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光脈織宇·萬星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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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芽的指尖在光脈方舟的舷窗上劃出一道弧線,玻璃上凝結的霜花被指尖的溫度融化,露出外麵流轉的極光——藍綠星的極光與地球的不同,它像無數根發光的繩結,在天幕上反複纏繞、解開,最終織成一片流動的光網。十七歲的少女將額頭貼在冰涼的舷窗上,耳後的紅頭繩隨著飛船的輕微顛簸輕輕晃動,繩尾的銀鈴(那是阿焰用脈母水母的骨片磨成的)發出細碎的聲響,與胸腔裏越來越響的心跳聲重疊。
    “還有三十分鍾抵達藍綠星主基地。”駕駛艙傳來星硯的聲音,通過光脈傳導係統,帶著熟悉的電流震顫,“星芽,檢查你的‘根脈繩’。”
    星芽低頭看向手腕。根脈繩是用三種纖維擰成的紅色的是地球星鏡蓮的韌皮,銀色的是鏽星脈母草的花絲,藍色的則來自孤脈星的星蓮根莖。此刻,三種顏色的纖維正在她的腕間微微發光,像三條準備躍入深海的魚。她將繩結攥在手心,繩結裏嵌著的“憶脈晶”突然發燙,一段段影像碎片順著掌心湧入腦海——
    那是星澈在鏽星裂心穀的畫麵年輕的守鏡人跪在塵心鏡前,將穿塵繩的繩頭與鏡緣的凹槽對接,他的睫毛上結著白霜,呼出的氣在頭盔裏凝成白霧,卻在繩結亮起的瞬間,笑出了兩行眼淚。
    那是阿焰在修複光脈七號時的畫麵紅發繩纏著探測器的天線,她的手指在繩結上跳躍,像在彈奏一首隻有光脈能聽懂的曲子,當孤脈星的星蓮在屏幕上綻放時,她對著鏡頭晃了晃手腕,繩尾的觸須水母骨片鈴叮當作響“看,它記得我們的約定。”
    最後是星硯的畫麵祖父坐在漠北共生塔的圖書館裏,手裏捧著本泛黃的筆記,封麵上的紅頭繩已經褪色成淺粉色。他的手指劃過“林溪”兩個字,輕聲說“每個繩結都是一段記憶的錨點,丟了繩,就像船沒了錨,會在時光裏漂走的。”
    “根脈繩狀態穩定。”星芽對著領口的麥克風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將繩結重新係好,這次打的是“三世結”——第一圈代表地球的先輩,第二圈代表鏽星的星澈與阿焰,第三圈則留給她自己和未來的守鏡人。
    光脈方舟穿過藍綠星的大氣層時,顛簸突然加劇。舷窗外的極光突然變得紊亂,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攪亂的絲線。警報聲在艙內響起,紅色的警示燈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是‘脈流漩渦’!”星硯的聲音帶著急促,“藍綠星的光脈網在排斥外來信號,可能是因為我們攜帶了三種星球的光脈纖維!”
    星芽的根脈繩突然劇烈抖動,三種顏色的纖維開始相互纏繞、收緊,勒得她手腕生疼。憶脈晶裏的畫麵變得混亂——星澈的穿塵繩在星骸影的蝕光波中寸寸斷裂,阿焰的觸須繩被星雲影障吞噬,星硯的筆記在火中卷曲……
    “別信它!”星芽猛地閉上眼,想起臨行前祖父教她的“定脈訣”。這是種通過心跳頻率穩定繩結的技巧,口訣很簡單“心定如錨,繩穩如脈。”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心跳與繩結的振動同步。起初像在狂風中穩住一根搖晃的蘆葦,但當她想起星澈在鏽星說的“繩結會記得每個用力活下去的瞬間”,想起阿焰在日誌裏寫的“光脈的本質不是對抗,是共鳴”,想起祖父係在她書包上的第一根紅頭繩——那根繩上的結打得歪歪扭扭,卻在她第一次獨自穿過黑水沼時,發出過溫暖的光。
    漸漸地,腕間的疼痛減輕了。根脈繩的振動變得平緩,三種顏色的纖維開始和諧地交織,像三條匯入同一條河的溪流。舷窗外,紊亂的極光也隨之平息,重新織成有序的光網,在方舟下方鋪就一條金色的航道。
    “脈流漩渦消失了!”駕駛艙傳來歡呼,“主基地的信號接收到了,他們說看到我們了!”
    星芽再次看向舷窗,藍綠星的主基地像一朵盛開在雪原上的金屬蓮花,無數根光脈導管從蓮花中心延伸出去,紮進大地深處。最讓她心頭一顫的是,基地的塔尖上,飄揚著一根巨大的紅頭繩,繩尾的銀鈴在風中搖曳,發出的聲音與她腕間的鈴音一模一樣。
    “那是‘引航繩’,”星硯的聲音重新變得沉穩,“每個新星球的第一座基地,都會豎起這樣一根繩,讓後來者知道,這裏有人在等他們。”
    當光脈方舟的艙門打開,星芽踩著舷梯踏上藍綠星的土地時,她的根脈繩突然向前繃緊,指向基地廣場中央的一座石碑。石碑上刻著一行字,是用地球的簡體字寫的“此處距漠北共生塔,17光年;距人心,零光年。”
    石碑前站著位白發老人,他的胸前掛著根磨損嚴重的紅頭繩,繩頭係著塊小小的木牌,上麵刻著“小石頭”三個字。看到星芽的瞬間,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他顫抖著解開木牌,露出背麵的刻痕——那是個歪歪扭扭的“溪”字。
    “我等你們很久了。”老人的聲音像被風沙磨過的石頭,卻帶著滾燙的溫度,“林溪姐說,總有一天,會有帶著三種光的孩子來這裏,她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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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芽的根脈繩突然自動解開,紅色的纖維飛向老人的木牌,銀色的纖維紮進石碑的土壤裏,藍色的纖維則飄向基地的引航繩。三種顏色在空中交織成一個巨大的三世結,陽光穿過繩結,在雪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無數顆跳動的心髒。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當她的心跳與藍綠星的光脈共振的那一刻,當根脈繩的纖維開始在異星的土地上紮根的那一刻,一個新的故事,已經在繩結的顫動中,悄然開始了。而這個故事裏,會有星澈的堅韌,有阿焰的聰慧,有星硯的溫柔,有林溪姐未曾說出口的期待,還有無數個像小石頭這樣的普通人,在時光裏默默守護的、關於光與繩的約定。藍綠星的“晨霧季”來得比星圖預測的早了三天。星芽是被凍醒的——她的睡袋被一種帶著薄荷味的寒氣浸透,睜眼時,看到帳篷頂結著一層透明的冰晶,像無數個倒掛的小鏡子,映著外麵淡淡的天光。
    “醒了?”帳篷簾被拉開,帶著霜花的空氣湧了進來。小石頭的孫子,如今已是藍綠星基地的老守鏡人石硯,手裏捧著個陶碗,碗裏冒著白氣,“來碗‘脈母粥’,用脈母水母的卵和本地的星麥煮的,暖暖身子。”
    星芽接過陶碗,指尖觸到碗壁的紋路,突然愣住——那是“守鏡紋”,但比她在地球見過的多出幾處細小的分支,像在原有基礎上長出了新的根須。“這紋路……”
    “是你阿焰前輩改的,”石硯在她身邊坐下,往火塘裏添了塊“光脈炭”——這種炭是用星脈草的根莖燒製的,燃燒時會發出淡淡的藍光,“她說藍綠星的脈母水母比地球的多了個‘共鳴腔’,繩結得跟著變,不然鎮不住那些小家夥。”
    他說的“小家夥”,此刻正貼在帳篷的內壁上。數十隻半透明的脈母水母像果凍一樣蠕動著,它們的傘蓋邊緣長著細小的觸須,觸須上的光點隨著光脈炭的燃燒節奏閃爍。這是藍綠星特有的“共生現象”——脈母水母會依附在守鏡人的住所周圍,用它們的共鳴腔放大光脈信號,作為回報,守鏡人要定期給它們喂食星麥粉。
    但今天,這些小家夥的光點閃爍得有些紊亂。星芽舀粥的勺子頓在半空“它們在害怕?”
    石硯的臉色沉了沉“昨天夜裏,東邊的‘蝕骨林’傳來異動。巡邏隊說,林子裏的‘聲脈花’突然集體凋謝了。”
    聲脈花是藍綠星的光脈指示器,花瓣的開合頻率與地下光脈網的振動完全同步。星芽放下陶碗,抓起掛在帳篷杆上的根脈繩“我去看看。”
    “等等。”石硯遞給她一把刀,刀柄纏著層厚厚的布條,布條上的紋路與星芽的根脈繩一模一樣,“這是‘穿林刀’,刀鞘裏嵌著星澈前輩留下的穿塵繩纖維,能劈開蝕骨林的瘴氣。”
    蝕骨林的瘴氣是藍綠星最危險的自然現象之一,它不是普通的霧氣,而是光脈紊亂時產生的“脈流殘響”,會幹擾守鏡人的判斷力,嚴重時甚至會讓人產生幻覺,以為自己回到了最恐懼的時刻。星芽剛走進林子,就感到根脈繩在發燙——這是警報信號,說明周圍的光脈振動已經超出了安全範圍。
    聲脈花的殘骸鋪了一地,原本應該是紫色的花瓣變成了灰黑色,像被火燒過。星芽蹲下身,用穿林刀的刀背撥開一朵殘花,發現花莖上有個細小的咬痕,邊緣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熒光。
    “是‘噬脈蟲’。”一個聲音從樹後傳來。星芽猛地回頭,看到個穿深藍色衝鋒衣的少年,他的頭發上沾著瘴氣凝結的露珠,手裏提著個鐵籠,籠裏關著隻指甲蓋大小的蟲子,蟲殼是半透明的,能看到裏麵流動的綠色汁液。
    “你是誰?”星芽握緊了穿林刀。根脈繩沒有發出敵意信號,說明對方身上有同源的光脈。
    “我是阿塵的孫子,阿澈。”少年晃了晃鐵籠,“這小東西能啃食光脈植物的根莖,它們的糞便會汙染光脈導管,讓聲脈花凋謝。”他頓了頓,補充道,“我爺爺說,等星芽前輩來了,讓我跟你組隊清理噬脈蟲。”
    星芽的根脈繩突然亮了——藍色的纖維順著刀鞘爬上少年的手腕,與他腕間的藍繩對接在一起。原來阿澈的繩是孤脈星的星蓮纖維做的,上麵還留著光脈七號探測器的編號。
    “聲脈花凋謝得太整齊了,”星芽指著地麵,“不像是噬脈蟲能做到的,它們通常隻會零星破壞。”
    阿澈蹲下身,用手指沾了點殘花上的汁液,放在鼻尖聞了聞“有‘斷脈草’的味道。這種草的根會分泌抑製光脈的汁液,但它自己不會移動,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把它們的根挖出來,埋在聲脈花叢裏。”星芽接過他的話,根脈繩的紅色纖維突然繃緊,指向林子深處,“那邊有強烈的光脈幹擾信號!”
    兩人順著紅色纖維的指引往林子深處走,瘴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穿林刀的藍光在前方劈開一條通路,刀鞘上的穿塵繩纖維像小觸角一樣顫動,感知著周圍的光脈變化。突然,星芽的根脈繩猛地向後拽了她一下——阿澈腳下的地麵正在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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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芽撲過去抓住他的手腕,根脈繩的銀色纖維瞬間膨脹,像根堅韌的橡皮筋,將兩人懸在半空。下方是個深不見底的洞穴,洞壁上布滿了人工開鑿的痕跡,無數根黑色的管子從洞穴深處延伸出來,連接著聲脈花生長的土地。
    “是‘暗脈管’!”阿澈認出了這種管子,“爺爺的筆記裏提過,這是百年前試圖竊取藍綠光脈的‘蝕骨幫’留下的,他們用斷脈草的汁液汙染光脈,再通過暗脈管偷運出去!”
    星芽的根脈繩突然發出急促的振動,紅色、銀色、藍色的纖維同時亮起,在洞穴上方織成一個巨大的三世結。結的中心,映出了洞穴深處的景象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正在調試暗脈管的閥門,他的腳下,散落著許多聲脈花的殘瓣。
    “是‘守影人’!”星芽想起星硯的警告,“他們是一群試圖獨占光脈資源的極端分子,沒想到在藍綠星還存在!”
    阿澈從背包裏掏出個小巧的發射器“這是‘脈爆彈’,能暫時切斷周圍的光脈信號,讓暗脈管失效。但需要有人去關閉總閥門,不然他們會重新啟動。”
    星芽看了看懸在半空的根脈繩,又看了看洞穴深處的守影人,突然笑了。她的根脈繩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像條躍躍欲試的小蛇。“你還記得阿焰前輩的‘共振解影’嗎?”她問阿澈,“今天我們試試升級版。”
    當脈爆彈在洞穴中炸開一團白光時,星芽和阿澈同時鬆開了握著根脈繩的手。紅色的地球纖維、銀色的鏽星纖維、藍色的孤脈星纖維在空中自動編織,形成一個旋轉的光輪。守影人的暗脈管在光輪的振動下開始破裂,斷脈草的汁液流出來,卻在接觸到光輪的瞬間,化作了無害的蒸汽。
    “這是……三世共振!”阿澈看著自己的藍繩與星芽的根脈繩融為一體,突然明白了什麽,“不同星球的光脈合在一起,能淨化被汙染的能量!”
    守影人試圖逃跑,卻被光輪攔住。光輪上的繩結不斷變化,時而化作穿塵繩的破障光,時而化作觸須繩的共鳴波,最終定格為一個巨大的“守鏡紋”,將守影人困在其中。當藍綠星基地的巡邏隊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兩個年輕的守鏡人並肩站在洞穴邊緣,他們的繩結在空中交織,像一顆正在跳動的、三色相間的心髒,而那些曾經危害光脈的暗脈管,已經在光輪的照耀下,變成了透明的晶體,裏麵流淌著純淨的光。
    星芽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根脈繩,三種顏色的纖維正在慢慢恢複原狀,隻是在交匯處,多了一個小小的、新的繩結。她知道,這是藍綠星給她的禮物——一個屬於這裏的、獨一無二的記憶錨點。
    遠處的天空中,極光再次亮起,這一次,它的顏色不再是單一的藍,而是融入了紅色和銀色的光斑,像無數根跨越星際的紅頭繩,在宇宙的畫布上,輕輕打了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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