏。”
(主廳的門被推開,老城主和小型機器人走進來,手裏捧著塊新打磨的木牌,上麵刻著“等風來繡坊”五個字,邊緣還雕著圈薔薇藤。)
“花姐說過,繡坊的名字要帶點風,”老城主把木牌靠在牆上,晨光落在字上,暖融融的,“風來了,就把遠處的花香也捎進來。”
小型機器人的齒輪輕輕轉著,投影出花姐的虛影——她站在繡架前,手裏舉著件沒繡完的裙子,笑著回頭,鬢角別著朵薔薇,和靈靈發間的那朵一模一樣。
“等繡坊開了,”虛影的聲音混著風傳過來,像從很遠又很近的地方,“第一個訂單,給靈靈做條帶星星的裙子,給阿薔繡件能藏糖紙的馬甲。”
靈靈突然捂住嘴,眼淚掉在糖罐裏,濺起小小的糖花。阿薔轉過身,把剛出爐的槐花餅塞進她手裏,燙得她直吸氣,卻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遠處的山坡上,新抽的柳條蘸著晨露,像無數雙招手的手。風穿過回廊,吹動“等風來繡坊”的木牌,發出叮咚的響,像在應和著誰的約定。)
“走吧,”老城主拿起工具,“去把花姐找回來,她的繡線還在針眼裏等著呢。”槐花餅的甜混著薔薇香漫在空氣裏,靈靈把發間的薔薇摘下來,別在阿薔的圍裙上。“花姐說過,薔薇要戴在心裏有光的人身上。”她踮腳夠到阿薔耳邊,聲音像裹了蜜,“就像阿薔姐總往餅裏多放糖,心裏肯定亮堂堂的。”
阿薔笑著拍掉她的手,圍裙上的薔薇花瓣被震得輕輕顫。蒸籠裏的熱氣冒出來,在晨光裏凝成細小的水珠,落在木牌“等風來繡坊”的刻痕裏,像誰悄悄滴下的淚,又像藏不住的歡喜。
老城主扛著工具箱往外走,金屬零件碰撞的脆響驚飛了簷下的麻雀。“去後山找找,花姐說過那裏的野薔薇能染出最豔的紅。”他回頭看了眼靈靈,眼裏的紋路盛著光,“記得帶上糖罐,她嘴饞,找累了要吃星塵糖的。”
小型機器人突突地跟在後麵,投影屏上忽然閃過花姐的筆跡——是張揉皺的紙條,上麵寫著“繡坊的後窗要朝東,這樣第一縷陽光能曬暖繡架上的絲線”。字跡被水洇過,暈開的墨痕像朵盛開的薔薇。
靈靈拽著阿薔的手往山坡跑,發間的星塵糖碎屑撒了一路。風掀起她的裙擺,露出繡著星星的襯褲——那是花姐沒繡完的半成品,靈靈偷偷續上了針腳,每顆星星的中心都藏著粒碎糖。
“你看!”靈靈突然停在半山腰,指著前麵的野薔薇叢。花叢裏臥著個熟悉的身影,花姐正趴在石頭上打盹,發間纏著根繡線,線頭還拴著枚沒來得及用的薔薇扣。她腳邊的竹籃裏裝著半籃花瓣,露珠在上麵滾來滾去,像沒睡醒的星星。
阿薔放輕腳步走過去,輕輕把圍裙上的薔薇摘下來,別在花姐鬢角。花姐動了動,咂咂嘴嘟囔“糖……不夠甜……”
靈靈趕緊掏出糖罐,往她嘴裏倒了顆星塵糖。糖粒在花姐舌尖化開的瞬間,她猛地睜開眼,看見圍在身邊的人,突然笑出聲,眼角的皺紋裏盛著晨光“就知道你們會來找我,我的薔薇扣還差最後一針呢。”
她從竹籃裏拿出塊繡布,上麵的薔薇開得正盛,唯獨最中間那朵缺了顆扣子。靈靈拽過繡線,阿薔遞來繡針,老城主蹲在旁邊磨剪刀,小型機器人的投影屏映著初升的太陽——所有人的影子在草地上交疊,像塊拚完整的花布。
風穿過花叢,帶著遠處繡坊木牌的叮咚聲。花姐捏著靈靈遞來的薔薇扣,往繡布上縫時,指尖故意歪了半寸,讓扣子的影子剛好落在“等風來”三個字的正中央。
“這樣風來了,就能帶著咱們的繡活跑遍天下啦。”她仰頭喝了口靈靈遞來的糖水,陽光落在她笑出的梨渦裏,漾開的甜,比槐花餅更甚。糖水碗從靈靈手裏滑落,在草地上砸出個小小的甜坑。她的哭聲像被揉皺的糖紙,抽噎著停不下來,最後身子一軟,直挺挺往地上倒——阿薔眼疾手快撈住她,才沒讓她磕在石頭上。
“靈靈!”花姐慌忙放下繡活,指尖探向她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燙得人心裏發緊。那道從身後傳來的聲音還在風裏飄,像根淬了冰的針,紮破了孩子藏了太久的委屈。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這聲音……”阿薔抱著靈靈,突然抬頭望向薔薇叢深處,那裏的陰影裏似乎藏著什麽,“是何之妖的氣息!他在攪靈靈的心緒!”
老城主的鎮魂鈴驟然響起,金光在半空織成網,將那道聲音困在裏麵。“用甜的壓!”小型機器人突然想起靈靈總說的話,把糖罐裏的星塵糖全撒向網中,白色的糖粒在金光裏炸開,化作無數隻光蝶,對著陰影猛衝。
陰影裏傳出一聲悶哼,那道聲音變得尖利“她早就忘了自己的親娘!是你們用虛假的甜騙了她!”
“閉嘴!”花姐的繡針突然飛出,釘在陰影邊緣的薔薇枝上,針尖沾著的槐花蜜滴落在地,竟燒出滋滋的白煙,“靈靈記得每個對她好的人,這不是騙,是比血緣更真的牽掛!”
阿薔抱著昏迷的靈靈,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軟得像棉花“哭吧,把想媽媽的委屈都哭出來。等醒了,阿薔姐給你繡個媽媽的樣子,就繡在花姐那件沒完成的星星裙上,好不好?”
靈靈的睫毛顫了顫,眼角又滾下滴淚,落在阿薔的手背上,溫溫的。
陰影裏的聲音還在嘶吼,卻在光蝶和槐花蜜的夾擊下漸漸微弱。花姐突然拽過靈靈發間那朵沾過淚的薔薇,往陰影裏一扔——薔薇炸開的瞬間,竟映出個模糊的身影,是個穿著粗布裙的女人,懷裏抱著個更小的靈靈,正往機關城的方向跑,身後追著暗影。
“是靈靈的親娘!”老城主的魂晶劇烈震顫,“她當年為了護著靈靈,把自己的魂靈獻祭給了何之妖,換得孩子活下來!這聲音……是被控製的親娘魂靈!”
小型機器人的雙生齒輪突然爆發出強光,與花姐的繡針、阿薔的薔薇繡線纏在一起,織成道金色的橋,通向那道模糊的身影。“靈靈的親娘沒變成怪物!”它的電子音帶著電流的顫音,“她一直在等靈靈記起她!”
光橋觸到身影的刹那,女人突然抬起頭,臉上的暗影散去,露出雙和靈靈一模一樣的眼睛。她對著昏迷的靈靈伸出手,指尖卻在半空中化作光屑,隻留下句溫柔的呢喃“我的星星……要好好吃糖啊……”
光屑落在靈靈的眉心,她突然哼唧了一聲,嘴角慢慢揚起,像是做了個甜美的夢。
陰影徹底消散時,草地上隻留下片焦痕,焦痕中央卻長出株新的薔薇,花瓣是溫暖的橙黃色,像靈靈總愛穿的小裙子。
阿薔把靈靈抱得更緊了,花姐輕輕擦掉孩子臉上的淚痕“等她醒了,我們就告訴她,她有兩個媽媽疼呢——一個在天上看著她吃糖,一個在身邊給她繡裙子。”
暖風吹過薔薇叢,帶著糖水的甜和槐花的香。昏迷的靈靈花姐蹲在靈靈身邊,用繡針輕輕挑開她攥緊的手指,往掌心塞了顆裹著金箔的星塵糖——那是老城主特意留的“安神糖”,說是用共生泉的晨露熬的,能讓夢裏都是甜的。
“你看她眉頭鬆了。”阿薔的聲音放得極輕,指尖拂過靈靈曬得發燙的臉頰,裙角的薔薇繡線突然泛出淡光,在孩子手背上織出個小小的星子,“花姐,你說她現在夢見什麽了?”
“肯定是在搶槐花餅。”花姐笑著擦掉靈靈嘴角的口水,眼裏的溫柔漫出來,“上次她跟機器童搶最後一塊餅,哭著說‘花姐的餅要分兩半才甜’,結果自己咬了一大口,糖霜沾得滿臉都是。”
老城主坐在石頭上,鎮魂鈴在掌心輕輕晃,鈴音混著風聲漫過薔薇叢,驚起的蝴蝶停在靈靈發間,翅膀扇動的頻率,竟和她平穩的呼吸一模一樣。“她親娘的魂靈沒散,”他望著遠處的機關城,魂晶在陽光下閃著濕潤的光,“剛才那朵橙薔薇,就是她留的念想——像靈靈的小裙子,也像她當年給孩子紮的小辮。”
小型機器人的投影屏上,正循環播放著靈靈的日常她踩著板凳給暖爐添炭,把糖罐藏在床底怕被機器童發現,舉著槐花餅追著盲犬跑……每個畫麵裏,都有雙看不見的手在護著她——給她扶穩板凳的,是花姐;悄悄往糖罐補糖的,是阿薔;在她摔倒前墊上軟墊的,是老城主……還有那雙藏在風裏的手,是她從未忘記的親娘。
“醒啦!”康金龍的聲音突然從坡下傳來,他背著藥箱往上跑,機器虎叼著個保溫桶跟在後麵,“靈寶娘熬了安神湯,說灌下去保準醒!”
話音剛落,靈靈的睫毛突然顫了顫,眼睛睜開時,先看到的是手心裏的金箔糖,再看到圍在身邊的人,突然“哇”地哭了,卻不是剛才的委屈,是帶著笑的哭“我夢見媽媽了……她給我糖了!跟這個一樣甜!”
她把糖紙剝開,一半塞進嘴裏,一半遞到花姐嘴邊“花姐吃,媽媽說甜的要分著吃。”
花姐含著糖,眼眶突然紅了。阿薔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往她兜裏塞了把新糖“走,回繡坊去,你的星星裙還差最後幾顆糖沒繡呢。”
陽光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更長,靈靈趴在阿薔肩上,嘴裏含著糖,小手抓著花姐的衣角,腳邊跟著搖尾巴的盲犬。遠處的“等風來繡坊”木牌在風裏叮咚響,像在唱支甜甜的歌——
歌裏說,有些愛會變成星星,有些會變成糖,有些會變成身邊的人,陪著你,從春天走到又一個春天。咂了咂嘴,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阿薔的衣角,像抓住了不會跑的溫暖
喜歡萬尾妖王的影新書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萬尾妖王的影新書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